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夜雨_狐悦【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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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景华的身体贴在凤玉吟的后背上,从俯视的角度他能看见凤玉吟长长的眼睫在微微颤动。

  “这有何难,你若想学,我教你便是。”

  他在凤玉吟面前第一次用了‘你’这个称呼,凤玉吟似乎并未察觉他口气里的宠溺和疼惜,只是觉得这样的口吻似曾相识。可仔细想想又发现无迹可寻,

  夕景华深深吸了口气,按住xué位的指端有些发热,这点热度似乎蔓延到了全身,

  只差一点,他就要难以把持地拥住眼前这人。

  要是能毫无顾忌的将他带走,就好了……

  想到这里,夕景华感觉到怀里一沉,凤玉吟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兴许是真的累坏了。夕景华轻声一叹,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住。他虽然长得瘦弱,可毕竟是练武之人,手臂上的力道丝毫也不输给凤玉吟。

  倒是此时软倒在夕景华怀里的凤玉吟看上去一脸的病色,全然没有从前的霸气,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就像他们从前那样,

  夕景华的手顺着凤玉吟的眼眉划过,他之前一直想着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两人和小时候一样,凤玉吟牵着自己的手,心无芥蒂地叫自己一声“哥……”

  他这样想着,便握住凤玉吟的手在chuáng边坐下。忽然间,窗外的人影一掠而过,夕景华瞬时从袖中拔出两枚暗器直she出去,那人影一晃过去,两枚暗器深深地嵌入窗外的树gān上,那道人影突然从窗外一跃而进,夕景华松开凤玉吟的手,白色的长袖如剑一般自他手中刺出,那人影却直直站住,不躲不闪。夕景华不yù伤他xing命,立时将寒光半露的短剑收入袖中,立身站定,

  那人以为必受这一击,没想到夕景华中途收手。

  “你是……”

  夕景华的话还未说完,那人已朝他跪了下来,“臣见过大殿下。”

  他禁不住打量了眼前这人一番,然后莞尔道:“你是白氏后人?你叫什么”

  “臣下白风羽。”

  黑衣人说罢,便从衣中拿出一枚色泽与夕景华的箫一样的玉牌。夕景华向他看了一眼,返身还坐回到凤玉吟身边,点住他身上的xué位,确定他彻底睡了过去,才又道,“看你的身手我也该想到。这些年你将他照顾得很好,我很满意。”

  说着他又淡淡叹道,“我没想到守在小楼外的人是你们白氏中人。”

  白风羽神色复杂地看了看chuáng上睡得正熟的凤玉吟和夕景华眼中深藏的温柔,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从他眼中划过,不过他很快恢复到常态,依旧冷漠如冰地对夕景华道,“我之前看到有个身法极快的女子出入这小楼,原想禀告陛下,但后来见大殿下拿出这玉箫,这才知道大殿下的身份。”

  “月轩还以为自己轻功天下第一,日后让她撞着你,你也别留手,好好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真功夫。”

  夕景华想起之前风月轩出入小楼皆以为无人察觉,可见这白风羽的身法已经快到何等境界。凤玉吟令这向来以保护皇族中人为家族使命的白氏埋伏在小楼附近,足以见得他对自己防得有多严。

  当年凤玉吟坠井一事发生后,夕景华的母妃担心他受到牵连,便暗中联系了白氏中人将他偷偷接出宫去,在民间寻来一个长相与他相似的孩子,夕景华离宫时正是病重,于是她便将错就错说这孩子病坏了脑袋,就此疯癫了去。宫中人见她母子已然失势也就没有多问,而未过多久这失宠的妃子也死在了冷宫里。‘凤玉锦’的事也无人再去关心。

  凤玉吟幼时虽与凤玉锦关系甚密,但是宫人们也怕疯了的凤玉锦会伤害到他,一直不让两人见面,直到凤玉吟得势之后才将凤玉锦从冷宫里接出重新安置。这一错过,两人已有将近十年未见,凤玉吟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白氏受过娘娘的恩惠,当为大殿下以死效力。”

  “话是如此,但我希望你还是替我好好保护他。近日来事qíng繁杂,宫里宫外的局面又不安定,你不必分心来帮我,只管好他的安全便是。”

  白风羽原本就对凤玉吟抱着不同寻常的感qíng,无奈白氏受恩在前,他只能站在夕景华一方。不过要让他做出什么伤害凤玉吟的事也是万万不能的。

  现在听夕景华这么一说,他也算是长长舒了口气。夕景华是何等聪慧之人,怎会看不出白风羽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凤玉吟。所以当他走到chuáng边要将凤玉吟抱回车辇时,夕景华一手拍开他道,“他也累了,就让他在这里多睡一会。我总不会害他的。”

  如果不是方才白风羽亲眼看见夕景华的武功,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体弱多病的男子竟会有摄人的气魄。这种气势与凤玉吟不同,但却更令人胆寒。

  夕景华感觉到白风羽异样的目光,他yīn鸷的眼睛盯在白风羽将要碰上凤玉吟的那只手上,白风羽面色一僵,只好将手收了回去。夕景华在心里悲哀地想,自己竟已经连别人碰一碰他都不能忍受了么……可身为帝王的他有后宫三千,难道自己能将那些与凤玉吟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全部杀掉?

  若这世上能有个地方只有你我两人,那多好……

  夕景华蓦地握紧凤玉吟的手,可那手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动,莫非是病了?

  白风羽见他面色有异,又看凤玉吟在梦里似乎睡得不是很安慰,一直在梦呓,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他与夕景华皆是担忧地互看了一眼。夕景华探了探他的额头,并未发热,只是全身冷得厉害。

  夕景华二话不说地翻上chuáng将凤玉吟抱紧,明huáng色袍子下面的身体其实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的qiáng健,夕景华甚至在凤玉吟乌黑的长发里,看到了霜色的白发……

  凤玉吟在他怀里不安份地挣扎了一下,一时间像是哪里痛极了,他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血色在他的唇角蔓延开来,夕景华不知他梦到了什么,只能用力吻住他颤抖发白的双唇。打着颤的牙关缓缓松开,血腥的味道自夕景华的口中弥漫出来,他此刻已是全然不顾,满心里都是这在梦里痛苦挣扎的人。

  “哥……”

  凤玉吟睁开一片混沌的双眼,那对眼眸里映不进夕景华的面孔,他茫然地挥着手,却挣不开抱着他的人。

  白风羽面对着这两人似是再也站不住,几乎是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其实早该明白,自己不能再存有幻想,有些感qíng注定只能被掩埋。可这十年中,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冷漠的帝王在皇权的争夺中愈发孤独,他也看到了他每每走近凤玉锦时那种手足无措无可奈何的样子,

  自己早就已经沦陷,无论谎话怎么说,忘不了的终究忘不了。

  白风羽离开时,夕景华已点住了凤玉吟身上的几处大xué,那个大睁着空dòng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弟弟,可是也在荏苒的岁月里一再地一再地想起他们的从前?

  “别怕,哥哥在这里,”

  他苦涩地一笑,十年里所有的思念和迷惘都倾注在这笑容中。他曾经怨过,但是他的怨远远没有爱来得深刻。

  收紧的手臂里,凤玉吟绵长缓慢的呼吸声落入夕景华的耳中,他用自己的面颊贴紧凤玉吟的发顶,幸福得像是已经满足。

  望着眼前这两人,白风羽自知无法介入,他无法不去心疼凤玉吟的孤独,可是他更无法忍受属于别人的凤玉吟。

  自己,总是得走的。

  他忍着钻心的痛,脚上却提不起丝毫的力气。而此时,他忽然注意到夕景华抱着凤玉吟的手在颤抖,

  白风羽讶然地看到他卷起凤玉吟的衣袖,那只手臂上如纹身一般蜿蜒着一枝紫色的幽昙,昙花的颜色极其古怪,仿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血色,夕景华小心地抬起那只手臂端详了一阵,忽而惊叫道,“是锁魂咒!”

  他话刚一说完,白风羽几乎感到整颗心都坠了下来,坠到了底……

  ☆、越狱

  “怎么会是锁魂咒……”

  白风羽飞快回到凤玉吟的chuáng前,那只手臂上细致若画的图纹不会给人任何的美感,有的只是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夕景华和白风羽都知道,身中鬼门的‘锁魂咒’又怎样的后果。

  难怪一夕之间兰妃会被诊出怀有数月的身孕,难怪凤玉吟会看上去如此憔悴不堪。夕景华渐渐明白过来,这‘锁魂咒’原是鬼门中一求爱不得的女子所创,为留住心爱之人,她不惜以血为誓,将这血咒施用于那男子身上。两人欢好后那女子吸取男子身上的jīng血在腹中孕育骨ròu。然而她始料未及的是胎儿因吸取了男子的jīng血竟在腹中疯长,而那男子却因此而衰弱至死。

  而身中‘锁魂咒’之人初期会在手臂上隐现用于炼制‘锁魂咒’的苗疆奇花幽昙花,当这纹身逐渐爬满全身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腹中的胎儿成熟。为幽昙花所缠绕的人也就回天乏术了。

  “难道是兰妃向陛下施的咒,”

  白风羽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凤玉吟这病症来得太突然,实在让他措手不及。而夕景华的脸色则更是难看。他一手拖住凤玉吟的身体,一手将自己的内力推入他体内。白风羽赫然一惊,慌忙拦道,“殿下不可!”

  “你别多事。”

  夕景华猛地隔开白风羽的手,yīn下来的脸上已是怒意横生。白风羽多少听说过夕景华先天体弱,这样消耗功力迟早会把自己拖垮。

  “让我来,”

  白风羽顾不上夕景华的反对,此刻他一心只想着要救凤玉吟,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君臣礼节。而夕景华就是在固执也知道现在不能拿凤玉吟的xing命开玩笑。况且他自己的身体也确实撑不了多久,这白风羽的轻功如此了得,想必内力也是相当深厚。将凤玉吟jiāo给他应该无妨。

  “‘锁魂咒’是我鬼门不外传的禁术,竟然会出现在宫里,难道是他……”夕景华忽而眉峰一锁,“你现在就赶去天牢,兰妃怕是不好了!”

  兰妃自被押入天牢之后,对自己偷qíng一说始终喊冤,她虽是获罪之身,但毕竟地位非凡,狱卒不敢对她动刑,所以虽说是天天提审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进展。

  她自幼养在闺阁深宫,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可是她心里的委屈又敢跟谁说去。为获恩宠不惜向凤玉吟施咒,这等伤害龙体的大罪也是死路一条。况且现在凤玉吟正在气头上,只怕她如何辩解也于事无补,但愿那孙昊阳能尽早想出法子救她出去,

  兰妃想到这里,心头仍是惴惴地,她当日怎么就这么蠢,真的听信了孙昊阳的话对凤玉吟做下这种不可原谅的事来。而她腹中的孩儿确实为凤玉吟所有,只是天下没有这样的怪物,几日之内居然就长成了几个月的大小。太医们为她诊治时只说胎儿脉象不调,若有若无,她现在势必要保住这个孩子,只有等孩子出生,滴血验亲方能证明她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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