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哥,你醒了。”一旁坐着蒋莺莺,瞧这qíng况,应该是在马车上。还没待他缓过神来,就见前头驾车的位置上忽地伸出来一张漆黑的脸,在大白天瞧着脱了一层诡异,变得十分可笑起来。
“……大哥,我刚醒,心里脆弱,帮个忙把头转回去别让我瞧见。”孟筠庭扯了扯嘴角,最终忍住了笑。
单司渺懒得理他,握紧了刚刚重新长好的手腕,思量着昨夜的那一掌。他体内,似乎多了一些东西,是不是内力他还不敢肯定,不过比以前厉害是肯定的。
“我说,你们哪来的钱弄的马车?”刚醒的孟筠庭瞬间就感觉到了饿,蒋莺莺递给他一个馒头,便忙不迭地啃了起来。
“而且你这小妮子,不是帮着那老头儿,来坑我们的么?”
“我……我只是为了帮爹爹报仇。”蒋莺莺眼眶一红,愧疚地低下头去,只见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又啪嗒啪嗒往下滴,看上去怪可怜的。
孟筠庭脸皮厚,嘴巴贱,可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哭。蒋莺莺这一哭啊,他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直发颤。
“呃…别哭啊,那…那当我没……”
“那就分道扬镳吧。”单司渺替他说道。
“你要赶我走?”蒋莺莺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泪汪汪的杏眼,然而单司渺根本就没在瞧她,手中缰绳一抖,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下来。”单司渺面无表qíng的道,此时就算有表qíng,也很难看出来。
蒋莺莺刚准备开口,便见孟筠庭一把被他拉了下去。
“马车是你买的,你自己驾走吧。”
“可我…可我此时孤身一人,不知要去何处。”蒋莺莺见二人要走,一溜烟从马车上钻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站在原地。
单司渺没回过头,孟筠庭一听却是有些犹豫起来。这丫头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一个女儿家无亲无故漂泊在外,难道当真要丢下她不管。
“你可还有认识的亲人?”孟筠庭开口问。
“我…我除了爹爹没有其他亲人了。”蒋莺莺低着头道,眼泪几乎要滴落下来。
“你娘呢?”孟筠庭又问。
“我娘…我娘早就不要我跟我爹爹了。”
“……”沉默中,孟筠庭瞥了单司渺一眼。
带不带?孟筠庭眼中分明这样问着。
“带着你也可以,不过我要你一样东西。”单司渺忽然道。
蒋莺莺先是一愣,见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来,心中已有些了然,咬着唇犹豫了半响,最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囊来,递给了面前的单司渺。
单司渺伸手接过,也不急着拆开,只见收进了怀里,对面前的蒋莺莺道了句,走吧,便率先又上了马车。
“嗯!”蒋莺莺猛地点头,破涕为笑,“前面就是淮阳城了,我们先去那儿落脚吧,我身上还带了些银子,养活咱们三个应该暂时没问题。”
孟筠庭这厢见了,抖了抖嘴角傻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上了马车,他觉得,这单司渺要是流氓起来,怕是世上无人能及。
“快快快,打开来瞧瞧是什么?”见蒋莺莺翘着双腿坐在外头驾起了车,孟筠庭连忙催促单司渺要瞧那囊里的东西。
“急什么,见过鬼,还不怕黑?”单司渺见他那兴高采烈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一个布囊罢了,你也怕?”孟筠庭眉一挑,不屑道,“何况,我若是怕黑,那也不跟你呆一块儿啊。”
单司渺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回头yīnyīn地瞪了他一眼,手上却是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布囊,只见里头不过是个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却通体血红,摸上去竟还是温温的。
“什么东西?”孟筠庭问。
“我怎么知道。”单司渺答。
“那你还抢?”
“我不抢,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来抢,有人抢的,就定是好东西。”
孟筠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果然跟以前一模一样,lángxing使然。
“进了城,要先去寻个好大夫,替单大哥瞧一瞧。”蒋莺莺也不知听没听见两人在里头近乎无赖的对话,忽地伸过头来提议道。
“喂,他刚抢了你的宝贝,你还向着他?”孟筠庭有些无奈。
蒋莺莺听他调侃自己,脸一红,扭头上了车。
“没心肝的死丫头。”孟筠庭撇了撇嘴,也跟着上了车,还不忘对后面的单司渺没好气的补了句,“你还不出去帮人驾车,是不是男人。”
“……给你的。”
单司渺懒得跟这小肚jī肠的男人计较,感觉车外的蒋莺莺正探着头瞧自己,随手丢给孟筠庭一卷破竹简,便钻出了马车。
“什么玩意儿?”孟筠庭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卷竹简,只见上头用小篆刻着《医经》二字。
“鲁继chūn那里顺来的,看着挺珍贵的,就带你给瞧瞧,总比你那些算命的东西靠谱些。”
“啊呸!你懂个屁!”孟筠庭冲着车外骂了一句,顺手翻了翻,觉得写的还挺有意思,便索xing往车上一躺,看了下去。
香车美人,这也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淮阳城中,正是金风初dàng的时节。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了十万人家。两岸柳絮已是将尽,金龙湖上的野荷倒是刚刚露了尖儿,一jīng引绿,双影分红,虽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却也不敌那岸上几片罗扇半掩,红袖飘香。偶尔擦肩而过时,佳人三分低眉两分笑目,也能让人望而不返。
单司渺三人在城中已经待了将近一个月了。大街小道基本也都混了个熟,为了省银子,蒋莺莺特地舍了客栈,在集市附近的小巷中租了一个小院儿,带着单司渺跟孟筠庭二人安安稳稳地住下了。
白日里,蒋莺莺同孟筠庭在外面摆摊替人算命看风水,赚些日常的开销,以孟筠庭的半吊子,虽不敢说是百算百准,忽悠几个冤大头还是可以的。单司渺倒是悠闲的紧,成天躲在屋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单大哥,出来吃饭啦!”夕阳西下,蒋莺莺习惯地去敲单司渺的门。
不过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单司渺靠在门上喘的有些厉害,头上豆大的汗珠往外冒,蒋莺莺一惊,想伸手替他擦,却被闪了开去。
“没事,吃饭吧。”单司渺淡淡地道了声,便关了门走了出去。蒋莺莺只好撅嘴跟上。
一进饭堂,就闻到了诱人的味道。
糖醋排骨,辣子jī,豆角炒百合,松香虾仁,还有一盘甜香可口的桂花拉糕。
一旁的孟筠庭率先动了筷子,尝了一口,果然色香味俱全。
“呵,丫头你进步挺大啊,这么多菜都是你做的?”边塞了满嘴的ròu,还不忘嘀咕两句。
“我……我特地去太白楼买回来的。”蒋莺莺不好意思地道,她知道自己厨艺粗陋,可她从小被爹爹捧在手心里捧惯了,哪里懂这些,一心只想着其他的心思,去讨单司渺的欢心。
眼角偷偷去瞄单司渺的反应,只见他默默地坐在一旁细嚼慢咽,却不说话。
“单大哥,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明天再去给你买。”
“嗯。”单司渺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道,“你爹以前是做什么的?”
蒋莺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这些菜,可不便宜。”单司渺放下筷子,粗略算算,他们这些日子的开销,可不算小,蒋莺莺花钱的手笔更不小,蒋维一个乡野村夫,银子多的有些怪异,就如同之前胡不归的一样。
话问出口,就见蒋莺莺一愣,便又埋头夹了一根豆角。
“不方便说就别说了。”单司渺收起了眉宇间的怀疑。
“不不不,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蒋莺莺怕他不悦,赶紧道,“我爹,以前在一个大门派中有过一官半职,所以……积蓄不少。”
“哦。”单司渺应了一声,再没问下去。
蒋莺莺松了一口气,见他一脸黑色还未褪,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要不,明天我去找个大夫回来,替你瞧瞧吧。”
“不必了,我觉得黑着挺好。”
“对对对,挺好,现在跟他一起走街上姑娘都瞄着我呢,他乐意黑着。再说了,你要是再找个鲁继chūn回来,小爷我可受不住。”孟筠庭在一旁补充道。
“……可是……”
可是她喜欢单司渺原来的模样啊……这句话蒋莺莺心中想着,嘴上却是说不出口。
“吃饱了。”单司渺吃完最后一口,便放下手中的碗,又把自己关进房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蒋莺莺都变着花样去各大酒楼买了各式各样的菜肴来,什么羊奶窝蛋莲子汤,水晶猪皮,莲子银耳羹,均是美白生肌的东西。整日里俏面如花,屁颠屁颠的缠着单司渺,硬是得看着他吃下才算数。
可这单司渺也不知是不是缺心眼儿,人家一个姑娘家为了他忙上忙下,可他却就跟没瞧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连正眼都不多瞧人家一眼,孟筠庭在一旁瞧着都直骂他二愣子。
第12章 第十一章
这天早上刚吃完早饭,孟筠庭正打算去街上溜达一圈,找个冤大头算上一卦,便被单司渺给拉住了。
一进房,他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单司渺腆着一张黑脸,也不知又搭错了哪根筋,直往自己身上凑,越凑越近,直到将自己抵在了墙角边上。
“gān嘛?”孟筠庭瞧着面前面无表qíng的一张黑脸,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孟筠庭,我平时,待你还算不错吧。”单司渺忽地露齿一笑,白花花的牙趁着黑炭似的面孔,格外的吓人。
“……还成吧。”孟筠庭下意识地往外扯了扯脖子,却被他一把又扭了回来,两个大男人对直了眼互相瞅着,别提有多别扭了。
“哦,那就好。”
“哈?”孟筠庭被他盯的心里直发怵,刚想骂一句有毛病呢,就瞧见那包公脸竟是撅着嘴把脸给凑了过来,冷不防地在他面上琢了一下。
孟筠庭这一下子就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身后传来蒋莺莺的哭声,才缓缓地转过头去,就见那丫头片子脚一跺,眼泪汪汪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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