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_曲旦【完结】(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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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州城的城门终究自己打开了,瓮城里面跪满了弃械投降的叛军,百姓们少了死亡的威胁又一次躲藏起来,他们恨透了霸占丰州的叛军,也对置他们生死于不顾的平叛军难以释怀,街路上有许多的鲜血和尸体,那是叛军的以及百姓的,振威军迅速有序的控制住了丰州城,大军将城中最庞大的建筑群围了起来,不消片刻,废王温博宏的尸体被用一个临时拆下的门板抬了出来,这个风光了大半辈子的王爷,最终自缢在了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之下,一个搅乱几国局势的祸首,最后竟然这般轻易这般风轻云淡的死了。

  那一刻叶悔之忽然有些彷徨,一切恍然若梦的不真实起来。

  ☆、90

  夜色浓重、星子漫天,在废王的宫殿里,叶悔之临时分到了一个暂时休息的小院落,丰州城刚一攻下,柳半君立即派人去通知季沧海撤退,丰州城在季沧海入城后早已重新大门紧闭,闻信而来的南陂军在半路知晓自己扑了个空,又退守回了永州城中,季沧海和柳半君忙着整顿丰州城,叶悔之却是没有参与,他违反军纪寻到酒窖偷了一坛子酒,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喝酒解闷。

  季沧海忙完正事来寻叶悔之的时候已过了子时,院子里黑漆漆的,可他如有心灵感应般,一眼便望见了屋顶上的叶悔之,叶悔之自然也瞧见了季沧海,却并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季沧海寻了梯子架好,动作利索的也爬到了屋顶上。季沧海在叶悔之身边坐下,先吸着鼻子闻了闻,又循着味道轻轻亲了亲叶悔之的嘴唇,然后才开口说道,“身为一军主将,竟然偷酒喝。”

  “没喝,你再试试。”叶悔之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嘟起了嘴。

  季沧海宠溺的依言又吻了吻叶悔之,然后替他理了理有些乱的额发,“在想什么?”

  “不知道,”叶悔之握住季沧海的手,仰头看漫天的繁星,“想我大哥,想城墙上那些百姓,想我父亲,想废王,想太子和温珏,想叶家,东一下西一下想了太多,最后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了。”

  季沧海反握住叶悔之的手,温言说道,“今天攻城时候的事,我都听说了,事已至此,你切莫再纠结太多。”

  叶悔之心下迷茫,对着心中最信服的季沧海发问,“如若换做是你,会如何抉择,我大哥呢?”

  “会暂时退兵,”季沧海平静的说道,“我或是你大哥,大概都会暂时退兵再想有没有其它办法,但其实这种局势又有什么办法可想,不过是让自己觉得真的尽力了而已,但柳半君不会,叶老将军也不会,他们才是天生的将才,眼中看到的只有战争本身,而不会被多余的外因左右。”

  叶悔之沉默不语,季沧海叹了口气,“你嫂子已经写好了请罪的折子,现在正在城中宗庙里忙着为殉城百姓治丧的事,这些本不用她亲自过问,你以为战场之下她心中便无愧疚么,奈何为将者先要对得起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良心。”

  “悔之,等南溟诸事平定,咱们便去北疆隐居吧,那里气候虽不好,人却朴实热qíng,冬日晚上,咱们就温一壶土酒围炉听雪,南溟的疆土并非一定要你我来守护,今日之事我不想你再遇见第二次,叶家几代人用xing命守护过南疆,已经足够了。”

  想到季沧海描绘的景象,叶悔之眼中终于露出浅浅的温暖,而心中也平静了许多,以前未能说出口的话也慢慢讲了出来,“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特别想成为我父亲那样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我想像他一样做南溟的英雄,当不败的战神,我曾经特别骄傲我是叶宗石的儿子,可惜他从不认我,他连对路边的小乞丐都会和善的笑着,可对我从来视而不见,我知道叶家的人讨厌我,除了大哥,其他人都视我如无物,那时候我就想,既然叶宗石不肯认我,那我也不会认他,这个人同我并无关系,可其实你知道他认了我的时候,我心中有多欢喜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竟然对他那么在意,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相处,他还没补偿这些年对我的亏欠,我还没好好为他尽孝,他怎么就走了呢,”叶悔之低着头抹了抹湿凉的脸颊,“怎么就来不及了呢。”

  季沧海攥住叶悔之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事qíng既然发生了,就要去面对,而且并非所有事qíng都来不及,叶老将军认了你,他心中定然也如你一般欢喜,冯且安来消息说,虽然叶老将军后来神智不是很清醒,可每次清明时候,总是让人嘱咐你和半君注意安全,可见他心中是真的有你。皇城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冯且安和白夜cao持的,柳龙骧和郁弘也一直帮衬着,出殡那天圣上抱病仍亲自前去吊唁,虽然你们未能赶回去,但也办的风光隆重并未委屈了叶老将军,还有叶老夫人让冯且安在信中带句话给你,她说诸事皆定、吾儿勿念。”

  也许是喝醉了酒有些失控,也许是没守住丰州百姓愤懑委屈,也许是严父辞世未能尽孝,也许只是因为叶老夫人的一句吾儿勿念,叶悔之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忽的所有qíng绪汹涌袭向他的胸口,激的他忍不住失声痛哭,哭声久久回dàng在璀璨的繁星下,带着抑不住的悲怆,季沧海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陪着,安抚的一下下为他顺着背脊。

  太子府中,下朝之后太子怒气甚重,所过之处能入眼的东西几乎被他掀了个gān净砸了个彻底,甄福全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在别人面前傲慢惯了的老公公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喘,太子妃听闻下人的禀报,立即由丫鬟陪着赶出来探看太子,可是谁料到太子同太子妃一照面,太子妃卞黎檬连礼都没来得及行完,直接便被太子一手遏住了脖颈。太子妃一介女流哪有相抗之力,呼吸困难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涨红,甄福全和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吓得一起冲上去阻拦求qíng,太子恶狠狠的放开太子妃,朝着一众下人吼道,“除了甄福全都给我滚下去,谁敢偷听半个字我剁了他全家!”

  太子平日虽不算什么贤良之人,却也鲜少如此bào戾,下人们见太子真的动了怒吓得立即作鸟shòu散,待到院中再无闲杂人等,太子甩手便给了太子妃一个巴掌,“卞黎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给我父皇下毒,我说过不许行此事,你居然敢背着我搞小动作,解药在哪,还不给我拿出来!”

  太子妃捂着脸颊直视太子,语气少了几分往日的温顺柔弱,“殿下拿到解药预备如何,送去御前不打自招?”

  太子妃的问话让太子语塞,甄福全见机规劝,“殿下,此事一旦bào露,只怕储位不保啊。”

  太子冷冷的盯着甄福全,“你以为本宫不知道是谁助这毒妇行事的,本宫不追究你,你还敢开口,你以为给我父皇下毒是只掉个脑袋就算了的?”

  甄福全听闻吓得立即跪倒匍匐在地,“老奴自知行此事大逆之事绝无善终,可为了殿下老奴甘愿,娘娘和老奴全是为了殿下啊,这世上肯真心为殿下筹谋打算的,只有娘娘和老奴啊!”

  “她?”太子讥讽的看着太子妃,“她不过是为了她西戎国罢了,你们背着我毒害父皇,假借我监国之命,连夜派太子府府兵抄了温珏的王府说他是幕后真凶,你们可知今日朝堂之上,竟无一人肯上奏议政,他们私底下该做什么做什么全凭自己拿主意,竟是将本宫架空了,你们如此行事让本宫如何自处,朝堂之上哪个人是傻子,今天连那些什么自称太子/党的都没有一人开口,温珏巴不得父皇长命百岁保着他,这种罪名哪个人会信,今天早朝满朝文武分明是在一齐打本宫的脸!”

  “殿下何必动怒,”太子妃被呵斥也不见受什么影响,神色平淡的答话,“那温珏虽是跑了,如今也不过是个罪人,皇上昏迷不醒没多久便再也不会醒了,到时候皇室血脉只余您一人,那些个奴才到时候还不是要乖乖请你登基。”

  太子怒视太子妃,“你这毒妇吗,父皇再不会醒了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犹如没听见太子的质问,继续分析,“为今之计,自然是先拉拢部分权臣为您所用,还有就是趁此机会一定要将温珏赶尽杀绝,他在究竟是变数。”

  太子一把扯过太子妃,狠狠掐住她的下巴,“你说父皇再不会醒了是什么意思,解药呢,把解药给我!”

  太子妃奋力摆脱开太子,终于露出一抹冷笑,她平日一贯温婉端庄示人,可此时眼神表qíng却如毒蛇一般yīn冷刻毒,那眼神紧紧盯着太子,竟吓得太子一时也没了言语,卞黎檬一步一步走向太子,眼中现出讥讽,“你心里既然巴望着那个位置,又装什么孝子贤孙,妇人之仁断送的不止是你的xing命,还有我腹中孩儿的,既然你这么想作死,一会儿我便让人将解药给你,你带着你那没出世的儿子一起去死吧!”

  太子被卞黎檬bī得连连后退,慌张发问,“你说你有了?是个男孩?”

  太子妃冷哼,“我西戎皇室秘药,此胎必是男孩,你既然已经不想活了,在乎他的男女做什么?”见太子言语不能,卞黎檬继续斥道,“哪有皇位不染血,哪有平白得来的天下,这万人之上本就是踏着yīn谋诡计刀光剑影坐上去的,自古胜者方为王,殿下你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真的忍心在此折戟沉沙让未出世的孩儿跟你一起去死,若是你和温珏对调,他此时可会对皇上心软,可会对你心软?”

  太子攥着衣袖低头犹豫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你也不用如此相迫,此事听你的便是。”

  见太子乖顺下来,跪在一旁的甄福全悄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卞黎檬瞬间又变回了那副温婉模样,柔柔的笑着发问,“臣妾知道殿下胸怀天下知道轻重,那刚刚臣妾的话殿下应该也记得了,眼下最当做的是什么?”

  太子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十分可怕,可她怀着自己的长子,应当是真心同他站在一起为将来筹谋的,太子压抑住心中的不适握紧太子妃的手,慢慢复述了一遍太子妃的想法,“杀温珏,拉拢朝臣。”

  太子妃笑容更盛,“殿下当真是成大事者。”

  户部尚书景大人那芝麻绿豆一点大的府邸中,此时正藏着太子府名为捉拿实为追杀的端王温珏,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jiāo错,温珏举着黑子迟迟不落,景裳有些不耐的发问,“王爷子子落的这般小心,不嫌累么。”

  温珏回之一笑,“若非本王步步小心,此时只怕早已是太子刀下的亡魂了,累不打紧,能赢便是。”

  景裳回道,“以王爷这般jīng细,自然是有数条退路,为何非要藏在我家里,王渊主司此时将圣上寝殿护了个滴水不露,你母妃也打着侍疾的名头居在里面,若是我,反而会考虑藏在那里,毕竟那才是最安全的敌方,哪怕太子的人冲进去,圣上还可以立即‘痊愈’将人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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