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珏想了想,觉得叶悔之说的也确实在理,便未再劝说让他留在皇城,只是又问了句,“你们何时启程,待季沧海的伤将养好?”
“来不及,”叶悔之答话,“三日后便启程,必须赶在平叛军到达丰州之前把北面边境安排妥当。”
温珏点点头,笑容亲切语气自然,“到了那儿若是想我了,给我写信便是。”
叶悔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好端端的想他做什么,料想温珏的意思可能是有什么消息要写信知会他,叶悔之点了点头,回了句王爷放心。温珏瞧着叶悔之大大咧咧的模样也知道他并未往心里去,想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是以也不再点拨什么,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75
南溟都城承安城四时气候分明,现下入了冬虽不像北境一般冷到滴水成冰的地步,却也是寒风渗着衣服的yīn冷,叶悔之年少时候虽然走南闯北在江湖中混过好一阵子,可惜朔北那极寒之地却是从未踏足,是以听白夜连蒙带骗的描述朔北边境到底有多冷,吓得差点将叶家上下凡是看着暖和的衣服全部打包带走,最后还是从军营暂时去到叶家帮忙的冯且安瞧不下去了,寻了玄夜告状,玄夜又将话传给了季沧海。当夜叶悔之翻墙跑去季沧海那儿蹭chuáng睡的时候,便看见被褥上规规整整的叠着一件雪狐制的披风,摸上去说不出的柔软顺滑,披在身上十分的暖和舒适,叶悔之爱不释手的将披风又拢了拢,也不顾在屋子里折腾出了一身汗,“将军,这披风长短刚好适合我。”
季沧海打量眼前人,雪白的狐裘趁得叶悔之冰雕玉琢一般好看,果然如意料一般很趁他,季沧海也不多作解释,状似平常的说了句,“我穿着确实不太合身,既然适合你那你穿着便是。”
叶悔之丝毫不见外,闻言将披风脱下来抱在手里,生怕下一秒季沧海后悔抢走一般,其实这披风本就是季沧海吩咐人替叶悔之做的,那些雪狐皮毛俱是他这些年在北境亲手猎得,因着雪狐珍贵难得,季沧海从未想过动用这些雪狐皮毛给自己做点什么,倒是后来叶悔之来了,一想到日后他总要同自己去北面边境该有个避寒的裘毛披风,当即便觉得那些雪狐皮毛终于有了合趁的人来配,当时绯夜受命去请绣chūn坊最好的绣娘,一听说是要动那些雪狐皮心疼的直嚷嚷,说就是呈给皇上那也算得上是十分珍贵了,怎么就便宜了季九那小混混。
季沧海将披风从叶悔之手中接过来放到一旁,“没人同你抢,一直抱着也不嫌热?”
叶悔之得意的望着季沧海笑,“热,心热。”
季沧海不解,叶悔之捏了捏季沧海的脸颊调笑,“明明是专门为我做的,藏着掖着的不说出来是在害羞?”
按照将军府惯例,每次叶悔之出言笑话季沧海害羞,季沧海定然要直接将人扯过来亲个够本一证清白,不过这次未等季沧海行动,叶悔之已经主动揽上季沧海将丰润的嘴唇送了上去,那一瞬间季沧海忽然就能理解为了美人一掷千金的昏君们了。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哪怕是晌午时候承安城的北门外也显少有人经过,城门口叶悔之披了雪狐披风同季沧海站在一处,正同前来送行的柳龙骧和郁弘道别。因着朔北国尚未异动,忠义军并不随季沧海出行,倒是龙骧卫季沧海会全部带走,只不过人多行程必然拖沓,季沧海同叶悔之先加快行程赶往北境,绯夜则负责统领龙骧卫的行程,这次是玄夜留在皇城主事,白夜也留在了叶家那边帮衬着。
柳龙骧手中捧着个暖炉,询问季沧海关于王祎的事qíng,“季大哥,你这么急着走了,那个人该如何安置,如若信得过我,我倒可以帮衬一二。”
季沧海谢绝,“心领,人已安置妥当了。”
近来刑部正在挖地三尺的抓王祎,四个城门俱是严查出入不说,除了石子街以外其余店铺也开始被逐个排查,而且悬赏告示贴的遍地都是,季沧海缘何能如此笃定不会出问题,柳龙骧稍想了一下便明白了,“你是想让他混在龙骧卫里出城?”
季沧海露出一丝赞色,“还好不是你来捉人。”
叶悔之在旁边瞧着撇撇嘴,“还不是我给他讲了因果,算不得他聪明,有什么好显摆的。”
小柳状元望向叶悔之,表qíng认真严肃,“如今才刚入冬,你披个那般厚重的狐裘像bào发户一般显摆什么,同你站在一处我已然觉得十分丢脸,你不要再找存在感了。”
叶悔之被柳龙骧夹枪带棒的嘲讽了一顿,不甘回嘴,“我披狐裘怎么了,你不冷你捧着暖炉做什么,显摆你们家暖炉多?”
柳龙骧扫了一眼一旁的郁弘,不咸不淡的开口,“是很多,日进一个。”
叶悔之顺着柳龙骧的目光也去看郁弘,“还有你,你带点鹅毛来我也当你礼轻qíng意重了,你背几根荆条是要gān什么?”
被战火牵连的郁少当家笑如chūn风,哪怕背着荆条也挡不住他的风流雅致,“谁说是给你的,你瞧不出我这是负荆请罪来了?”
叶悔之懒得搭理这两人,说了句就此别过直接回马车里窝着去了,季沧海倒是又同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好半天才上了马车,马车内部还算宽敞,因着季沧海有伤还特意备了软塌,季沧海寻了个不触碰伤口的姿势躺好,吩咐前面驾车的许开可以启程了,许开得令一甩鞭子马车便缓缓开始前行。
车轮吱呦吱呦的转动起来,叶悔之将头探出车窗去看,本以为郁弘和柳龙骧能站在那儿目送他们,他也好摆摆手依依惜别一下,结果寒风中叶悔之只瞧见郁弘硬扯着柳龙骧往回走,柳龙骧别别扭扭的扭捏几下也就从了,叶悔之糟心的坐回马车内问季沧海,“他俩真是来给咱们送行的?”
密云沉沉的压在头顶,才过了未时天却已经见了黑,目之所及俱是乱山残雪,只有叶悔之驾着的马车孤零零的行在小路上,北风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叶悔之拢了拢领口朝身后马车的车厢里喊话,“许开,是不是轮到你来了?”
越往北面天气越冷路也越难走,季沧海一行走了月余抄了不少小路才勉qiáng要达到北境边陲,季沧海和许开在北境呆惯了倒不觉得难熬,反而是叶悔之虽仗着有内功护体,却仍不太适应那刮骨般的寒风凌迟他每一处露在外面皮肤。许开利索的出来顶替叶悔之驾车,叶悔之拍拍许开连嘴巴都不想张一下,用手比了比便钻进了车厢中,车厢里没有风chuī显得暖和许多,叶悔之坐在季沧海对面,摘下厚重的棉手套搓了搓手。
季沧海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时正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见换了叶悔之进来,便拉过他的手在自己掌中暖着,叶悔之任由季沧海替自己捂手,嘴巴也不闲着,“将军,我若没记错日子,今儿腊八了吧?”
季沧海点点头,“若是今日能赶到纳吉镇投宿,就让店家给你煮碗腊八粥吃,免得下巴被冻掉了。”
叶悔之没事找事,“只怕你急着赶路不是想给我寻腊八粥吃,是心中有惦记着的人,盼着早日重逢吧?”
季沧海莫名其妙的看叶悔之,这回换成了叶悔之闭目养神,眼睛闭着嘴巴还不闲着,“都说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古人诚不欺我。”
季沧海想了想发问,“又是苍夜?”
叶悔之不答话,闭着眼脑袋随着马车晃来晃去,仿佛真睡着了一般,季沧海见状也不再搭话,只是将叶悔之的手推回了他自己的膝盖上,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句,“越发混账了。”
叶悔之本是装睡,因着一直赶路身心俱疲,装着装着就真的睡了过去,等到季沧海将他推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许开正忙着往下搬行李,叶悔之困顿的揉揉眼睛望向马车外,只见他们停在一处客栈的院子里,客栈瞧着竟十分不错,同之前宿的荒村野店犹如天壤之别,季沧海看出叶悔之心中所想,提点了一句,“你睡着的时候我们已经进了纳吉镇,这是边境比较繁华的一个镇子,条件自然好些。”
叶悔之闻言点点头,跳下车伸了个懒腰也帮着许开搬行李,许开十分有眼色的开了两间房,他这个小小副帐头独享一间,季沧海和叶悔之两位将军同挤一间。比起吃腊八粥,叶悔之觉得他现下更需要的是洗个热水澡,连晚饭都顾不得解决,叶悔之先赏了碎银子给店小二,吩咐他抬三桶热水去客房,边陲小镇赏铜钱的都不多,更何况是碎银,店小二接了赏钱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别说是烧热水,让他烧客栈没准他也gān得出来。
叶悔之闹着要洗澡,本来并不那么qiáng烈想先洗澡的许开委委屈屈的摸了摸肚子从了,季沧海倒也没什么意见。店小二得了赏银果然手脚利索,很快热气腾腾的大水桶就被伙计们抬了上来,因着三人住的是上房,店小二还甚是贴心的在叶悔之和季沧海的大桶中见立了屏风,叶悔之一边脱衣服一边发问,“将军,你说我要是把这屏风捅两个口子需要赔多少钱?”
季沧海在军中待惯了手脚远比叶悔之利索,这边叶悔之还未脱完衣服,那边季沧海已经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上了,季沧海抬头瞧了瞧叶悔之口中的屏风答话,“不宰个万八千两,怎么对得住你这种皇城来的肥羊。”
听着叶悔之那边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季沧海心想叶悔之果然是连泡个澡也不能安生,叶悔之将整个人泡进浴桶里舒服的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他敢讹我,我就亮出我的真实身份。”
季沧海将身子又放松了些,靠着浴桶边懒懒答话,“什么真实身份,承安城第一纨绔?”
“谁纨绔了,”叶悔之得意洋洋,“我是要告诉他,本大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季沧海季将军的家眷。”
季沧海满面笑意,“谁答应了?”
“占了小爷便宜想赖账?”叶悔之激动的将两人之间的屏风用力一掀,正瞧见季沧海面上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笑意,想不到原来季沧海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是用这样的表qíng对待自己的,叶悔之面上一红有些发怔,待缓过神便没了什么气势,季沧海此时已经敛去笑意眼含揶揄的望着叶悔之,“我又没说不答应,你掀屏风做什么?”
叶悔之摸摸鼻子,“那个,我就是问问你用不用擦背。”
季沧海转身,将光/luǒ的后背朝向叶悔之,“既然你qiáng烈要求,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季某何德何能,能得小侯爷亲自搓背。”
自己撒的谎哭着也要撒完,叶悔之郁闷的拿了毛巾探着身子帮季沧海擦背,边擦边忍不住抱怨,“屋子里这么冷,你忍心让我冻着替你擦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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