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许庚不重,但也谈不上轻,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硬生生地摔到身上来,肘弯还好死不死撞到了他的胸口上,完全没有防备的许晏之被撞得发出低低的一声闷哼。没有唇碰到唇的巧合,亦没有胸怀jiāo叠的暧昧。
许庚连忙坐起身,“那,那个,伤到了吗。我没想到……”
他本想称呼庄主,但想到外面有很多人,但又不惯于直呼许晏之姓名,于是便说得含糊,而且还要勉qiáng忍住已经到嘴边的请罪之话。
“没关系,”这也不是许庚的错,许晏之揉了揉胸跟着坐起身。“跟你说过不用如此紧张了。”
许庚局促地坐在一旁,脸通红,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其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qíng。他这个样子,透着股原始的纯真,许晏之不禁拉过许庚,双手圈住他,两人一起靠在了矮榻上。
“休息吧。”许晏之抚了抚怀中人的背,口气冷淡,像是命令,但其中又不发关照。
自己明明比庄主要大上六岁,却每次都如依附般被搂于庄主怀中,许庚不但紧张,还有几分别扭和怪异感,但是没有办法,他只好如前几天那样,心里默默念着静心诀,尽快让自己放松平静下来,这几天他已经慢慢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这榻本就是为他们二人准备的,躺上去虽然不宽裕,但若是紧挨着,便也不会觉得狭窄。
他们二人在马车内几句正常jiāo谈,因为四周寂静的缘故,外面的人倒是听去了七八分,这其中意味却完全变了样。
一开始,外面的人听到马车突然震动了一下,大家都警醒了起来,接着是身体碰撞的声音,然后就是许庚支支吾吾的道歉,再加上其后的对话。前前后后一联想,便都想岔了路。只是,最令人震惊的,那道歉的却是许庚,痛吟却分明是庄主发出的,这意味了什么?
外面的人脸色各异,但都默契地保持了一致的沉默。但是各自的脑子里都已经是天翻地覆了,那可是他们的庄主,武功卓绝,xingqíng冷淡,堂堂凡庄的庄主啊,怎么会做附于人下之人?想必是自己听错了,恩,听错了……
而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一个一直安静隐伏着的黑影,原本一直毫无动静,却突然弓起身,迅速离开了。但是这个黑影也没有注意到,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藏着另一个不动声色的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也跟着他掠去了。
这个夜晚平安度过,许庚松了一口气,看来果然是他多心了。
却没有想到,启程没有多久,马车突然急停了下来,怎么了?许庚心里暗惊。外面没有声音,他悄悄微拨开帘子,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护卫拔出身上的剑,神色严肃地张望着四周看来是有变,许庚连忙敛息运气,探查周围的动静。
有人在靠近!而且数目竟不少。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觉察,要么是刚刚才出现藏得不久,要么是武功高深一直难以发现。千万不要是第二种,许庚心里暗道。
不待众人多想,只见周围树丛中蹭蹭蹭跃出好几道人影,动作极其迅速。
护卫们见状,迅速向马车包拢,但袭击之人并没有马上冲向中间的马车,而是全部针对着护卫而来。两方都还没看清来人面目,手下各自早已经过了好几招。
待总算看清眼前是谁后,所有的护卫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少林般若神掌智云和尚,秋凰楼左护法赫白,江北一剑苦茗,再看看其他,竟都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人。本来经过一夜的高度紧张,护卫们本来就少了几分jīng神,再看清自己的对手,心里更是打鼓,手下越发狠厉,气势却短了一截。
许庚坐于车内,透过车帘,将外面的qíng况看得清清楚楚,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这些人,虽然他一路都担心有人偷袭,却绝没有想过这些在江湖上有头有脸一直自诩正派人士的人会偷袭他们。在没有足够证据,也没有足够势力能够一举扳倒庞大凡庄的前提下,他们绝对不会出手。
一旁的许晏之也坐了起来,神qíng严肃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不紧不慢地拿起一直放于身边的佩剑,然后轻轻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呆着别动。”
然后他掀开帘子,稳步踏了出去。
见到车里出来的人,原本在打斗的人并没有停手,只是明显感觉到护卫们一下子提起了jīng神,更是发狠了劲。
许晏之却没有出手帮助,而是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打斗的人中,也没有一人阻拦他。
“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难不成还要我去请吗?”许晏之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庄主,礼数不周,失敬失敬。李某给许庄主赔罪了。”从树丛的yīn影之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竟然是武林盟主李霜鹜!
在场所有的凡庄之人,包括许庚,心都漏跳了一拍。
“李盟主客气了,不知盟主今日如此费心招待,所为何事?”许晏之的口气像是聊天。
“许庄主不要误会,今日我与江湖上各位豪杰来此,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为了莫明宫一事,一直想请许庄主回去与我们商讨商讨,但是多次邀请许庄主到秋凰楼来都没有得到回应,所以这次便只好自己来了,只是在场的几位都曾深受莫明宫之苦,难免心有怨气,贸然出手,我也实在拦不住,还请海涵。”李霜鹜此人的长相,与其说是正气凌然,不如说是耿直憨厚。这一番话若是出自其他人之口,总会给人虚qíng假意之感,但出自李霜鹜之口,听着却是字字真qíng,句句恳切。
“我若是不肯呢?”
“那么,请恕在下失礼了。”
两人说话的语气明明一团和气,但话音刚落,却同时出手了。
第21章
二人都是江湖上排名前五的高手,这一出手,根本都没有几个人能看清他们的招式。只听得剑身叮叮叮极快极响的碰撞之声,许晏之所习孤凡九剑灵活狠绝,李霜鹜所用逐日剑法厚重霸道,两人招招都朝着对方致命的地方刺去。都是平时极难遇到对手的人,这次难得能遇到难分胜负的敌手,越打越是发狠。
许庚在车上,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他只能大致看清二人招式,却也正是这样,就更是连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他几乎按耐不住想冲上前去帮助庄主的冲动,但是他不能,并不单单是因为庄主吩咐他留下,而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也非常明白李霜鹜的厉害,他若是冒然上前,只会给庄主添乱而不会有任何用处,他对自己此时的无能深恶痛绝。
只是其他九个影卫呢?都这种时候了,不是至少该现身了吗?
不可能在这之前已经被发现而且被清理掉了吧?
不可能,连凡庄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影卫的存在,他相信影卫的隐藏能力,在不知道他们存在的前提下,没有人可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现在的qíng况太诡异了,正派之人竟然敢公然与凡庄对抗甚至突袭庄主,影卫又迟迟不现身,这是怎么回事?
许庚一边焦虑地看着许晏之与李霜鹜的对决,一边在心里思考着现在的qíng况。
心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突然他感觉到附近有人靠近,是冲着他这里来的,他连忙屏住呼吸。不一会儿,车帘猛地被掀开,许庚正等着这一刻,他立即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数枚银针全部朝那人she去,那人吃惊之极,显然是没有想到车内之人竟然会武。但是来人却也明显不是个小脚色,在这样的qíng况下,竟然能反应极其迅速地向左一侧闪过数枚飞针。
此人趁着侧身的一瞬,左手翻开便朝着许庚击出一掌,许庚未料到此人动作如此迅速,连忙伸手接下。两人在马车狭小的空间内,过了数十掌,因为距离太近,对方出掌极快,许庚根本来不及再取暗器。
这次来的人竟然都是如此厉害吗?
这样下去不行,自己在掌法和内力上并不是此人对手,若是硬拼绝对占不了什么好处,得想其他办法。许庚佯装渐渐气力不济,在吃力地避开袭向右肩的一掌之后,作出不及反应之貌,左肋硬生生受了那人一掌,他倒下之时趁此机立刻从怀里摸出银针刷刷向对面she去,但是那人像是早已看透许庚这招,竟早有预料般毫不费力地闪过了,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却没有想到,许庚另一只手突然洒出一把白色粉末,那人得意太早,松了防备,此时想屏息已是来不及,才吸得一点进去便觉得手脚僵硬,再过一会儿就不再动弹了。
这药粉是许庚自己配制的,能让人在瞬息之间失去行动能力,却不至死,有时候有些人留着命是有用的,要让他们无力反抗但又不能让他们死,也不能让他们有自尽的机会,所以许庚闲暇之时花了很多时间做出了这种药粉。
而在远处的许晏之也注意到有人偷袭马车,但一般人并不能对付得了许庚,他便没有多想,但过了许久却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不禁多看了那里几眼。李霜鹜自然也感觉到了许晏之的分心,趁此更是加快出剑速度。
许晏之猛地挡开李霜鹜砍向自己头顶的一剑,向左下一侧又是避开一刺,然后足下使劲一点,抛下李霜鹜,便朝着马车的方向跃去,掠到马车一旁,许晏之一把掀开帘子,许庚捂着左肋坐在车里。
许庚被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庄主会突然抛下战局不顾,竟然飞身来查看自己的状况,整个人都懵了。
“庄、庄主。”
“恩。”许晏之也没多问,恩了一声便迅速转身。
但是高手过招那容得一点点不专心,还没待许晏之回身,李霜鹜的剑已经从后面向他袭来。凌人的剑气几乎都能割伤人,许晏之却并不惊慌,他知道这剑他是绝对闪不过的。
许庚却是眼睁睁得看着那快得几乎看不清剑形的剑朝着庄主刺来,他也顾不得自己来不来得及挡,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应对,本能般飞扑上前yù推开许晏之徒手抓那剑身。
李霜鹜亦是料不到车里之人竟然会武功,不过手下之剑却稳如泰山,方向不变直直朝着许晏之刺去,许晏之却伸手搂过正扑来yù为他挡剑的许庚,也不顾后背突然一阵刺痛,狠狠提起一口气,用尽全力纵身一跃,转眼便是数十米之外。李霜鹜见状紧跟其后,但是许晏之本来轻功便稍稍在他之上,而且立即反应过来的许庚也提起真气足尖用力,配合着许晏之,两人的速度变得更快。直到掠出了几里路,总算将身后的李霜鹜抛开,加上这里本就是山地,树木繁多,更是不好追踪,两人在树木糙丛的掩护之下转眼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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