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这个脸色微红的人,即使已经做过这样亲密的事,他还是很害羞,魏连朔觉得自己也许真的载在这个人身上了。
他牵起他的手,往里屋走去。
怎么又在做糕了?魏连朔看着那熟悉的竹筐问道。
我也算受尽街坊们的帮助,就当做是小小的报恩吧。
穆言把竹筐背在背上,魏连朔站着不动看着他,片刻后,穆言又将竹筐放下,取了另一个来,再放入一半的桂花糕,做完这一切后,他看向魏连朔,魏连朔这才露出笑意道,这才对嘛。
街上许多店家都关了门,一向热闹的西街突然宁静下来,几乎只有他们两的脚步声在街道间回dàng。
穆言不知想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
魏连朔道怎地?
穆言便答,你可还记得方才王二哥的表qíng。
魏连朔到,如何不记得,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见我如同那鬼神似的。
谁教你老是肃着一张脸,王二哥那八岁大的小儿子见了你直往他爹身后躲呢。
魏连朔毫不在意道,那小崽子,下次见面打一顿应该就不会了。
两人谈笑间已经到了钱家米铺的门口。
钱掌柜开门见是穆言,嘴角已经咧开,正要请他进屋,这才看见了他身后的魏连朔,这下便又是一愣。钱掌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将两人迎进门后又端上两杯热茶。
穆言谢过后,放下竹筐开始取桂花糕,他家人多,穆言就把竹筐里剩下的糕全掏了出来,钱掌柜的小孙女闻见香味,从里屋里奔出来,她穿着厚厚的棉袄,带着一个小花帽,摇摇晃晃飞奔的样子着实让人发笑。
她几乎是惯xing的就要扑向穆言,没想到被一个大个子中途截了下来。
她困惑的眨眨眼,费力的抬头想要看清是什么,结果被魏连朔一把提起来放到了旁边。
他还嫌弃的闻了闻手,一股奶娃娃的味道。
小姑娘平时是被宠大的,一不如意就使出绝招,嘴巴一张就开始gān嚎,钱掌柜素来心疼她,慌忙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只听这小女孩儿哭的时刻还不忘指着穆言,呜呜哇哇的说,抱抱,哥哥抱抱。
穆言只好把她抱进怀里,又用眼神示意魏连朔拿块桂花糕来哄孩子。
魏连朔不甘不愿的执起一块糕,送到小女孩嘴边。
这小家伙见了吃的就自然而然的张开了嘴,结果瞄见了魏连朔那张冷脸,居然又把脖子缩回去了。
这下钱掌柜也不好意思了,他打哈哈的喊来奶妈把孩子抱走,礼貌的客气后送走了两人。
魏连朔出门仍是一脸的不悦,他道,我就这么可怕么。
穆言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并不。
他轻轻的答。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魏连朔的那天。
他坐在学堂的墙角,小雨淅淅沥沥的飘着,他就是这样站在他面前,一脸挑衅的问他叫什么,许是那双眼睛里并无恶意,自己居然就那样告诉了他。
才因此种下了这纠缠不清的缘。
今夜过后,这一年也就这样过去了。他们原来已经相识了这许多日。像是梦境一场,却又真实无比。
身边的人是真的,这许多日来的陪伴也是真的。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何时又会结束呢。
就算是跨过了新年,不该变得依然不会变,他依旧是魏府的小少爷,而自己依旧飘摇。
两人各自怀有心事,一路无言的回到林家。
阿六却急急在门口等着。看见他俩的身影就冲了过来,道,少爷,快些跟我回去罢,老爷四处找您呢。
魏连朔本想跟着穆言进屋的,他好多天不见他,那一点点碰触实在是让人心痒痒,他已经盘算了一路要这样再那样,这下被阿六一搅合,悉数成了泡影。他不耐的道,老头子又要作何妖?
阿六对他这大逆不道的言论已经见怪不怪,他说,老爷正等您去祠堂祭拜呢。
每年都去拜拜拜,那些人都不在多少年了。他继续抱怨。
眼看阿六都快急哭了,穆言只好解围道,你快些去吧,莫让魏老爷等急了。
听他这么说,魏连朔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看着他走远了还在往回看的身影,穆言qiáng自挤出一抹笑意来。
这在众人眼里至关重要的一天,一夜,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已经没了想要团聚的人,只身一人行走在世间,他所能做的,就只是不停的向前。
随着时间的痕迹,度过一日又一年,不能停止步伐,另一个世界里有人在看着他,他是带着期许来到人间的,天灾人祸没能带走他,他也会继续走下去。
纵使不知前路如何。
他也会走下去。
走下去。
享余欢
夜幕缓缓的拉下,将天地间最后一丝亮光吞进黑暗里。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灯,屋里挂了灯笼的便在内里点起一只蜡烛,散出冉冉红光,家人悉数围坐在桌前,尽杯酒余欢。
白天时,穆言把对联贴上了,福字也有,在阵阵寒风中,林家的院落竟不显得那么荒凉了。
穆言好好做了一顿年夜饭,林大爷年事已高,红ròu得少吃,他便炖了鱼汤,又烹了虾,再配上些素锦,给两人倒上两杯热好的酒,过年的感觉倒也有了几分。
几杯酒下去,穆言觉得自己整个人开始热乎乎的。他们爷两难得的说了一些知心话。
收拾好没吃完的东西,又在桌上摆上一些水果点心后,穆言从厨房里端出一壶热茶,两人又缓缓的捧着茶杯聊天。
屋外时不时有鞭pào声传来,小孩儿的吵闹声在大街小巷间飘过,热闹的很。除夕夜是要守岁的,林大爷到底上了年龄,qiáng撑着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打盹了,穆言只好推醒了他,让他去休息。
林大爷咂吧嘴道,唉呀,老头子终究是不中用咯,本该陪了你守岁才是。
穆言扶着他进了屋,道,无碍的,我这也就去锁了门便歇了。
帮着他掖好被角,又关了门窗才退了出去。
站在院中,突然看见外面升腾起的烟火,应该是谁家的孩子央求父母放的吧。
穆言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又去厨房,拿出了方才没喝完的酒,接着回屋,取出之前备好的纸钱,从厨房里捡出一根柴火,他双膝跪地,把手中纸钱一张一张的投进火光里。
烧完纸,端起酒杯,把酒泼在地上,穆言对着闪烁的余光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孩儿不孝,未能去那汀水河畔祭拜爹娘,”起身,将酒壶里的酒一口饮尽,热辣的滋味几乎呛的他流泪,他继续说,“言儿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且安心归去。”
风阵阵刮过,chuī得地面上烧过的灰烬再纷纷扬起。外面的热闹与院里的冷清有些格格不入。
穆言站在院落中,感受着那壶余酒带来的灼热感。一时间,心神居然开始恍惚。好像连月色都突然缥缈起来。古人多赞酒,几杯酒下肚后穆言这才觉出其中微妙来。
就是能让心变暖,能让石头开花,能让人感到快意,能一笑泯恩仇。
穆言双手不自觉的将酒壶提起,却听见有人敲门。他此时已经有些晕眩,脚下的步伐并不稳当,微微摇晃着去开门。
是提着一串鞭pào的魏连朔。
“重,重咥?”
穆言努力的让双目清明些,他笑着看眼前的人,说,你来了啊。
魏连朔很少听见穆言唤他这个名字。此时他又是笑的如此……dàng漾,魏连朔倾身过去,果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
穆言,你,你这是喝酒了?
面前的人却不答,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
肯定是了。
魏连朔看了眼手中提的东西,这可是他费劲千辛万苦偷出来的花pào啊,这会儿已经到了亥时,他瞒了家里人说身体不舒服要去歇息,又从后门溜出来见他,想与他一起走完这一年的最后一夜。
这人却喝醉了,还一个劲的冲他笑。
他无奈的看着已经站不稳当的穆言,只好先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再去扶他进屋。
刚把鞭pào放到墙角,转身就看见穆言摇摇晃晃的蹲下,便问他你这是作何?
只见穆言突然严肃起来,竖起手指冲他嘘了一声,“悄悄的,有人在说话。”
魏连朔快被这耍酒疯的人惹的憋不住笑了,他qiáng忍着说,谁在说话。
穆言把手放在耳朵上,好像是认真听了一会儿的样子,他小声的说,“是穆子息。”
魏连朔装出一幅吃惊的样子,啊,原来是穆言啊。他说了什么。
穆言这回却没再仔细听了,他摇摇头,“他说了不能告诉你。”
这招出的毫无道理,魏连朔一时也不能应答。穆言继续盯着地面,片刻后,他道,穆子息说他糟糕了。
魏连朔静静听着,不再作答。
“穆子息说,他说,他那日不该吃那块麦芽糖的。”
“他还说,那颗糖啊,像是留在了他心底,让他甜了这许多日。可是……”
“可是什么?”魏连朔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穆言脸红扑扑的,他呼气的时候,嘴里便忽出热气,带来一股清新的酒香,魏连朔觉得自己心里的某根弦又要断掉了,他声音喑哑的再次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糖总会化的,就像这冬雪一样。化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穆言便怕了么?”魏连朔问他。穆言不答。
“所以魏重咥在穆言心里就是一颗不敢吃的糖么?”
“穆言,”魏连朔再次扳正了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一生一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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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我便只认你一个。”
穆言双眼兀地沁出些泪水,在淡淡的月色下,折she出隐晦的光圈。
魏连朔看的心动,又倾身向前。
吻,落在眼睑上。
他将他扶起来,穆言身体绵软站不稳当,靠在他怀里,穆言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去屋里。
魏连朔手下一紧,眼前不合适,穆言醉了酒,成之不武。穆言却拽紧了他的衣袖,将他扯向屋子的方向。魏连朔低低的问,穆言,你可想好了?
穆言不再回答,抬起头,直直去吻他的唇。
魏连朔脑袋嗡了一声,双手已经qíng不自禁地扣着他的头,狠狠吸吮。
片刻后,他放开了穆言,急促的喘息了一口气后直接将他拦腰抱起,走向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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