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流水一般的过着,孙小寒发现自己越来越妒恨那个柳半君,世家贵族女孩们的活动柳半君从来不参加,也只有皇家赐宴才能遇见一二,柳半君端的是生了一副好颜色,那些平日瞧着漂亮的女孩们往她身边一站便立时黯淡无光,世家的女儿都离她远远的不想被比了下去,嘴上却冠冕堂皇的说她抛头露面声名不好不愿沾惹,柳半君自来也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对着她们永远是疏离客气的见礼了事,闺秀里她只同景家的女儿jiāo好,那也是个雪雕玉琢的倾城美人,花开并蒂、一文一武,她们两人便将承安世家少年们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凭什么她可以同叶惊澜一起读书,凭什么她那般傲气,凭什么她就得了叶惊澜的青睐,孙小寒既知自己比不上,又满心的不甘,激烈的qíng绪日复一日激dàng着胸膛却无处宣泄,她能做的无非是等,等柳半君嫁给别人,等叶惊澜蓦然回首,等自己守得云开见明月。
孙小寒这一等,便等到了叶惊澜迎娶柳半君的消息,承安世家里最出挑的翩翩君子,承安世家里最动人的倾城美人,他们大婚的消息惊艳了整个承安,万人空巷普天同庆,那一夜孙小寒枯坐到天明,她记起许多年前她曾对她爹说做妾也无妨,她一直也这么觉得,可当柳半君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进叶家,她才知道并非无妨,只要想起叶惊澜对另一个女人温柔以待,那是何等撕心裂肺伤筋动骨的疼痛和不甘。
以孙小寒偏长的年岁,已经很难再寻到好人家,而她也从未想过许给其他什么人家,孙家夫妇觉得她若能去叶家做妾也认命了,总不能眼见着女儿年华老去孤独终生,逢年过节孙母去给叶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都会刻意带上女儿,孙家是个什么意思两家人心照不宣,可孙家寻不到机会开口,叶家也从未松口,三年弹指一挥,她听说叶老夫人并不喜欢儿媳妇,听说叶惊澜夫妇关系并不好,听说柳半君三年无所出叶家终于要名正言顺的替叶惊澜纳妾了。
孙小寒对叶惊澜的殷殷qíng意叶老夫人这些年看在眼里,大婚三年之期一过孙小寒便被抬进了府里,她是贵妾,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叶惊澜在南境未归,柳半君也从不管她,柳半君既不像寻常大户正妻那般做足了面子的善待她图好名声,也不像有些大户正妻那般背后对她百般欺rǔ摧残,她就像是叶老夫人相中的一个漂亮摆件,叶老夫人寻来了摆在柳半君的眼前,柳半君既不中意也不在意,任由她自顾自的呆在那里。那时候孙小寒其实是满心欢喜的,柳半君对叶惊澜的无qíng不似作假,叶惊澜对柳半君应当也死心了,她想象着叶惊澜班师回来遇见她,惊讶发现她就是那个被他she落风筝的姑娘,她们会变得无话不谈亲密无间,他们会有自己的好日子,会有许多孩子,会有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孙小寒时时刻刻的期盼着叶惊澜回来,可叶惊澜回来那一刻才是她悲剧的开始,柳半君待叶惊澜得体却疏离,可叶惊澜仍是捧着一颗真心巴望着柳半君,他所有的温柔、体贴和爱慕都用在柳半君身上,想用自己的炙热暖化了柳半君冰冷的心,孙小寒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愤慨她怨怼,叶惊澜见到她时眼神是冷的,带着掩不去的厌恶,他甚至从没认出过她是谁,孙小寒忍受不住时候大哭着指责叶惊澜的无qíng,叶惊澜却只是淡淡的答道,“孙小寒,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从未想过生命里要容纳一个你,因着你爱我便要让我和我所爱的人过得不幸,孙小寒,世上哪来这样的道理?”
坠入深渊万劫不复大概也就是如那刻一般心寒吧,无边的恨意席卷孙小寒的胸腔,如果没有柳半君,是不是她的人生不会这般一败涂地。她如一条恶毒的蛇,时时刻刻的盯着柳半君,她寻到柳半君心中所属是季沧海时心中是何等的狂喜,可哪怕证据摆在眼前叶惊澜仍旧视而不见,他就是全然不顾的护着柳半君爱着柳半君,柳半君终究不是顽石,蓦然回首的不是他叶惊澜,而是柳半君,孙小寒瞧着他们日渐恩爱,她发现柳半君是何等歹毒,她三年对叶惊澜不理不睬,却在自己进门后转了xing子,让自己白白变成了一个无人在意的笑话,她是故意这样折rǔ自己,她比那些传说中的正室更加歹毒千倍万倍。如果有什么事是让孙小寒孤注一掷的□□,那定然是柳半君腹中的孩子,叶惊澜怎么能和别人生下孩子,叶惊澜的孩子怎么能与自己无关,孙小寒百般算计也要打掉柳半君腹中的孩子,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失了贴身侍女的人是她,被休出叶家的也是她。
住进东宫伺候太子是孙小寒自己提出来的,哪怕孙家夫妇记恨叶家偷偷投靠了太子,但他们也不愿意卖女求荣,可孙小寒却是讥讽一笑,坦然说道,“今生如若我求不得所爱,那不如替爹爹求一个前程,也算报答了爹娘这些年对不孝女的错爱,而且将来太子登基,就算我再不受宠位份再低,我也是主子他叶家也是奴才,见了面他叶家人也是要匍匐跪在我面前的,爹,女儿心意已决,你不用觉得我的日子会难过,这世上再不会有什么日子是在叶家那般难过的了。”
孙贲久久无言,最后还是将女儿抬进了东宫。
孙小寒从不是个聪明人,可哪怕她再愚钝,当贴身伺候她的侍女将偷来的太子令牌举到她面前唆使她去找柳半君麻烦的时候,她也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叶惊澜刚刚因着太子死了,此时她作为太子的人却去闹怀了身孕的柳半君,如若叶惊澜的遗腹子就这么没了,太子将会面临何等难堪的局面,她倾尽一生求一个叶惊澜却求而不得,如今委身于太子,却有人铺了一条替枉死的叶惊澜狠踩太子一脚的路,孙小寒接过令牌像蠢妇一般做出一副狗仗人势的姿态,叶家她自会去闹,叶惊澜的遗腹子既不是和她孙小寒怀的便不该出生在这世上,用自己的命去替叶惊澜咬太子一口狠的,她甘之如饴,用自己去报复叶家和柳半君一个狠的,她乐意之至,叶惊澜是她一辈子的偏执,从没有人懂过,连她自己也不是那么懂了。
踏出东宫那一刻,孙小寒同贴身侍女讲话,“你知道吗,其实我的rǔ名叫阿怜,我本以为是我见犹怜的怜,原来不过是顾影自怜罢了。”
☆、59
入了秋白日气温虽依然火辣,可一到了深夜却冰凉似水,隐约中有更夫的锣声和梆子声传来,一声慢三声快,已是四更天了。寻常这等时候叶家上下早已是酣然入睡悄无声息,可现下柳半君的院子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嘈杂,离她下午出事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大夫太医的来了许多,丫鬟医婆们端着热水、汤药等必需品进进出出,叶悔之觉得似乎连空气里都透着一丝阵痛,柳半君和孩子命悬一线。
叶老夫人在屋子里陪着柳半君,叶悔之帮不上什么忙无奈的靠坐在柳半君小院的墙外,他旁边还坐着柳龙骧,柳家姐弟自小感qíng亲厚,听闻柳半君出了事柳龙骧立即赶了过来,他什么也不问只是同叶悔之待在一处,任谁也劝不走。永州驻军闭城反了,按理说去平叛的一定会是叶宗石,叶悔之近日一直忙着在忠义军和振威军中学习军务,叶宗石年纪大了又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他想尽快尽多的担当起军中事务让叶宗石别太劳心伤神,而且到时候也可以亲自去替叶惊澜扶灵,可叶悔之怎么也没想到孙小寒因此钻了叶家无人的空子,害得柳半君出了事。
“是我不好,”叶悔之晦涩开口,“如若我能一直在家里守着大嫂,便不会出这事了。”
柳龙骧少年老成,守在叶家并非是问责只是放心不下柳半君,他听叶悔之认错轻轻摇了摇头,“以有心算无心,如何能怪你,我姐姐腹中的孩子已有七个月大,定然能母子平安的。”
柳龙骧虽jīng通医术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但叶悔之仍是满心烦乱,他换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你之前去见孙小寒,她可同你说了什么?”
柳龙骧面上神色不动,轻轻摸了摸袖中孙小寒亲写着供述的绢布,淡定的摇了摇头,“她不肯开口。”
叶悔之也没心思多问,双手合十朝着天上拜了拜,这边手还没落下,忽然听见小院里一阵惊呼声,“生了,少夫人生下来了,两个,还有一个!”
柳龙骧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想往小院里走又想起来自己是男的不好进去,只得住了脚步学着叶悔之也对着天上用力拜了拜,叶悔之和柳龙骧站在院子外面也能感受到院子里压抑了许久的气氛一下子松缓了下来,小院里又折腾了一阵子,小桃喜极而泣往席翠养伤的屋子里跑,她嗓门大,哭声在一众杂音里尤为突出,“席翠,少夫人生了,是双胞胎,两个男孩!”
柳龙骧自小便不是个喜欢qíng绪外露的人,此刻他眼眶发红只得佯作抬头看月亮,“你刚刚拜的哪路神仙,竟这样灵验,以后我也要信上一信了。”
叶悔之闻言怔了一下,低声答道,“不是哪路神仙,我只是求我大哥保佑嫂子母子平安。”
柳龙骧将头仰的又高了些,压了压qíng绪回话,“姐夫最疼我姐姐了。”
叶家遗腹子有惊无险的生了下来,而且是一对男孩,这消息第二天一传出去便让许多坐立不安的人稍稍缓了口气,比如女儿攥在叶家手里的孙小寒家,比如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脏水的太子。太子听说叶惊澜的孩子平安生了下来才有了闲心去追究孙小寒的事,不待他动身去孙家兴师问罪,反倒是孙贲自己先来了。
话说孙家人得知孙小寒打着太子的旗号去找叶家儿媳的麻烦真是三魂七魄吓得全飞了出去,太子和叶家已经离心,孙家本来就选了投靠太子这边,可孙小寒一下子把两边全得罪了,这两面谁动动手指孙家全家都能被拉去菜市口满门抄斩,此事只怕是不能善了。孙家人商量权衡了一夜,觉得叶家根本就不用去了,这事就算是自己和叶家调换过来自己也饶不了叶家,倒不如一心一意抱紧太子的大腿,毕竟孙贲在振威军待过那么些年,对振威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太子既然想动叶家和叶家的振威军,他就还算是一颗十分顶用的棋子,这棋子保住孙家不难,可能不能保住孙小寒却难说了,孙夫人哭的几乎要晕过去,孙伏虎只会念叨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我姐姐救出来,孙贲去求见太子的时候虽是心疼的心头滴血,却也定了主意,如今只能丢卒保车,毕竟孙家还老老少少这么些人,毕竟孙伏虎是一脉单传,不用女儿平了叶家的怒气和太子的脸面,此事是没法了结的。孙贲去找太子表忠心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能想到的事其实孙小寒也想到了,孙小寒听说柳半君生下一对男孩狂笑不止,接着便咬舌自尽一死了之,人死万事休,叶家并未再加羞rǔ将孙小寒的尸首送去府衙,而是直接送还给了孙家,可此时孙家见着百般宠爱的孙小寒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如何还会去想叶家的好,只恨不得孙叶两家有我没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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