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夜雨_狐悦【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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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孙昊阳信誓旦旦地说能保她无恙,兰妃量他也不敢置身事外。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若是孙昊阳当真想撒手不管,她就是死也要拉上他。

  她在天牢里住了几天,瘦削的面孔更显病色,起初时还有些楚楚动人的风致,可到了后来就全然是疯了一样,无论谁来提审她都一律恶言相向。官员们是提着脑袋办事,可谁都不敢得罪云家,案子就一再拖延下去。兰妃本以为是凤玉吟对她尚有qíng意,然而凤玉吟自她收监以来从未来过一次,渐渐的她的心也冷了,只一心想着活命,再不敢奢望什么。

  孙昊阳总不会真的想独善其身吧……

  她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将这逍遥宫外诱她犯险的主谋一并拉下水。这时送饭的狱卒已走到了她的面前,兰妃看了一眼那食盒里各色各样的小吃心知是云日慕多番打理自己才在狱中不至于受rǔ,心中免不了一阵感激。可当她看向那送饭的人,心就几乎提上了嗓眼儿,

  “你……”

  “莫怕,我来救你。”

  那人微微笑道,牵起兰妃的手,“宫里出了些事,我要带你出宫去。”

  他这话一说完,兰妃就已经倒了下去。一根细长的银针就深深地扎在她的颈后,那人挽过兰妃的身体,将怀里的物什丢在地上的糙席上……

  凤玉吟悠悠醒来时,正是在自己的寝宫里。白风羽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陛下方才在夕先生的小楼里睡着了,是臣送陛下回来的。”

  他心事重重地望向凤玉吟,不久前自己与夕景华虽然合力将‘锁魂咒’的毒xing勉qiáng压制,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不早日找到兰妃,恐怕凤玉吟撑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而死,

  “朕最近是有些烦心的事,很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凤玉吟星子一般的双目在寝宫昏暗的火光中似是黯淡了不少,他鬓边的白发垂在身侧,刺目得让白风羽不敢直视。他忽然间想起自己将凤玉吟带走时夕景华苍茫的眼神,

  冥冥之中有太多的措手不及,就像此刻,以为可以靠一双手保护所爱的人,却不知道事皆前定,

  “陛下,兰妃逃狱了。”

  白风羽沉默了一下才用gān涩得近乎沙哑的声音低声道,“云家人在宫外一直跪着,求皇上恩准他们领兵亲自追捕。”

  “逃狱了?”

  凤玉吟瞪大了眼睛似是不信,最终在白风羽的眼中读到了确切的答案,他从chuáng榻上猛然坐起,白风羽这就要去扶他,凤玉吟恶狠狠地推开他的手,“朕还没病得走不动路!”

  这一呵斥,白风羽感到愈发心酸。夕景华着他瞒下的事他怎敢向凤玉吟说起。可是……

  今日他也看到了,幽昙花已几乎漫上了凤玉吟的整条手臂。现在兰妃又无故失踪,看来当真如夕景华所言,一切都有预谋。

  “云将军就跪在宫门外,可是要召见他?”

  白风羽见拦不住凤玉吟,只好在他身后跟着。凤玉吟一醒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怒火中烧,满脸都是杀气。白风羽暗暗心惊可又无可奈何,凤玉吟的脾气一上来,谁能挡得住他?

  “让他先跪着,你随朕去天牢看看。”

  此时的凤玉吟只差将姓云的人全部推出去斩了,哪还有心qíng去听云日慕的求qíng。果然两人走到宫外就看到脸色颓然的云日慕跪在石阶上,许是跪得久了,整个人看上去疲累不已。凤玉吟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才如梦醒一般就着跪下的姿势去拉凤玉吟的衣角,“陛下,兰妃……”

  “给朕滚开!”

  一听到‘兰妃’这两个字,凤玉吟立刻拉下了脸,他想一脚踹开云日慕,可无奈足下一阵虚浮,若不是白风羽在他身后及时扶住他,只怕真要就此倒下去。他恨恨地望着脚边一身污泥的云日慕,喘着气道,“再有为兰妃求qíng之人,一律杀无赦!”

  “陛下……”

  云日慕声嘶地叫了一声,一直站在凤玉吟身后的白风羽向他摇首示意。云日慕急忙噤声再不敢多言。

  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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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地看了看凤玉吟,他的样子不太寻常,像是生了场大病,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不过眼下他也没有心qíng去想凤玉吟的事。最近的云家连fèng突变,已是人心惶惶。在外领兵的大哥和二哥应该近日就会班师回京。凤玉吟遇到这样的丑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云家,怕削权贬官是免不了了。

  云日慕望着凤玉吟的身影日见消瘦的身影,忽而想到了什么。他一捏拳头,转身便向小楼的方向走去…

  白风羽一路跟着凤玉吟。这个始终不肯示弱的皇帝竟连辇车也不肯坐。夕景华在他身体里灌注的内力渐渐与他的血脉相合,似是将那毒xing压了下来,他硬撑着走了一段,人反而是慡利了不少,jīng神也恢复了些。看见他原本因为jīng血流失而苍白的面孔上渐渐有了血色,白风羽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兰妃逃狱一事朕需要你们白氏亲自出面追捕。务必将这对jian夫□□捉回宫来。能从守备森严的天牢逃脱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宫里的禁军虽然彪悍,但这种宫闱丑事一旦闹到民间大鹓皇室就颜面无存了。”

  凤玉吟说罢又长长叹了口气,“云家几代人都是大鹓的功臣,眼下又是重兵在握,朕虽担心他们拥兵自重却不想这么快就跟云家翻脸,未想得了这样一个契机。朕现在也不知是祸是福了。”

  白风羽一时只觉得无言可对,就是因为他听得出凤玉吟话里的嘲讽才更觉得凉意入骨。方才凤玉吟在宫外踢向云日慕的那一脚想必是要暗示云日慕云家这次是保不住了。凤玉吟对云日慕向来器重,云家的旧势力一倒,凤玉吟势必会将云家的旧部归入云日慕旗下。

  云家家族内部的矛盾别人看不清楚,可他们白氏历代都以暗卫身份蛰伏在各处,一方面保护大鹓皇帝的安全,一方面则是负责为王室收集文武百官的qíng报。所以白风羽深知此次云家大劫难逃,可是那云日慕与夕景华私jiāo甚深,凤玉吟明知他心有驰心旁骛,怎么还能将大权jiāo到他手中?

  难道,凤玉吟是故意如此?还是说,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在故布疑阵?

  他的心豁然一震,猛然抬首看见的正是凤玉吟倨傲的背影,他的衣袍被风掠起,衣袂翻飞间,他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走在灯火昏沉的宫墙下。

  凤玉吟的影子让灯火拉得斜长而疏淡,挺拔的身形几乎看不出他已身中毒咒。白风羽似乎隐约又看到了当年与他和云日慕一起花间马上,心向天下的少年。每一笑都是张狂放肆的,每一个表qíng都鲜活生动得让人着迷,

  那样的凤玉吟如何能被人打败被人算计?

  白风羽一想到这儿,不由为夕景华捏了把汗。也许他们都错了,他们不该把凤玉吟看得太简单,至少,夕景华要成大事就不应该用qíng太深。他们只看到孤独无错的凤玉吟,却差点忘了当年他如何踩着累累尸骨登上大鹓皇位,如何在权臣环绕的朝廷上握紧大权,君临天下……

  ☆、反目

  凤玉吟被白风羽送走后不久,夕景华的小楼里就来了一个人。

  当时夕景华并没有告诉白风羽这些事和孙昊阳有关。因为在兰妃逃狱的消息传来后,狱卒们在关押兰妃的囚室中找到了一枚木雕红漆的腰牌。腰牌上的图纹无人见过,但在夕景华看到之后,就恍然明白了一切,

  那图纹是鬼门身份的象征,在江湖上,鬼门一向被视为邪魔外道,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行事诡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外界人对鬼门中事知之甚少,出了鬼门中人,旁人根本无缘得见这样的腰牌。

  夕景华曾以为孙昊阳此举是要借机嫁祸鬼门,可转念一想,他这么做其实已无异于向自己公然挑衅。他是要告诉夕景华,救凤玉吟的解药就在他的手。

  这样的威胁,对夕景华而言可是说是致命的。

  所以就算这个人此时不来,夕景华自己也会去找他。两人之间的宿怨太深,彼此见了面却都坦然和平静下来。或许就是因为斗得太狠,如今共处一室,提起的反而不是刻骨的恨意,

  “兰妃在哪里?”

  夕景华面无表qíng地为坐在对面的孙昊阳倒了一杯茶。茶色青青,宛如一湖chūn水,孙昊阳沉默地笑了笑,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案上的烛火在夜风中明灭可见。而孙昊阳嘴边的笑则似有似无,

  “宗主果然是个慡快人,”

  夕景华闻言并不回话,只是同样笑着看向孙昊阳。不同的是,他的笑里,寒气bī人。那双向来淡泊无争的眼眸里,尽是血红的杀意。孙昊阳曾在鬼门中看到过这样的夕景华,那一次是他为了替楚归鸿夺得可掌控鬼门jīng锐之师的宗主令而向夕景华下毒。当时夕景华虽然身中剧毒却也重手伤了他,自此他与鬼门之间就开始不断地追杀与逃亡。直到楚归鸿将他偷偷送往大鹓,结识了大鹓的四王爷风怀璧才得以保住一时的平安。

  两人经此一事再见面就在不是往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各自为政,不得不战。

  “宗主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孙昊阳微微低首,他修长秀气的手把玩着玉杯,杯中青叶浮动,茶香漫然,似是飞雨清尘,洗净风华一般gān净纯粹。夕景华长袖一拂,人已从座上站了起来,他按住孙昊阳握着玉杯的手臂,将人一把拉近自己,“你要的无非就是我手上的宗主令,器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为了个死物就要杀大鹓的皇帝,失了这个靠山,鬼门的追杀你逃得了么?”

  说着,他狭长的眼眉轻轻一动,一星寒光就此凝住。孙昊阳与他对视了片刻,忽觉后背一阵生凉。惹怒这鬼门的宗主的后果他自然想得到,可是为了那人已经走到今天这步,他又如何能退却?

  “不错,人是活的,物是死的,宗主你舍得看他生不如死?”

  他说到这里,目光无意间落到门外,灯火之下,墙角里有个影子若隐若现。他顿时想到了什么,转而又是yīn沉地一笑,“以宗主对陛下的用qíng,怕是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对我的事似乎知道得不少,”

  “我不过是替有些人不值,你一颗心里只有凤玉吟,又哪有其他人容身之处。被你百般哄骗到头来还不过是被一脚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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