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_伊人睽睽【完结+番外】(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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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林脱里就是从左大都尉的骑下选出来的。

  脱里现在看着这位女郎,觉得她和自己的上属,阿斯兰左大都尉,长得实在太像了。

  脱里已经跟随左大都尉十年之久,从大都尉微末时期,他就跟随在侧。这么多年,左大都尉不以真面目见人,出行时,总是带着一张狰狞面具。据大都尉说,他年轻的时候不经事,脸上被人毁了,后来怕吓着人,索xing就带上面具了。

  但是脱里见过阿斯兰左大都尉卸下面具后的脸。除了狰狞可怖的伤口外,那张脸上的模样神qíng,这些年,丘林脱里一直知道。

  女郎的脸,与那张脸重合了。

  脱里心中震撼无比:怎么回事?难道这位女郎,竟是左大都尉的亲生女儿吗?大都尉说他孤儿出身,没有亲人。那眼前女郎与他长得这样相似,除了亲父女,还能有什么关系?

  可是左大都尉怎么会在长安有个女儿?!而且为什么大都尉从来没提过?

  脱里突然变得有些兴奋:如果一个汉人的女郎,一个长安里的贵族女郎,竟是他们蛮族人的骨血!哈哈,想到长安皇帝的表qíng,就觉得十分jīng彩!

  在丘林脱里目不转睛盯着闻蝉看的时候,蛮族人的王子殿下,正费劲地想和两个少年沟通。郝连离石看到闻蝉,心里最是开怀又忐忑,结结巴巴道,“刚才大马场就看见你们了,没想到真是你们!运气太好了!”

  闻蝉惊讶:“郝连大哥你现在说话好熟练!”

  青年在女孩儿面前,耳根红到了脖颈,连连摆了摆手,十分的不好意思。

  李信在一边闲闲道,“运气当然好啦。兄台都来到长安了,运气哪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呢。”

  郝连离石与闻蝉:“……”

  都觉得他话里带着讽刺的意味。

  他是在挤兑蛮族人的láng子野心吧?

  郝连离石的脸色黯了下去,“我没有恶意。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以前不告诉你们真相,是怕连累到了你们。”他充满希冀的、恳求原谅的眼神,看向闻蝉。

  他高大威猛,不苟言笑。他还是蛮族王子,他现在看着舞阳翁主的目光,却充满战兢不安,似乎唯恐她怪罪自己。

  闻蝉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自然看出来郝连离石对她的好感,也许是因为当时在徐州村落中,他遇难后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吧。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她还生的这么美。郝连离石便总是怕伤着她,总是怕她不喜欢他,怕她怨恼他。

  但是闻蝉又不是真的单纯到没脑子。

  郝连离石对她再抱有好感,他也是蛮族人啊!

  自己是大楚子民,自己和郝连离石,是不可能成为什么朋友的。

  她站在表哥身边,揪住表哥的袖子,把话语权jiāo给李信。而看她如此表态,郝连离石心中酸楚,顿时明白闻蝉不可能像在不知道他身份时那样,与他言笑晏晏了。李信往前走一步,挡住了郝连离石身后一道探视的目光。

  那正是脱里。

  脱里见到这个少年气势陡放,挡住了他的视线,随意瞥过来一眼,不屑冷笑。这个小郎君在他眼里和jī崽一样弱小,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根本不值得自己投放多余目光。

  李信警告,丘林脱里却挑衅地往前一步,cao着生疏的大楚语言,问那个女郎,“喂,你是翁主?你长得挺好看嘛,不如咱们去喝喝酒?!你们长安的酒就跟水一样没味,我请你喝更烈的酒走?你父母是谁啊,真的是大楚人?我看你长得不像大楚人嘛……”

  他这话说的可真放肆。

  既然知道对方是舞阳翁主,还说出这般调戏的话,丘林脱里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分明是不把大楚放在眼里,不把翁主的地位放在眼里!

  郝连离石皱起眉。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见身前护着闻蝉的李信就笑了。李信说,“我妹妹不跟你们这些蛮子喝酒。老子跟你们喝怎么样?”

  他说“老子”,也有挑衅之意,但是对于语言不熟悉、听话需要半听半猜的丘林脱里来说,根本没听出来。郝连离石倒是听出来了,但是他没有拦住这位手下大将——只听脱里轻蔑道,“你?跟你有什么好喝的!还是小美人嘿嘿嘿……”

  李信冷笑,“找死!”

  他一掌拍向脱里。丘林脱里感觉到寒风罩面,若有千钧之势压来。只这一掌,便看出少年的武艺修养。他当即不敢大意,步子左跨,双臂回挡,挡住了少年的攻势。他回以一旋腿,便与小郎君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闻蝉惊叫:“表哥!”

  眼前如有狂风过境,两个武功高手的对打,掀起了一阵风。闻蝉身子摇晃,后方一直紧跟着他们的侯府护卫,当即赶到,保护翁主。郝连离石本想伸手拽站不稳的闻蝉一把,冷厉寒光就往他手上砍来。他跃起抽手,躲过了对方的杀招,惊疑不定地看去:街上的护卫们,齐齐出剑出刀,将他们的翁主保护在了身后。

  为首者冷然道,“休得在长安街上闹事!”

  现在留在侯府的护卫,大多是曲周侯旧日南征北战时寻不到好出路的部下。曲周侯打仗时,他们是君侯部下骁勇善战的士兵;曲周侯收刀入鞘时,他们也跟着君侯,来长安做了闲散的护卫。他们武功不一定多好,但对君侯忠心可鉴,而旧年与蛮族的战斗中,让他们极为仇视这些蛮族人。

  翁主有难,李二郎跟一个武将打在一起,这些护卫们也亮了爪牙。郝连离石又是还没来得及阻拦,他身后的其他蛮族武士,一个个热血上了脑,口里大叫一声,全都冲了出来。刀剑相撞,两方人马以李信和脱里为中心,大战起来。

  原本平静的长安街上,变得一片混乱。百姓们露出惶恐神qíng,纷纷躲避;而有机灵的,赶紧去喊另一道街上正巡街的执金吾卫士们前来。执金吾领京师北军,掌京师的徼巡事宜。现在蛮族人和大楚子民打起来了,当然要找他们过来了!

  而这个时候,郝连离石终于与闻蝉站在了一起。他一把拉住闻蝉的手腕,把她带出了战斗场中。两人一时面面相觑,郝连离石更尴尬,他原本是想和闻蝉好好叙旧,万万没想到能闹成这个样子!

  郝连离石怒吼道,“都停下来!别打了!”

  那边没反应。

  闻蝉:“……”

  这个王子,当得真是没有啥威信力啊。带的武士想出手就出手,想打架就打架,几次三番,根本不听这个王子殿下的话。

  闻蝉一边紧张着李信,一边斜眼看郝连离石。她看李信那方,丘林脱里比她表哥个子高,也比她表哥壮实,满身肌ròu,一声大叫,地表也要抖三抖。闻蝉怕李信在丘林脱里手里吃亏。但她冷眼看着,她表哥身形灵活无比,速度又极快,脚尖在地上一踩,那蛮子伸手阻他,却给了李信落脚点。少年在蛮子身上踩了几下,就站上了蛮子的肩头。

  李信两手扣住哇哇大叫着的蛮子头颅,挥手就是一拳——“想在长安闹事,恐怕你们没那个本事。”

  对方猛甩他下去。

  两人一阵角力。

  他们两人的打斗,比周围的要惊险得多!

  闻蝉看郝连离石,“郝连大哥,你真的不能让他们停下来么?”

  她跟郝连离石说话,至今都甜甜地称呼对方为“郝连大哥”,好像完全不在乎双方立场不一样似的。若是李信在边上,就能看出这个小娘子的欺骗属xing。但是郝连离石不知道,他一边感动闻蝉跟他说话,一边十分愧疚,“他们都是父王的部下,我说不动他们。”

  看闻蝉面有失望之色,郝连离石安慰她,“没事的,他们都有分寸,阿信肯定不会有事的。”这帮人如果当真没分寸,父王也不可能让他们跟着自己来了。

  闻蝉看他一眼,说:“我不是怕我表哥受伤,我是怕我表哥太厉害,不小心把你的人打死了。然后才是大麻烦。”

  她忧心忡忡,当真对此担心无比。

  郝连离石:“……”

  往场中一扫,心中也兀自惊讶。李信的身手,比以前跟他打时,好像更好了?到底是少年天赋异禀,几个月的时间武功又提升了一大截,还是说当初跟他打时,并没有用全力?

  如果是前者,这个对手太可怕。

  如果是后者,这个对手……更可怕。

  郝连离石眼睛一眯,眼看脱里在李信手里连连败退。他皱眉,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他往场中一走,便要下场周旋,忽听到外围的百姓们惊喜高喊,“执金吾的人来了!”

  扭头一看,果然看到齐刷刷的大批军师,铠甲在日光下发着黑沉的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首领,直接让人在两边房上布弩,他们再打下去,那弩箭就要敌我不分地she下来了。

  两方人马在执金吾的调停中,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蛮族人和舞阳翁主的护卫们双方都基本受了伤,翁主的护卫们不说什么,那些蛮子,见到执金吾,则qíng绪激动地又喊又叫,一会儿官话,一会儿蛮族话,喊得执金吾的人头疼。但大概意思还是听明白了:要是不严惩对方,就告到皇帝陛下面前!让陛下评评理!舞阳翁主的人把他们打伤了,翁主那边要负责!

  执金吾好生相劝,闻蝉又紧张地拉着她表哥、不让李信再挑战对方的怒火,终是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执金吾态度友好地把趾高气扬的蛮族人请走,说官府会严查此事,定会给对方一个jiāo代。

  郝连离石走之前,眼神复杂地看眼身后的李信与闻蝉。他本好心与两人打招呼,却没想到事qíng闹到了这一步。他心里苦涩地想:也许立场不同,大家当真不能再做朋友了。

  徐州时并肩而战的场面,余生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那个救了他的女郎,他没有回报对方,却反而给对方招了麻烦……

  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了这救命之恩呢?

  郝连离石贫瘠的大楚知识中,在他心里酸涩无比时,给他想出了一个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但是这以身相许,又该怎么许呢?

  在闹事的蛮族人终于被请走后,大街上才重新恢复了生气。有执金吾在场维护秩序,百姓们纷纷小声指责,都在怨对方不作为。明明是长安境内,还让蛮族的人欺负到头上,实在太窝囊了!

  执金吾的人很尴尬,低着头维护秩序,脸颊也火辣无比。他们当然看到蛮族人闹事很生气,但是官职在身,又哪里敢惹这帮蛮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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