浪荡江湖之将军宴_绪慈【8部完结】(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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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猪皮油炸,直至色泽金huáng、皮澎苏脆,捞起沥gān。

  而后瓷碗上手,白底蓝纹的瓷器翻转间宛若蝴蝶飞舞。

  掀开木桶,米香窜出,清新甘甜。好米盛碗,淋上特制ròu臊子酱,旁边放上炸得香脆的澎皮,小三的酱ròu饭就此完成。

  粒粒分明的米饭清甜,ròu臊子加酱糖后卤成咸味的焦香水晶ròu丁ròu香满溢,猪皮咬下慡脆而不油腻。单单一碗饭,匠心独具、味道层次分明,是为水晶臊子饭。

  小三拿筷子在灶前扒了几口臊子饭后,点点头,好吃。

  越简单的菜色越能展现厨子的手艺,「米香」日后将只卖「一碗饭」,但这碗饭却能在午夜勾得你魂牵梦萦,抓chuáng板咬被子,思之不能自己。

  小三转头,打算找张桌子吃饭,谁知头一回却见小五、小六两个人卡在厨房门口一脸馋样,而后头挤了一堆人,每个人都朝着他手上的那碗饭看。

  「……」小三走到旁边坐下后说:「……想吃的自己盛。」

  顿时哇拉拉地小五、小六冲到前头,后头跟着一堆人。

  小五先拿了个跟小三一样的碗,后来觉得太小便换了个三倍大的大碗,努力挖饭先把碗给填满。

  小六展开双臂一双眼睛凶猛地盯着剩余的那些人。师兄的一桶饭就那么点,哥动手,他护驾,等他们两人挖完半桶,其余的才可以让这些人分。

  煮完饭天也黑了。

  小三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秋风chuī来微冷,但低头有糙香虫鸣,抬首有漫天星光。人生得惬意时且惬意,不做不为,其实有时候也是件美事。

  小五、小六抱着大碗在小三身旁坐下。小六吃得急,小五吃得香,偶尔小六被米粒噎到,小五会停箸拍拍他的背,小三会轻搧他的头,两人一起说道:「吃慢点!」

  这时小六会傻傻地笑。哥和师兄同时对他好,这真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了。

  吃完了饭,本该还有汤品的,但小三没煮,所以今日从缺。

  吃饱了的小五满足地说:「师兄不过也是个寡yù的人,若非看不过去,定是不会管苏家闲事。等这些事完全结束后,师兄打算做些什么,再到哪个地方去呢?」

  小三说:「不一定,高兴去哪就去哪。」

  小六问:「对了师兄,你今日怎么不直接了结了聂夙报仇?看他人前人后两张脸,不老实,又污蔑师兄,我就觉得这人真是讨厌。」

  小三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在报仇?」他微微扬起嘴角。「老子磨人的办法多着。聂夙现下有多得意,日后我便让他有多悲惨。」

  小五知道小三的想法,于是笑了。

  小六不懂,遂问:「师兄有什么主意了吗?」

  小三笑容诡异地加深。「我来这途中才想到,将军楼大厅今日被我打了个稀八烂。」

  小六说:「是啊,一楼往二楼的楼梯也被师兄拆了。」但小六还是疑惑不懂。

  小五笑着解释:「将军楼被师兄整成那样,聂夙连屁也不敢放一个,所以会被责罚的是谁?是聂夙。若之后师兄有心不让将军楼做生意,谁又要担上这责任?依旧是聂夙。」

  小三瞇了瞇眼。「叫那个该天打雷劈的去nüè老子的死敌,让他们自己内讧去。聂夙那人只要受激就会沉不住气,苏谨华的xing子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加上不长眼的苏远远知道她爹蹂躏了她心肝后定会同苏谨华翻脸。苏谨华就疼这女儿,苏远远一与他起冲突,苏谨华肯定痛到搥心肝。他们三人间的关系本就只由苏远远撑着,这架若真吵下来,苏谨华和聂夙绝对焦头烂额。」

  「师兄不担心苏远远?」小六问。

  「能说的都说了,苏家人脾气就是死硬,她硬要跟着聂夙就去跟,到时候哭爹喊娘都是自找的。哼!」

  听小三这么说,小六真是高兴。苏远远妳滚边去,师兄不理妳了,哈哈哈哈──笨蛋──

  小五看小六笑得那么欢喜,也微微扬起唇。

  小三不谈苏远远,转了话锋道:「做事就是要快狠准,趁他病要他命。况且有仇不报非君子,有冤不报枉为人,咱三个差点死在他们手里,这回回来不弄死那几个畜生,老子苏三这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小五咳了一声,道:「师兄,你本名百里三,而非苏三。」

  「随便啦,名字只是个代称。」小三气势凛然不承认话语有何错,再道:「明日起,截他胡。」

  小三说:「放话出去,谁敢卖将军楼食材,就是和老子作对;谁敢修缮将军楼大厅,老子就去『修缮』他家;谁敢到将军楼喝酒吃饭,老子绝对揍到他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为止。」

  没看过霸王蟹是吧!哼哼!

  苏三横当年能在京城里横着走,百里三今日就可以把京城整个翻过来!

  没长眼的混帐东西,找nüè──

  ☆☆☆

  一回来就忙里忙外,恐吓人兼拆房子。

  吃完饭后,小三也累了。

  小五瞧小三双手环胸在那边死撑着「哼哼」个不停,眼下却有些青,忍不住说道:「师兄,你脸色不太好,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三点了头,指挥小五、小六去里头把筷子和碗都洗了,这才一起回家。

  走在京城的小路上,万家灯火,正是晚膳后那段休憩时光。

  小三走到一户人家前,看着六、七岁的孩子拿着本旧书爬上男人的膝,女子拿起针线就着油灯替丈夫fèng补衣裳,其间夫妇二人有说有笑,孩子翻开书本念着:「鹅鹅鹅……鹅里有……好多鹅!」

  男人笑着说:「是河里有好多鹅。你瞧,这个字是河。记住了没有。」

  孩子高喊着:「记住了。」

  这样的景象看在小三眼里,竟让他的眼睛有些酸涩。

  那年的苏三横,要的也不过这么简单。

  但一个苏谨华,扼杀了他的梦想,叫他不再对天伦之qíng有无谓期待。

  「师兄……走了……」小五低声说道。

  小三还在看,看那多美好的景象。

  小五和小六同时拉起小三的手,轻轻握住。

  他们往前,带着小三也往前,不再停留原处。他们十指与小三紧扣,也在同时将掌心的热度传予了小三。

  在小五、小六所知中,小三曾经是聂家的小儿子,聂夙的弟弟。

  但一夕间风云变色,什么都没了,自己的亲哥哥出主意让人将他丢进湮波江中置他于死地,是碰着了师父经过,好不容易才将他救起来。

  坚qiáng的人,是因为知道不坚qiáng的人无法在世间活下去;温柔的人,是因为体会过沧桑疾苦才愿意将自己能给的给予别人。

  百里三姓百里,不姓苏、不姓聂。

  他很坚qiáng,他很温柔。

  他是双子的天,也是双子的地。

  他们愿为他付出一切所有。

  只因这人毫不保留的温柔。

  ☆☆☆

  回到了小三新买的宅子,小三抬头往上看,大门上并没有挂任何牌匾,写着哪府哪家,但他却有一种归属感,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地方。

  癸子打开了门,恭敬迎小三入内,小三这时呆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从小五、小六掌中抽回。

  他走进里头后先在大厅jiāo代癸子接下来要做的事,之后对小五、小六说道:「今天到自个儿的房里睡。」接着步出大厅,走进了他的厢房里去。

  小五、小六难得听话,入了小三隔壁自己的房间。

  只是小六一进门便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邻间步伐走动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chuī熄油灯的那道气息与躺上chuáng的嘎吱声后,才朝他哥点头,两人一起把外衣脱了,爬上chuáng同寝。

  ☆☆☆

  小三一闭眼,再睁开时竟就到了早上。一夜无梦,睡得又熟又沉。

  他起身后稍做梳洗,头发随意抽了条带子绑了,打了个呵欠后披上外衣便往外走。

  小三低头绑着腰带,而后将弒龙索扎紧。

  这时小六风风火火地从后院跑出来,边跑边喊着:「师兄师兄,你的鹤生蛋了,好大一颗,快来看看!」

  「啊?」小三愣了一下,回道:「那两只都是公的,生蛋?你开什么玩笑!」

  小六闻言也一愣,后道:「可就真的啊,一颗蛋在那里,我要捞鱼做早膳时看见的!」

  小三皱皱眉头,同小六走到后院去。

  果然,鱼池边是有一颗蛋没错,可那蛋大得离谱,比成年男子双掌张开的宽度还要大上一些。这东西丹顶鹤的屁股哪生得出来啊!

  两只丹顶鹤离蛋有好些距离,不但不停鸣叫,双脚一直jiāo互踏着糙地,连动作神态看起来也十分紧张。

  「看吧,你的鹤真的生了蛋!」小六说。

  「我都说他们是公的了,两只公的怎么生蛋?你和你哥也都是公的,要不你们生颗蛋来我瞧瞧!」小三注视着那颗蛋,如是道。

  小六突然红了脸,说道:「师兄,两个男的生蛋是要怎么生?我不晓得,要不你告诉我!」

  小三看也没看小六,但手掌很神奇地对准小六的脑袋不偏不倚搧下去。「问你哥去!」

  小三瞧丹顶鹤的模样根本不像下了蛋的蛋他娘,加上鱼池里的鱼也躁动地不断跳出水面,远处的家禽更是乱吼乱叫,此时突然间,「乌guī蛋」三个字闪进他脑海里。

  这莫非就是……他要离京时书斋小老板jiāo代有看见就捡回来,没有就算了的「乌guī蛋」!?

  可「乌guī蛋」有这么大颗吗?

  「咦?」小三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你哥呢?大清早的跑哪去了?」

  「噢,」小六说:「哥先替你办杂事去了,他说你要多睡点,不要太忙,小事我们替你分担就好。然后我煮完饭你吃饱后看你要做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我去找哥会合,有事的话就帮你打下手。」

  小三点头。小五已经会做事,小六也不再整天和他哥黏在一起了。

  小三接着把那颗圆滚滚的蛋捧起来,对着清晨尚不刺眼的阳光照。

  嗯……壳太厚,照不出是鸟还是乌guī。

  早上就到书斋去一趟吧,专门的事还是得让专门神秘兮兮的小老板来,他肯定瞅瞅就知道了。

  第五章

  京城旧书斋,城东市集走入七弯十八拐,过了条桥,再绕了好一阵子,拐两个弯后直直到底便见着了。

  小六跟着小三走进巷子时心里总觉得这地方挺诡异。虽然太阳已经出来,把地上晒得温热温热地,可他却无法忘记上次和他哥来此处找小三时,巷子口的地方不是巷子口,而是一堵墙外加一棵开满了淡白huáng色小花的槐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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