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君无衣开口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四面八方而来的浓烈杀气。
百十个少年少女顷刻而下,灵活巧妙的身法让众将士们应接不暇。陡然攻至身前的素颜雅香让君无衣拔身而起,可雨水的疼爱很快便使得那一袭白衣湿在身上,黏腻的触感让君无衣皱紧了眉。
“单小子果真没骗我,君无衣,把长生诀jiāo出来吧。”玉蝉子的声音咯咯从远处而来,可君无衣听的却是心中一声冷哼。
若是一会儿见了这本龙阳chūn宫册,不知这玉蝉子还笑不笑的出。
“玉长老,不必费劲了,这一回,我们俩都被人算计了。”
“哦?”玉蝉子落在他跟前,面有疑色,显然不信,眼中直盯着君无衣手中那本册子。
“这东西,不是你我之争。”君无衣坦言道,只是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又攥紧了几分。
“是嘛,那为何君公子还紧紧给攥着,生怕给人瞧见似的。”玉蝉子一语中的,果见他面色又沉下了几分。
“我劝玉长老,还是别看了。”君无衣深吸了一口气,想缓缓心中的尴尬和羞愤。
“你越这么说,我就偏要看!”玉蝉子手中双刺同时脱手而出,自左右夹攻而来,君无衣仰面弯腰,躲过那两轮弯刺,却觉得腕上一痛,那本龙阳chūn册便脱手而出。
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掩,却已是来不及了。在空中展开的画册让玉蝉子瞬间愣在了原地,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时,那雨水浸湿间,还正是一张骑乘的样式。
君无衣也不知自己在尴尬什么,这东西是单司渺的杰作,可他就是觉得这事儿分明是他吃了暗亏,说不出的憋屈。
感觉到玉蝉子飘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君无衣狠狠地咳嗽了一声。
“玉长老,我早说了,我们被他算计了。”
“走!”略微一思量,玉蝉子利落地带人离了去,只留下了原地憋屈着的君无衣。
“公子……”侍从见他衣衫尽湿,雨水顺着额发滴答答地往下落,赶紧拿了上好的锦帕上前,替他擦拭。
地上的画册已渐渐被雨水化开的墨迹,只是君无衣还不解恨,抬起脚来,狠狠地碾上了地上的册子,直至书页全部烂在了雨水之中。
侍从又不自觉地最后瞥了那册子一眼,才转身跟着君无衣走了开去。
一场烟雨过后,醉仙亭外除了一本被踩烂的书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此时的淮阳城中,亦是一片混乱。酒楼断酒,茶楼缺茶,大小商铺不是入不敷出,就是供不应求,而这混乱的起因,均都来自于一个地方。
“掌柜的,今个儿若是再发不出工钱,我们可就自己拿了!”
硕大的钱庄内,聚集了至少二十来个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地瞧着柜台之后的一个中年男人。
“你们也知道,主家现在乱了,我一个小小的管事,又怎么能做的了这种主,你们今日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到一分钱的。”
“你这人怎地如此不讲理!我们这些苦哈哈白白给你gān了这么久,竟连一分钱也不愿支,家里老婆孩子都还等着吃饭呢!”
“就是!不给咱,咱就自己抢!”
那掌柜的见他们yù动手,也不搭理,反而嘴里冷哼一声,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也不知是哪个起的头,搬了店里的花瓶就往外运,其他的人见了,自也是有什么抢什么,一时间铺子里乱成一团,一些存过银两的百姓见了,以为自己的辛苦钱打了水漂儿,竟是也跟着工人动手抢起了银子。
就在此时,一个欣长的人影进了门,众人就见一道黑影梭影穿于乱局之中,快的瞧不见动作,只觉得手中一空,钱物尽失,片刻过后一个红面青年立于一旁,似是未动过,只手中哗哗掉下的银两,瞧来让人心惊ròu跳。
“都给我住手。”单司渺声音不大,却意外地让众人停下了手来。那些抢夺银子的百姓工人痴痴地望着自己空掉的手,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
“你,出来,你这掌柜是怎么当的,说来听听。”单司渺指着那中年男人道,也不急着清理乱局,只自己搬了张椅子,往中央一放,大咧咧地坐下了。
“你是何人?”那掌柜的见又来了个搅局的,面上一横,嘴中冷哼了一声,更显跋扈之势。
“哟,这世道倒是有趣了,上工的不认得主家的,还想着拿着jī毛当令箭呢,真是有意思。”接踵而入的青年一脸痞气,说出口的话却让那掌柜的面色一白。
“这……”那掌柜的哪认得这么一个红脸的怪异小子,这会儿上下瞄着单司渺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这是杨家新主,单司渺。”孟筠庭一字一句地道。
“姑…姑爷…”那掌柜也是个机灵的,这么一听,便明白了过来。日前杨家与胡不归一战,城中谁人不知,杨家失了两位公子一个二爷,却只剩下了这么一个红脸的新姑爷。
可他分明是外姓,怎会拿到这家主的浮云印?那掌柜的百思不得其解。
“回姑爷,这…这钱庄只是小人代管,每月一向是二公子来查账,可现下杨家出了乱子,钱庄无人过问,工人们发不出工钱,百姓们又怕拿不出银两,所以……所以这些小人才…才趁机……”
“所以什么?你身为掌柜,难道就只管收钱?店里的事qíng,一概与你无关不成?”单司渺冷眼道。
“这…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这本就是你想见到的局面,反正这店里的东西也不是你的,未发的工钱,倒也进了你的口袋,趁机作乱的小人,怕是另有他人吧。”
“小人冤枉。”那掌柜的见他竟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意图,吓的连忙跪在地上,抖着身子擦着额上的汗珠。
“从今日起,你这掌柜就别当了,孟筠庭,替我把钱庄账目通通拿回去。”单司渺说罢站起身来,道,“其余的人,无论是想拿工钱的,还是想拿银两的,都尽可来杨家账房里取。可丑话说在前头,既不信我杨家者,此后便是两清,也无需再与我杨家有任何往来。信我杨家者,自行离去,三日之内,钱庄当可正常运作。”
单司渺这一番话说的笃定,众人见他虽面相奇特,可做事沉稳,手段老练,甚有比起那两位杨家少爷更颇有威严,大多者不想因小而得罪了杨家,便也就此罢了手。
单司渺在钱庄出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淮阳城。
康流等人本还厚着脸皮赖在杨家,这消息一传出来,却是坐不住了。
如今滕王阁和长生门的人都在找他,那长生诀定是在他手中,他们本就实力不如人,若是再坐在杨家等下去,那怕是再与那长生不老无缘了。
“欧阳兄,这是…打算离开了?”康流一大早领着弟子往杨家外走,就迎面碰上了欧阳晟一行。
“康兄不也是嘛,何必故作姿态。”欧阳晟冷哼了一声,又道,“和远那老家伙已经走了,我们也不必再装下去了。”
“哦?看欧阳兄这样子,是打听到了那单司渺的下落?”
“呵,以康兄的本事,不会打算从我嘴中套消息吧。”
康流闻言面上一笑,对他抱了抱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杨家,欧阳晟自也不甘落后,带人离了去。
杨家的弟子一瞧,这些个瘟神终是要走了,个个面上欣喜得很,可转脸又一瞧这空dàngdàng的杨家,心下又开始有些忐忑起来。
“华叔,今后,我们要如何是好?”
“莫急,这杨家,怕是要易主了。”老管家摸了摸胡须,别有深意地瞧了瞧那初生的旭日。
淮阳城门下,小小的面馆外,停了一辆貌不惊人的马车。
吃完面的青年嘴一抹,抱着一个盒子便钻上了那马车之中,盒子不大不小,刚刚巧能装下一本书。大约是吃的饱,青年上车之后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就地躺了下去,却没瞧见,马车后跟着的好几批人马,鬼鬼祟祟前前后后,几乎将他围成了猎物一般。
马车很快出了城,本是往南,车后的人刚成围截之势,却见那车右转了去,只能匆匆跟上。马车速度越行越快,右转,再右转,东门而出,西门而入,竟是围着淮阳城绕起圈来,跟着马车的人,一时茫然,却不曾有人出手。
不知道是绕过了第几圈,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马车再一次入城的时候,康流已经忍不住了。
对方明显是在耍他们,这一天下来,他们跟着马车围着淮阳城跑了十几个圈,水也没顾得上喝一口,体力却是消耗了大半。
心一横,跟着马车入了阁楼相夹的街道,空dàngdàng的大街此时已无人声,只留下了马蹄的偶尔踩踏。
康流抬手摆出了一个手势,最一旁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些弟子心领神会,左右悄然将那马车围了起来,继而举众而出,一剑刺入车内,想杀他个措手不及。
却没想到,人入车内,却是空无一人。只留了一方孤零零的盒子,躺在那马车中央。
康流虽心中狐疑,可见了那盒子,却又还哪里顾得上许多,感觉打开一瞧,果见一本秘籍列于其中,当是长生诀无疑。
只是刚刚拿起那本秘籍,却又忽地窜进一人来,二话不说便一把抓了他手中的秘籍,往外扯。
抬头一瞧,竟是那欧阳晟。
“欧阳兄,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康流冷笑一声,很快和他缠斗在一起。
“康兄动作倒是快。”欧阳晟自是不能罢休,一改在杨家时的怯懦怕死之相,使出了看家的本事与那康流过上了招来。
二人若论武功,倒是也相距不大,只是那康流要来的更狡猾些,只见他空晃了一招剑势,趁机拿着秘籍窜出了马车。只是这不出还好,一出来,便又顿时讶然了。
马车外,不仅是他和欧阳晟的人,除了在杨家作客的那些人,竟还来了好几路人马,无论身份贵贱,年纪大小,资历高低,几乎都打成了一团。眼尖的瞧见了康流手中的秘籍,更是将他当作了众矢之的,连番轮攻而来。
君子阁的弟子想上前营救,却不得空,各门各派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夺得传说之中的长生诀。
而此时,左边的阁楼上,一袭白衣正倚在栏上瞧着街下好戏。
“公子,我们真的不出手?”身后将离见他淡漠不语,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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