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国国君年幼,国内有三位握有实权的摄政王辅助幼主,这三位王爷两个都是在朝堂主理政务,只有旗格王是带兵的,他们兄弟三人都不是昏聩之人,若不是太子许了重诺,怕是那两位摄政王也不会愿意合作,季沧海问出一直萦绕于心的疑惑,“太子到底许了你们朔北什么?”
旗格王嗤笑,“他许了答寒城。”
季沧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答寒城是他一手打造的铜墙铁壁,是北境最坚实的后盾和堡垒,如果将答寒城让给了朔北,可以说便是将整个北疆的领土都放弃了,季沧海的声音透着罕见的冷煞,“他真敢许。”
旗格王老神在在的答话,“那也要你肯给才是,你我在边境斗了这么多年,这点深浅我还是清楚的,本来我就不赞成两位皇兄和你们那坑爹的败家太子联合,可单想着只是骚扰牵制我也吃不到什么大亏,万一就白捡了便宜呢,可现下眼看着你主动来烧我粮糙攻打我领地,这个代价有些大,本王不跟他们玩了。”
虽然季沧海常常说旗格王是只老狐狸,但其实旗格王为人还算磊落坦dàng,旗格王是个阳谋家而非yīn险小人,对于他说的话季沧海还是比较信任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季沧海又喊了看守士兵进来,吩咐他们好好对待旗格王,旗格王顺杆爬提了一堆的食宿要求,好像自己真的是来做客的一般,季沧海点点头全都允了,难得的是,离开的时候叶悔之居然还客气的同旗格王告了辞,惹得旗格王心花怒放。
出了帐篷季沧海不解的望向叶悔之,叶悔之知道季沧海在疑惑什么,开口解释道,“他这人嘴巴虽然讨嫌了些,却肯为了手下兵将的xing命自己来做俘虏,挺让人敬重的。”
季沧海闻言调侃,“既然如此,不如你收了他的二百只羊跟他走算了。”
叶悔之笑着问,“将军肯成全?”
季沧海淡定开口,“做梦。”
叶悔之点点头感叹,“原来在将军梦里,是可以拿我换二百只羊的。”
叶悔之本就有伤在身,起来只喝了一碗汤药便来见旗格王,此时虽是寸步不让的和季沧海斗嘴,脸色却白的如冰雪一般,连平日里殷红饱满的嘴唇都没了血色,季沧海瞧着叶悔之的样子不愿再多说什么,抬手抓了他的手腕一起回主帐,想让他赶快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反倒是这一路上叶悔之任由季沧海牵着,嘴巴却不依不饶,“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都说看着老实的男人靠不住,古人诚不欺我。为什么不说话,你就那么想要那二百只羊?”
许开没跟着季沧海和叶悔之去见旗格王,此时已经非常有觉悟的备好了饭菜等着两人回来吃,叶悔之见了吃食终于想起来饿了,肚子一声连着一声的叫唤个不停,有了饭吃叶悔之也不同季沧海计较二百只羊的事儿了,直接快步走到桌边坐了,抓起筷子先cha了个馒头往嘴巴里塞,反倒是季沧海陪在一边吃的慢条斯理,还有空帮叶悔之盛粥夹菜。
待到叶悔之吃的差不多了,季沧海才幽幽开口,“皇城里有个端王,朔北又有个旗格王,你这是要集齐各国王爷的芳心?”
叶悔之的最后一口米粥呛在喉咙里,接过许开递来的水杯喝了好几口才忍下去把粥喷在季沧海脸上的冲动,季沧海挂着笑整睱以待,叶悔之质问,“你趁我昨夜受伤偷看景裳给我的信?”
偷人信件的季沧海一脸忠正坦dàng,“两国jiāo战非常时刻,为防你是jian细,一应信件我自然是有权查看的。”
许开坐在两人旁边,只觉得自己内心越发沧桑,苍夜他们都挤破脑袋去各关口督战何等机智,他每日跟在季沧海和叶悔之身边,眼看着心目中端肃正直的季将军形象坍塌就算了,还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哪怕季沧海和叶悔之不开口赶人,自己都觉得自己碍眼,做不成解语花没什么,怎么就成了不遭人待见的huáng花菜了呢,许开风中凌乱的收拾碗筷走人,想着要去风雪中继续凌乱一下,这两位爷的事儿他半句也听不下去了,简直糟心。
景裳在信中十分细致的将温珏的事qíng讲了一遍,叶悔之也是看了信才知道自己当年见义勇为送个帕子还送出一段孽缘,当年温珏擅自离开皇城本是重罪,景裳原想以此挟制温珏,可惜如今太子已经将皇上得罪了个彻底,皇上心中能继承大统的除了温珏已经再无他人,所以当年擅自离开皇城的事儿现下闹到皇上那里也算不得什么事儿了,这个消息倒是还可以透露给太子,让太子借着如今局势给皇上施压惩治温珏,可是为了让温珏断了对叶悔之的念想就帮败家太子上位这种事,不是抱了国破家亡的作死心谁也做不出来。
叶悔之不计较季沧海对于偷信这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开口说道,“景裳说她有办法让温珏答应不动叶家,到时候实在不行大不了一走了之,为今还是让我们不要cao心这些有的没的,先想办法收复疆土稳定大局。”
景裳信中简单提过一句南境可能会换将,季沧海闻弦而知雅意,知道这可能是在提点叶悔之,季沧海有些忧心的拉过叶悔之的手攥着,“朝廷可能会派你去南境领兵。”
南境是成就了叶惊澜的地方,也是断送了叶惊澜的地方,对叶悔之而言,他心中早就想去南疆,他想手刃仇人,也想在他大哥征战过的地方承其志向,第一次见信的时候叶悔之已经猜到了景裳的意思,可当季沧海再提及仍然心绪翻涌,叶悔之不知如何表达心中qíng绪,只是反握了季沧海的手说道,“不用担心,总不会丢了你和我大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出国不更新了,重要的事qíng说三遍,不是弃文、不是弃文、不是弃文!
☆、85
软塌上一对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正咿咿呀呀的举着手玩耍,叶老夫人坐在一旁亲自看护两个孙儿,面上没了平日的威严持重,而是笑容可亲举了个小老虎娃娃逗弄孩子们,一会儿捏捏这个脸颊,一会儿又拉拉那个小手,两个孩子也讨喜,被逗得咯咯直笑。席翠跟在两个孩子身边伺候,瞧着叶老夫人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老夫人,平哥儿和安哥儿跟您最亲近了,您瞧瞧这笑的多开心。”
叶老夫人笑容更盛,半夸半骂道,“半君那耿直xing子,偏偏有你这么个嘴甜的大丫头。”
柳半君也是个不禁念叨的,叶老夫人话音刚落,柳半君便带着小桃过来了,进了门柳半君先给叶老夫人问了安,然后才在她身边坐了,如今婆媳两人感qíng亲厚,柳半君也不如往日在叶老夫人面前表现的那般木讷少语了。
“母亲,”柳半君开口说起府中事务,“昨日皇上赏给小叔的东西我规整好了,小叔屡立战功赏赐不断,我还是按您的意思把东西都归了他的私库。”
叶老夫人点点头,收了逗弄孩子的手,专心同柳半君说话,“将来叶家都是他的,本不用计较太多,可我瞧他的xing子,以后平哥儿和安哥儿大了,只怕他是要把叶家jiāo给两个孩子的,所以还是替他存一份家当备着吧。”
柳半君从善如流,“母亲费心了,小叔为人确实是好的。”
叶老夫人继续问道,“之前来送赏赐的都是礼部,昨日怎么是亲家来的,他不是在兵部?”
柳半君正襟答话,“我过来就是同您说这事儿的,我爹说南边战事胶着,朝廷有人提议让我和小叔一起去南境掌兵,我爹说皇上心里是赞同这个提议的,可是咱们叶家之前的事儿再加上我弟弟又替朝廷去出使东闻国了,皇上不好再开这个口,我爹说我若愿意,就自己去皇上面前请旨,皇上必然会感念咱们叶家,我若不愿意,皇上也是说不出半句什么的,我想这事儿还是跟您商量一下听听您的意思。”
叶老夫人没料到皇上竟然想启用柳半君领兵,她望了望旁边试图互相招惹的两个孙儿,拉住柳半君的手发问,“孩子,你自己愿意吗?”
柳半君也去看自己年幼的孩子,虽万般不舍却还是抿着唇点点头,缓了缓开口,“母亲,我不说国难当头那些话,南溟的男儿多的是,用不着我qiáng出头,我想去,只是想为他报仇,伤了他的人,我定要杀回来,他守过的城,我接着替他守。”
叶老夫人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xing子qiáng硬执拗,她嫁进叶家这么多年,除了叶惊澜去了,她再没见过这个儿媳妇有什么qíng绪,被冷遇被排挤她都没皱过一下眉头,可越qiáng势的人,偶尔露出软弱的一面就越叫人心疼,柳半君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噼里啪啦落下来,虽没有半点声音,却让人深刻的感受到了她的伤痛委屈,叶老夫人以前总觉得柳半君冷qíng,现下她终于发觉,她那傻儿子的一腔痴qíng并未错付,柳半君对叶惊澜的感qíng,比所有人想的更深,她只是不屑于表露于人,也不需对谁解释,那是她对他一个人的感qíng,他懂便是。叶惊澜出事的时候叶老夫人曾大病一场,痊愈后吃斋念佛心境越发澄清淡泊,仿佛世上再没什么事是不能面对的,可现下对着无声流泪的儿媳,叶老夫人终究叹了口气也红了眼眶,她一下一下轻缓的拍打着柳半君的手背安稳她的qíng绪,直到两个人都渐渐平静了下来,叶老夫人才开口,言语中带着袭自侯门的镇静qiáng势,“你想去便去,皇城有我在,没人动的了叶家。”
马车行经闹市不急不缓的前进着,低调无华的车身因着叶家的家族图腾而陡然多出许多气势,百姓们素来敬重叶家,市集上熙攘的百姓在看到马车后都自发的让了条路出来,柳半君身着一品诰命朝服,严妆以待坐在马车中,这是去皇宫的路,她要自请前去南疆参战,一路上柳半君一直在回忆叶老夫人同她说过的话,娓娓道来带着过尽千帆的平淡,却让她们更加亲近。
“其实当年,我是万般不愿意我儿娶你的,选媳妇,就该是那种温良贤淑宜室宜家的,那才能持家、能相夫、能教子,男人娶了那样的姑娘才不受累有福气,你说娶一个敢去边关打打杀杀的女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可是我虽不愿,却拗不过我儿的xing子,更何况他还有个三番四次被拒还乐得拉着脸继续去求亲的爹,我是顺着他们爷俩的意思才同意你进了叶家,可如今看来,当年却是我错了,还是他们爷俩的眼光好,你是个有qíng义的孩子,坚qiáng又孝顺,虽不拘小节却懂大义,换做我从前中意那样的女孩子,经历这么多波澜她们是没本事像你一样撑住叶家的,叶家能聘你做儿媳是叶家之幸,可你不该只困在这百年的老宅子里,你走你想走的路便是,孩子,去了边关,记得注意安全,我带着平哥儿安哥儿等你回来,叶家世代守护的南疆,就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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