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颊瞬时红了,眼中湿润清澈,还透着羞赧。
她欢喜无比,又害羞无比。
李信蓦然转头看向她时,她觉得分外的不好意思。心中甚至还生起了懊恼:哎呀,我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表哥好看了呢?怎么就亲他了呢?他都没有亲我!他都没有那种冲动,我偏偏有,好像我输给他似的。而且、而且……好不端庄、好不矜持啊。
闻蝉脸颊滚烫,李信越看她,她越不好意思。
李信眸色变黑,反手要抓她的手腕,将她扯抱过来。不料闻蝉突然跳起来,往反方向跑去。她带着少女的慌张与羞怯、甜蜜,在亲了李信后不敢面对他,呆呆想了一会儿后,竟是转身就跑。
李信:“……”
他心qíng愉快,也不去追她。闻蝉不光撼动了她自己,她还撼动了他。李信都没想过闻蝉还有qíng不自禁亲他的时候,虽然只是亲个脸蛋……少年眸中映着飞冲在天上的鸟群,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他也想变成一只大鸟,跟它们一起飞起来!快活之意无法掩饰,他高兴得都要飘起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又跑回来了。
闻蝉气喘吁吁面颊绯红,她在李信惊讶的目光中,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表、表哥,我能再亲你一下么?”
李信:“……”
他身子两畔的手握拳,抑制住自己qiáng烈的冲动。他故作镇定地笑,“能啊。”
闻蝉立刻跪下来,唇贴着他的面颊,再次亲了一下。
李信心中发抖,当她甜馨的气息贴过来,哪怕只是碰触他的脸,他就全身血液往脸上冒。他脸厚心黑,他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不会再对一个亲吻那么期待。但是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
他不是十五岁的郎君了,他已经见过了数不清的美人,但是美人如烟如雾,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晃过去。而他走在灯火阑珊中,每次一回头,期望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那让他放弃所有、让他热泪盈眶、让他永远想走近、永远想碰触的梦中女郎啊……
美人算什么,金银算什么,权势算什么,前程又算什么。他少时就为她牺牲一次,当长大了,再次为她去做什么,也没觉得如何困难。
饶他手能摧金断玉,饶他让人退避三舍,在他心爱的女孩儿面前,他永远是初出茅庐的毛躁少年。
满心满意地期待她!
她亲他一下,他就恨不得为她生为她死!
少年一身热血,满腔心念,他就想要她一个……
闻蝉抬起头,碰到李信火热的眸子。表哥的眸子已经开始烧火,他对她qiáng烈的感qíng喷之yù出,而这种qiáng烈的感qíng,又开始让闻蝉不好意思了。她再次跳起来,往下方跑去了。
李信:“……”
再次没有过上让他缓半刻的时间,李信心中激动,闻蝉已经再次跑回来了。她气喘吁吁,脸颊被烧得滚烫,她的眼睛亮得已经湿润无比了。闻蝉声音发抖,“表哥,我还想……”
“知知,”李信说,“来。”
他一把扯过她,让她跌跌撞撞地跪坐在了他怀中。少年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捧着她冰凉的面颊。他唇贴着她,亲昵而温柔地亲吻上她。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群鸟在天上徘徊,又在驯养人的哨声中飞了回来。它们在天空中密密麻麻,一个个黑色点影让人震撼无比。简直像是一阵风chuī过来,就将那些鸟又chuī了回来。它们曾沿着山坡的弧度向下冲,往上冲。回来的时候,便是往下俯,向上走。
它们飞入青绿色的糙原中,藏身于糙下。于是万千鸟群倏忽间消失不见,天地间没有了拍打翅膀的声音。阒寂无比的人间,色彩斑斓。
失去同伴的苍鹰在天空中徘徊旋转,它如旁观者般,见证万鸟冲天,再看万鸟飞入糙中。它高高在上,看到那对少年男女坐在糙丘高处,亲密地拥吻。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眼中映着鸟也映着对方。血液滚滚流淌,热流在骨骸中横冲直撞。一颗小小的心,在那胸腔中跳跃着想要飞出来。
这是一个带着怜惜的亲吻。
有些不熟练,有些莽撞,没那么炽烈,没那么不管不顾。
少年们试探着,碰触着,**着。呼吸越来越急促,脸颊越来越烫。闻蝉的手一开始抓着李信的衣袍,被迫承受他的侵占。后来,她忍不住身子靠前,她手攀上他的肩膀,又抱住他的脖颈。她虔诚地闭着眼睛、秉着呼吸,做好了被他攻城略地的准备。表哥那么的qiáng势,他每次亲她都像bào风雨冲刷般。
然这次不一样。
他没有那么的冲动,那么的无所顾忌。
他在引导着她,脸颊贴着她,睫毛碰到她。他捧着她面孔的手gān燥而温暖,闻蝉闭着眼,有被他珍视珍惜的感觉。她心中不好意思,却也伸出舌尖与他相碰,她青涩又勇敢地回应他。少年扣着她后脑的手一紧,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而闻蝉听到了他飞快跳跃的心跳声。
闻蝉心中笑起来,知道自己取悦到了李信。
她也期待他,也走近他。她已经不是十四岁时茫茫然举目无措只会哭泣等他回来的小女孩儿了……
少年们颤抖着,将甜蜜的亲吻加深……
李信恍惚地想,亲吻就和每晚做的梦一样美好。过了好久,鸟声已经平静下来,闻蝉才依偎在李信怀中。她被抱在少年郎君的怀里,闭着眼,倾听他急促的心跳声。她说不出来,她也心跳剧烈,但是她真的喜爱他。
闻蝉在少年的怀中,看到了自己懵懂徘徊的心意定了下来。
她心想:我试过了。表哥还是喜欢我,我还是喜欢表哥。
她再想:我不要别的了,别的都不行。我要嫁表哥,我想做他的妻子,想跟他一直在一起。我想他走到哪,我都能和他一起……
年轻的女孩儿兜兜转转,从十四岁到十七岁,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哪怕她依然对他有很多很多不满,可是她再没有不甘心,再不会觉得嫁给他是委屈了自己。如果她喜爱他,她就想要走向他。
闻蝉终于认定一个人后,便想要他成为自己最理想的夫君。
想要他学富五车,想要他沉稳大气,想要他……
闻蝉回到府上后,关上房门,用尽自己前半生的文字功底,恭恭敬敬地给长安去信。表哥说会稽现在半封锁,慢慢的城门就会开了。外边送过来的信函不一定收到,但是从会稽送出的信函,外界应该是能收到的。
闻蝉便去给长安的父母写信,祈求他们把她许给表哥。
她觉得阿父阿母没有那么容易松口,她便决定每天写一封。阿父阿母看信函看多了,就会明白表哥的好,就会知晓自己坚定的信念。
对了,不光她要写信,表哥也要写。表哥想娶她,不就应该摆出最恭顺的态度吗?
闻蝉趴在chuáng上,抑着心中欢快在chuáng上滚了一圈。她咬着唇,羞羞答答地捧脸想:我要怎么让表哥答应写信呢?一定不能太露骨,让他觉得我着急嫁他,让他觉得我不够矜持。应该是他更喜欢我,他更想娶我才对……
闻蝉的一腔女儿心事尚没有完全散发出来,她想与表哥分享的许多事都没有来得及,晴天一道霹雳先打了过来——李信又要去雷泽了。
当傍晚时,闻蝉坐在窗下逗弄八哥,碧玺上气不接下气,忽然从外院跑回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我听女君身边的侍女姊姊说的!消息来得可突然了,似乎是雷泽那里的海寇忍不住上岸了……他们要李二郎天亮就动身走,女君在为二郎收拾行装呢!”
青竹道:“收拾行装?我们来的时候,二郎不是就去雷泽了吗?那时候也没见女君送行啊。”
闻蝉站了起来,脸色微白,“因为表哥这次要走好久。”
众女:“……”
她们看翁主在廊下窗前站了一会儿,低头似在思量什么。她睫毛轻颤,面容如雪,站在霜月下,灯火影子重重叠叠打在她身上。这世上,再难找比她们翁主更加好看的小娘子了。而闻蝉并没有站多久,就跑下了台阶,沿着廊檐跑开,往院外跑去。
碧玺茫茫然还没有反应过来,青竹已经快速地让侍女去拿披风给翁主,别冻着了翁主。
闻蝉一径去了李二郎的院落。她走得很快,走到院门口时,喘着气看院中一片混乱,仆从们来来去去地收拾东西,看到她就屈膝行礼,然顾不上招待她,又匆匆去忙主上jiāo代的任务了。
李信站在屋门口,与李三郎说着话。
李信忽然扭头,看到了院门口安静看着他的闻蝉。他顿了一下,对目光转过去的李三郎说,“……就是这样。你到时候等我的消息,消息传过来,你就尽快动身,别管这边的事了。”
李晔还在犹豫。他觉得战功都是李信的,李信要在事后分他一碗羹,他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李信虽然重义气,肯放手,但他也不是傻子。他会不知道如果海寇之祸平定的话,朝廷会如何嘉赏么?李晔思索着二哥到底在算着什么,他还想推辞一番,慢慢试探二哥的真正意图……结果舞阳翁主来了,李信的心思明显飞到闻蝉那里去了。
李信看一眼李晔:还不走?不要这么没眼力劲儿。
李晔:……
二郎重色轻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李晔见惯不惯。以前是闻蝉,现在还是闻蝉。过了这么久,一直只有这么一个人。想到自己曾找回来的那个跟闻蝉相似的女孩儿,想到自己还心中抱有侥幸心态不舍得把那个女孩儿送走……看眼现在李信的态度,李三郎觉得没希望了,还是送走人吧。
没有女郎能动摇舞阳翁主在自己二哥心中的地位。
李晔自然也不行。
他带着一腔没有琢磨透李信心思的疑问,无奈地告了别,给舞阳翁主让出了位置。
李信面对李三郎时脸色平淡,跟李三郎说话时没有多少感qíng流露。随着他越长越大,随着他吸收的经验越来越多,李信跟众人jiāo流时,已经越来越多的没有表qíng了。只有他表qíng淡漠,只有他摆出yīn狠的一面,那些年长一些的人才会不那么看轻他的年龄,才会稍微认真地听他说话。李信厌烦一群人倚老卖老,他qiáng调无数遍的事总有人犯。终归到底,不过是看他年少,看他好欺负罢了。
李信基本改去了少时做混混时的那一身混蛋脾气,不再这不服那也不服。他在成长的路上,越来越学会收敛自己的傲气,学会去倾听,学会去吸取教训。同时他也学会了不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他越是显得高深莫测、越是面无表qíng,别人越会忌惮他。
52书库推荐浏览: 伊人睽睽 宫斗文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