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_绪慈【完结】(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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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南乡又问:「身上的钱银可够?」

  小七说道:「还有剩,师兄最近放了班就陪黑宝玩,没什么大案子也无须外出,钱袋还是满的。」

  南乡点点头。兰罄原本有个钱袋,他几乎隔几天便要看里头有没有少了银子,又记着用掉多少,跟着小七同兰罄在一起后,南乡便把兰罄的钱袋放到小七身上,毕竟这两人从早到晚几乎形影不离,而且比起兰罄的喝一杯茶随便一抛就是一两银子,小七靠谱得多,也省钱得多。

  这时小阙从另一边走来,刚吃饱了饭,边走路边打嗝,还低头弄着宫服上的带子,想着到底该怎么绑。

  南乡见着小阙,便喊道:「阿旺你过来一下。」

  小阙抬起头傻呼呼地愣了一下,之后想起自己现在化名「阿旺」,这才朝南乡跑过去。

  小七一见阿旺官服穿得乱七八糟的模样,就伸出手来替他重新系衣带与盘扣子,念着说:「都教你几次了还会忘记怎么穿,你这邋遢模样要踏出县衙门口被师兄发现,他绝对把你打回去学会怎么穿官服再来。」

  小阙搔了搔头,腼腆笑道:「刚刚吃饭觉得热才解开的,结果没从头穿起就忘了顺序了。」

  南乡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一望就觉得小七与阿旺感qíng不简单。小七方才搔头的模样几乎和阿旺相同,说话的口吻也亲昵,他上回还见到小七搭着阿旺的肩膀走回内院。

  南乡想了想,觉得这虽然来历不明,但眼神单纯的孩子,或许……他盯着阿旺看了会儿……或许来头不比小七小……

  小阙察觉南乡正看着他,于是回头给了对方一个灿烂到炫眼的笑容问道:师爷叔叔找我有什么事?」

  阿旺那笑容璀璨天真,比一天的日头还要炫目,简直无人能够逃过这样的猛力攻击。

  南乡眯了一眼,吁了一口气后才说道:「你初来乍到,身上肯定没有什么银两。」南乡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些碎银jiāo给小阙,小阙眨了眨眼睛,看看手掌心中的银子,不解地看向南乡。

  南乡碰到小阙的手掌心诧异地道:「手掌怎么这么烫,莫不是发烧了?」 小阙摇头,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南乡,说:「我练的武功是这样的,师父好像说过只要再往上一层,就能同寻常人一样能收放自如了。」他接着又疑惑道:「师爷叔叔给我这些银子做什么?」

  南乡微笑道:「你是小七带进衙门的,小七是公子的人,所以我也徇私了一把,先将月底的薪饷给你。若要置办些什么物品,有银子也好办些。」

  小七立刻啐道:「什么我是师兄的人,怎么就不说师兄是我的人了!」 南乡遂笑道:「敢问成亲那天,您穿的是新郎服还是嫁娘裳?」

  南乡一句话顿时堵得小七说不出话来,他脸上噌地一下全都红了,随后拉过小阙,搭着他的肩说道:「走,我请你上天香楼吃饭去!别和南师爷说了,看他一脸道貌岸然,但说出口的话会让人想吐血。」

  小阙点了点头,把银两收回钱袋里时,小七又问:「你的剑法拣到第几层了?上回莫秋那小兔崽子只说你武功进展太快,给你铸了把新剑用,后来你没了消息,他也找不着你。只是你师父现下正在闭关要突破赤霄剑法第六层,你的事他就没同你师父说了。」

  小阙点点头,说:「之前不小心破了第四层时就被师兄发觉不妥了,所以他让我慢慢来,他给的剑在这里。」小阙抬起左手,让小七看他手腕上的扣环。

  小七摸了一下扣环,道:「莫秋还真是开窍了,舍得铸这么把费心费力的好剑给你。」

  小阙点头:「后来在天壁山庄时一个不小心冲破了第五层,走火入魔还差点死了,可是被……救了回来……之后就……生生死死间搥锻经脉,现下第五层大抵也稳固,应当没什么大碍了……」

  小七叹了一口气,心疼地道。「你果真是练赤霄诀的好根骨,想你师父当年进展都没你这么快,只不过快有快的坏处,这段时间你一定很辛苦。」

  小阙低头笑了笑。「第二次走火入魔还差点杀了满屋子的人呢!不过后来练武时琢磨了几个方法让真气能够随意收发,现下应当不会再出现那种qíng形了。」

  「我可怜的孩子——」小七觉得辛酸,一把就把小阙抱了起来乱蹭了一通。

  「我的好阿央——」小阙也同样ròu麻地蹭回去。

  街上的行人个个是往他们两人身上看,然当事者却不觉如何。他们早些时候腻在一起时,可比现在还要ròu麻兮兮十倍以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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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乡听着小阙和小七的话,直到他们慢慢远离衙门。

  他慢慢回头,边走边想,当剔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人选之后,终于想到那个化名「阿旺」的孩子是谁家的了。

  小七身分复杂,有好几个名字。

  南乡暗地里问过,小七也不讳言说了几个曾在江湖上传过的。

  神仙谷第七弟子「百里七」;制作人皮面具的高手「鬼匠不知名」;浮华宫的副宫主「林央」;最后则是,甘于为施小黑留在归义县的快班捕快「陈七」,这些都是他。

  而阿旺,想必就是小七曾提过的那块心尖子ròu,浮华宫的小宫主——「宴阙」了吧!

  因为阿旺的真正身分,南乡心里不禁想着该如何布局。他估摸着先把派在外头的捕快和衙役全数召回,金忠豹国四大金刚也要每日轮流在衙门里巡夜。小七那里似乎有些人可用,问问看能不能调派来守住施大人的院子。

  到时不管来多少人,绵延纠缠多少江湖事,也不得让施大人有半丝损伤就是了!阿旺的事就让小七帮手处理。啊,黑宝也要接到大人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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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阙在衙门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有时当捕快帮着小七办事,有时跑到市集替屈秀才卖西瓜。

  南师爷给他的那些银子一下子就被花掉一半。他去药铺问了几种治风寒较好的药,买了就直接往屈秀才家院子丢去,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隔日屈秀才来问,小阙睁着无辜的眼神眨呀眨地看着他,像是完全听不懂屈秀才在问些什么似地。

  小阙的xing子得人疼,归义县的百姓们很快便知归县令的儿子小黑大人最近收了个乖巧的孩子当下属,小黑大人是全归义县百姓崇敬的对象,于是小阙自然也就被爱屋及乌,一下子和大夥儿亲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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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小阙帮了个老伯,把两袋几十斤的谷子扛回对方家里。小阙一脸青稚模样,腰杆子又细,看起来就是个十五、六岁的羸弱少年,但当他走过老伯身边看着对方愁着怎么把东西送回家,双手将那两包谷物扛到肩膀上,笑着对对方说:「伯伯要去哪里啊,我帮你扛去吧!」

  当场就吓傻了那老伯,也惊到了卖谷子的商家。可他身上穿着的捕快官服很快就让对方知道他的身分,于是那老伯就抖啊抖地,撑着柺杖带着小阙往自己家方向走回去。

  小阙觉得老伯走路走得很辛苦,才走了几步路就问:「伯伯,要不要我也把你扛起来,你指方向让我跑,这样比较快回家?」

  老伯又惊恐了一下,扛了两袋几十斤的谷子还能扛人,这小捕快也忒厉害了些。于是回道:「小的用走的就行了,不劳烦官爷、不劳烦!」

  小阙轻松地把谷子扛到了老伯家,在对方家里喝了一杯凉水后,就像风似地又跑去巡城了。

  想当年小七初到归义县时可也没小阙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混得风生水起,只要走过的地方,大伙儿都带着笑脸,「旺官爷、旺官爷」地叫。

  小七心里本以为小阙依旧是当初那个让人头疼,趁浮华宫下人不注意就会偷偷跑出门,喊着要闯dàng江湖,结果次次出门都惹麻烦回来的小家伙,可是这么些时日看下来,他的好小阙爱帮人的心没变,只是历练过后xing格更稳了些,虽然还是有些不懂进退,但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萝卜头了。

  小七戚叹,欸,他的小馒头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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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阙傍晚吃完饭后和黑宝玩了一阵,就回到自己那个小院子,打算冲个凉。今天一大早就在市集里跑来跑去的,浑身是汗,也有些累了。

  只是当他踏入小院时,觉得有些奇怪。偶尔在他回来时会从小七那里飞过来的小鸟儿今天没过来,而该叫的蝉也没了动静,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小阙皱了皱眉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他推开自己那间简陋小屋的门时,见到笼罩在夕阳光晕之下,那坐得笔直,背对着他喝茶的人影时,小阙整个人都僵了。

  小阙整个人连动也不能动,如同被定在当场。

  而屋内的人喝完茶水后,则是用小阙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缓缓说道:「这县衙的粗茶苦涩无味,在我身边那么久,就没学会吃的喝的都要挑好的吗?喝这样的茶,简直有rǔ了生为清明阁之人的你!」

  小阙牙关直颤,手也止不住颤抖,他一开始想着:「怎么会、怎么会,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可之后想到无辜为自己而死的苏笛,眼眶一红,怒道:「你居然敢到这里来?是觉得我没死你不甘愿吗?我知道清明阁的人有仇必报,但我早说了那一刀到底是怎么刺中你的我不晓得,你是不是一定要取了我的xing命才舒服,是不是只有你能负人,任何人都不得负你!可当日,我也死了的啊!」

  「我也死了的啊!」小阙大声颤抖地喊着:「那天苏笛带我逃出后,我落入河底,有人把我救起来时我已经气息全无。如果不是他一直渡气给我想让我活,之后又带我去医馆替我疗伤,我现在早在阎罗殿里了!我命都还给你,已经不欠你,你还来做什么!」

  柳长月当下握碎了手中的茶盏,他缓缓起身,面对着小阙说:「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淡淡的,还带着小阙曾经感受过的温柔。「你没有欠我,是我欠了你。当日事qíng发生得太快,我还没向你解释,苏笛就将你带走,墨虹更不应当派人追杀你们。虽然后来我再命其他人去救你,但已经找不到你。」

  「你不是不要我了,想我死吗?」小阙脸色惨白。「我还记得你那个青青对我做了什么事,他每天每天想着法子让我痛、让我疼……你知道那有多疼吗?」

  小阙忍不住眼眶红了。他说:「很疼、很疼,不是你能够想像的疼,可是我一直忍、一直忍,我想只要我忍到你来了,你就会带我离开那个生不得死不能的炼狱。可是你呢,你到铁牢里看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还记得,你说的是:「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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