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季沧海唤了一声季九,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的叶悔之愣了一下才应声,季沧海放慢脚步与他并肩同行,天上开始簌簌的下起雪来,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任何时候都早,叶悔之平摊开一只手掌去接缓缓而落的雪花,一旁的季沧海也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又收回宽厚的手掌开口,“我瞧你以前也像是习过武的,大好男儿不要làng费了一身本事,要不要随我从军?虽然苦了些,也可能葬送xing命,但男人总该守好自家大好山河才算是个男人。”
季沧海的语气很平常,望向叶悔之的目光也很平常,雪花在两人中间打着旋飞落,北风带着尖锐的寒意刮上脸颊,行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叶悔之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仿佛季沧海的询问隐隐点燃了他心里的什么,需要努力压抑才能不显出心中qíng绪。
季沧海见叶悔之不答话,又问了一句,“不愿意?”
叶悔之侧头也望向季沧海,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有些痞又有些释然,之间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仰着头放声喊到,“少年有意伏中行,馘名王,扫沙场!”
季沧海跟在后面看着叶悔之的背影,眼中有隐隐笑意,却只说了一句,“好大的口气。”
☆、11
龙骧卫声名在外,但这声明绝对不是白来的,当初叶悔之去季沧海征兵那里排队报名,遇见的那些人中被选中的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但还是通通被扔进了郊外的大营跟着普通士兵同训,而且来年开chūn还要进行一场选拔比试,只有综合成绩排到前二十名的人才有资格进入龙骧卫。当洪修站在树下一本正经的给叶悔之科普这些知识的时候,还没搞定户籍问题赖在将军府里好吃懒做的季九正趴在光秃秃的大树杈子上打发时间,听了洪修洋洋洒洒的一通介绍,感叹说我怎么觉得季江军选亲兵比皇帝选妃还要苛刻。
洪修瞪眼,“话不能乱说,你快下来,冰天雪地你又爬到树上去gān什么,怎么跟对面叶家那只黑猫似的。”
叶悔之顺着梯子身手敏捷的爬了下来,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一脸真诚的看着洪修,“洪大哥,是不是我户籍办好了季江军就会把我也送去军营,我舍不得你。”
洪修心说这时候你想起来我是洪大哥了不管我叫小红/袖了,你那成天找茬气我的本事呢,想归想但洪修这人嘴笨,还有着不符合彪悍外貌的一副柔软心肠,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除了每天都有平均三次想打死季九的想法外,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机灵小子。看着叶悔之巴巴的望着自己,洪修叹了口气,“得,我替你去求求将军,看能不能将你留在府里训着。”
生怕回头返回的叶悔之着急的推搡洪修,“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洪修被叶悔之推着往前走,疑惑的问咱们不用选一个将军心qíng好的时候吗?
叶悔之震惊了,“你居然能分得出来你家将军心qíng好的时候和心qíng不好的时候?”
洪修想了想,奋力摇头,“不能。”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觉得择日不如撞日这个观点其实很好。
将军府里素来都是一副简洁模样,虽衣食不差,但绝对和奢侈沾不上边,连季沧海的书房住所也是一样,该有的摆设一件不少,累赘的闲杂摆件半个不多。叶悔之躲在季沧海的书房门口,悄悄向里面望了望,觉得整个书房连一丝人气都没有,哪怕弄个小花瓶cha上几支斜梅摆在一边,看着心qíng也好些不是。
已经进了书房的洪修倒是和他家将军一样没长qíng趣这根筋,只见他规规矩矩的立在季沧海面前,一脸正直的问能不能把季九留在将军府里,他每天可以抽空亲自教他,既然人都在这儿住习惯了也没必要非要往军营里赶。
季沧海合上手中的地图,往炭火的方向微微转了转取暖,因为怕空气不好,点了炭火书房并没有关门,在外面巴望的叶悔之很容易听到屋里的对话。季沧海问洪修,“是你想让他留在这儿,还是他自己这么想的?”
洪修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个直肠子不会说谎,答说是季九他自己愿意留下来。
季沧海目光望向门口,“既然是他自己想的,那就自己来说。”
叶悔之知道季沧海察觉了自己在门外,只探出个脑袋看季沧海,季沧海面色倒是没什么不悦,看了他一眼,说进来吧。待到叶悔之答了是规规矩矩的进屋站着,季沧海才接着问,“为什么想留在府里?”
“我想跟在将军身边。”跟在将军身边有单间住,有厨娘喂,有大树爬,还有小红/袖可以调戏。
季沧海点点头,“也好。”
没想到季沧海这么好说话,叶悔之在门外准备的一肚子说辞倒是没地方用了,他机灵的赶紧说了句谢谢将军,洪修在一旁替他高兴嘿嘿笑了两声。季沧海问还有别的事么,叶悔之摇摇头说没有,知道季沧海没有继续留他的意思,立即请辞闪人了。
绯夜替季沧海去了趟城外军营办差,回来正赶上洪修一脸喜色还没褪去,绯夜先将手中的文书jiāo给季沧海,又不明所以的看洪修,“洪副将,你这是遇见什么喜事了?”
“也没什么,”洪修乐呵呵,“就是咱们将军说季九可以留在府里,以后我想每天抽些时间教教他,等来年好让他可以通过考核做龙骧卫,绯夜你she箭功夫好可别藏私,回头也教着些。”
绯夜惊讶的看季沧海,“将军,凭什么为了那个小痞子破例,把他专门留在府里教,万一来年竞赛的时候拿不出本事,岂不是丢了咱们将军府的人。”
季沧海看完文书又答复了几笔还给绯夜,风轻云淡的说,“既然不想丢人,那你们就教好他。”
绯夜撇嘴,“万一是个笨蛋怎么办。”说完见季沧海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己行了个礼带着文书出去了,一张小脸上挂满了不开心三个大字。
洪修看着绯夜走了,想了想也一脸不解的看向季沧海,“对呀将军,你怎么肯为季九破例呢?”
季沧海皱眉,“你很闲?”
自从回了皇城无仗可打洪修觉得自己是挺闲的,但是他也没傻到看到自家将军有意赶人还点点头说对呀老子很闲的地步,嘿嘿笑了两声,洪修往门外退,一边退一边说不闲,一点也不闲。
季沧海由着他退出去不再理他,重新打开了之前正在研究的地图继续看,看了几眼又想起什么似的拿过了手边的一个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雕工极佳的连年如意佩,轻轻伸手摩挲着玉佩表面,细微的凉意传递到指尖,季沧海不由又想起了叶悔之。绯夜说他是小痞子,但他那带着痞气的笑却从未达眼底,就像他装出来的对自己的敬畏也从未达眼底,季沧海有预感这个季九是块上好的璞玉,玉也分三六九等,寻常货色自然是落到寻常工匠手里批量做成不值钱的玩意,但好玉却是要jīng雕细琢方成上品。季九的出现看似巧合,却巧合的太过巧合,如果真的只是一心随他从军,留在身边亲自提点定能成才,如果是另存歹心,却也还是留在身边时刻注意着才妥当。
其实就算季九自己提出想去军营,他也不会准他去的。
另一边在自己房间里寻了个素雅花瓶就出来剪梅花的叶悔之显然并不知道季沧海的心思,他还觉得季沧海这人虽然仗着长得好就随意节省面部表qíng这点不对,但内心还是很有qíngcao的,对自己也充满了人文主义关怀。叶悔之本来也不会摆弄cha花这种蛋疼的小qíng趣,但架不住在剑意山庄的时候景裳总是喜欢摆弄这些,耳濡目染久了他倒也无师自通了。寻了三两枝颇有奇趣的梅花,叶悔之细心的cha在花瓶里,又认认真真的修剪了半天,一直到怎么转着看都觉得十分满意,他才美滋滋的拿着大摇大摆进了季沧海的书房。
季沧海见叶悔之进来,不动声色的合上了手边的木匣盖子,问道,“还有事?”
叶悔之变戏法一般将藏在身后的花瓶拿了出来,仔细在季沧海的书桌上腾了个适合的位置摆好,笑着说了句送你的,然后也不待季沧海答话,又自顾自大摇大摆的晃悠出去了。
季沧海瞧瞧那走姿很是不着调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多出来的几枝梅花,虽然脸上没什么表qíng,手中的笔却轻巧的打了个转儿,显然少年老成的季江军此时心qíng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耿直的拉小手之后 要耿直的送小花呀
☆、12
何为一语成谶,叶悔之在知道了龙骧卫的考核内容后,深深的觉得说出季沧海选龙骧卫比皇帝选妃还苛刻的自己嘴巴是有多贱,也不知道现在去学堂读书考状元还来不来得及,至少考状元术业有专攻他不bī着你打架,当个龙骧卫还要背书是凭什么?
龙骧卫素以彪悍善战著称,世人都知他们是以一当十的硬茬,却不知道能做龙骧卫的,随便派个出去都是能掌控小规模战斗的指挥官,甄选龙骧卫并非只看功夫好坏,更主要的是要考核战斗素养,其中包括骑、she、技、策。
骑自然就是骑术,骑术又分竞速和技巧,竞速顾名思义比的是在一定距离内谁能驾驭战马跑的更快,而技巧则是要在战马上做出各种战时规避敌人的动作。
she指的是箭术,战场上最具远程杀伤xing的武器便是弓箭,有一手好she术的意义不言而喻。龙骧卫的箭术考核还分为两项,一项是相对简单的马下静立比试,另一项则是既要考验骑术she术又要考验协调xing机变xing的马上移动比试。
技算是龙骧卫考核里最直接简单的一项,说白了就是打架。这打架也分马上战和陆地战,参选士兵两两一组进行捉对厮杀,功夫大都是军营里一起练出来的,有的擅长/枪法,有的善用大刀,武器自选赢的继续输的淘汰。
策则是文试,在龙骧卫考核里公认最难的一项,军营里不缺有的是力气的壮汉,要能文能武的却一下子难倒了许多人,文试的考题历来都是季沧海亲出,不但要背兵书、考计谋,还要根据他给出的战场qíng况部署一套战术战略。
绯夜曾一脸骄傲的说,如果把当朝的武将全拉来考一遍,估计能考得过的也超不过一半。叶悔之十分想问那他做考不过的一半武将行不行。
将军府里的龙骧卫是一日三训,起早时候会有一次cao练,一般就是练练功夫跑跑步不会太繁琐,吃过早饭上午时候才是正训,每日的训练科目不尽相同,而下午的时候还要有一次正训,但每隔一日会改成专门的先生教授兵法。叶悔之住在将军府的这些日子也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他们,觉得其实龙骧卫规定不规定训练也没什么分别,闲暇休息时候瞧着他们也总是切磋比试取乐,十分的没追求好养活,然而自己还在挤破脑袋的也想变成这好养活的人群中的一个,可见是更加的没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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