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雨_御锦鲤【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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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长风堡李堡主吗?您有何贵gān啊?”长风堡和惠丰也有合作,李长风亮明身份,便有伙计客气地招呼起来。

  “是啊,有笔生意想跟周掌柜的商量,听人说他在钱庄这忙活我就过来了。”李长风毫不客气地自己找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他人呢?”

  “这可不巧了。”伙计一摊手:“靖王爷这几天刚回了海州,掌柜的一大早就上王府去了,不定啥时候回来呢。”

  “靖王爷?”李长风和安澜对视一眼,安澜问道:“靖王爷前一阵儿不还在京城里吗?什么时候回来了啊?”

  “就前两天呢。”伙计一边说一边给李长风倒了杯茶。

  “靖王爷找周掌柜的做啥呢?莫不是周大掌柜又走了什么大运,若有发财的路子,可也别忘了咱们啊。”李长风开玩笑似地看着伙计。

  “咳,您可说笑话了。”伙计连忙摆手:“不过就是王爷有些银子存在咱家了。您也知道,这王爷也怠慢不得,凡有个大小事都是掌柜的亲自跑王府。”

  李长风笑道:“可不是,那可是王爷。周掌柜的可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伙计道:“掌柜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您跟我们少掌柜先谈?”

  李长风想了想:“算了,我倒也不急,等你们家掌柜的回来再说吧,要找我,可以去城北杏荫斋。”

  “行,我记下了。”伙计恭恭敬敬地送他二人出了门。

  城北的杏荫斋是长风堡开在海州的医馆,名气颇盛,来来往往也有好些人。主事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大夫,名叫林萃。女子行医本就少见,也多为世人诟病,但这林医女是江湖出身,医术又过硬,在海州也算小有名气,不少贵妇人都爱请她看病调养。李长风来时林萃正忙着接待几位夫人,李长风也没打扰她,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安澜去了安静的后堂歇息,让人泡了jú花茶慢慢喝着。

  安澜接了李长风递给他的茶盏,揉了揉锁紧的眉心,这才抿了一口茶。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李长风有些不解。这一趟没有找到周文和,难道出了别的岔子?

  “没事……”安澜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多心……总觉得这周文和跟靖王来往不是个好事儿。”

  “这个啊。”李长风想了想:“靖王的封地在海州啊,要是有些私产,存在自己地盘上声名最响的惠丰钱庄也没什么。”

  “也是。”安澜转念一想,也没什么。

  “眼下,就等周老鬼自己来找我了。”李长风往椅子背上一靠:“跟他做做生意,也看看他的底。”

  下午的时候周文和果然派人来了,说要请李长风过府吃晚饭。长风堡经营的主要是药材药品,也做一些赌坊之类的副业,和惠丰商行常年有生意往来,也算是个不能怠慢的主顾。周文和听说长风堡主亲自到了也很高兴。

  李长风特意换了身体面衣服,准备带上安澜一起去。

  “你这一打扮,比京城里那些贵公子也差不了多少了。”安澜含笑打量着眼前的李长风,由衷赞叹。李长风前几日奔波来去一直都穿方便活动的短打,这次换了一身青色四合云纹暗花蜀锦长裾,戴一顶束发嵌宝亮银冠,腰佩一块如意头福寿字样羊脂白玉璧,再拿上一柄泼墨山水的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

  李长风摇了摇扇子:“我这是披张羊皮罢了。倒是委屈了你扮作我的下人。”安澜笑了笑:“这有何委屈。”他穿着月白缮丝衣,去了簪冠,加上脸嫩,打扮得如一个小厮一般。二人乘马车一路朝周家去,准时到了周府。

  安澜先下了车,照平常小厮所做的,扶着李长风下了马车,就有周家的小厮来迎:“长风堡李堡主到了?老爷在厅上等着您,一会儿就用饭了。”李长风颔首示意,三人跟着这小厮一路穿厅过廊,等到了正厅,李长风和周文和坐下寒暄,安澜偷空四下看了一圈,不觉皱紧了眉头。

  周家的大厅摆设富丽,每一用物都是极其讲究的。周家巨富,寻常人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细想,然而安澜这个官员看过来,却是有些心惊。这周家一介商贾,却能拿出许多官用甚至上用的东西来。博古架上几件瓷瓶子,那斗彩的,花釉的,分明是有钱也买不着的官用极品,那博山炉里头的降香,闻着更该是贡品了,安澜的大哥以前蒙皇帝赐过一块,许多官员都眼红得紧,周文和如此手眼通天,不仅拿得到贡品降香,还舍得就这么大喇喇点上待客?

  他正走神,那边李长风和周文和已经寒暄完,说起了正事。李长风表示最近光州水灾,他长风堡在那边卖药卖粮颇有进项,现在准备在光州那边开个新药铺,想在海州周老哥这里进货云云,最重要的是得了一笔钱想存在惠丰。

  周文和微微合眼想了一想,也未多问这银子是不是真是这种来路,只笑着问李长风要换多少。

  李长风抿了抿唇,道:“五十万两。”

  周文和捋着胡子,笑眯眯道:“五十万两啊……你只管把银子拿来,剩下的事全不用老弟cao心。只是……”他抬起眼睛看了看李长风:“这么大笔银子,光州此次的钱,也未免太好挣了。李老弟倒是说说经验,日后这种好事我也不能放过啊。”

  李长风一怔。他这次来是为了跟周文和套近乎日后好办事,其实没有什么正经大生意好谈,只好说要存点银子。这些银子也不是在光州挣的,眼下倒是不好说了。

  不过李长风也不是不知变通,灵机一动,打了个哈哈,摆出一副恳切的表qíng道:“怪我不实诚,其实这一大笔银子,算是我替妹夫向光州马知府讨来的债。”周文和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自然,李长风接着道:“我妹夫林凡在光州不幸染病过世,谁知那马正德胆大包天,欺负我妹夫家没留活口,竟贪占了他家财产。幸好这狗官被查出贪污钱粮,主事的钦差大人把他的家产抵了给我,这笔钱里的一大半,就是那狗官的家财。实不相瞒,为了拿回这些银两,老弟也颇用了些手段,是以一开始没有对老哥说明,是我的不是。”

  周文和讶然道:“那马正德竟留了那么多家产?”

  李长风叹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数对他们而言不算多。我拿到的还不是全部,有一大半还是教钦差大人收回去了,谁知道这么多年,他怎么敛了这么多民脂民膏。”

  周文和讷讷地附和了两句,随即写包票说生意的事包在他身上。谈妥了之后,两人又闲扯几句,便摆酒设宴。

  李长风喝酒去了,酒桌上没有安澜的地方,他便下去同周家的下人们一道吃饭。要说这周家真是钱多烧得慌,给下人的饭菜都是好ròu好汤,香气扑鼻。

  安澜也真饿了,láng吞虎咽吃了一大碗饭,转脸跟一边周家的下人们叹道:“你们周家当真是阔气,伙食这般好。”

  一个小厮笑道:“怎么,咱们这算差的,上头管事的,每天四菜一汤。也不知这辈子我能不能吃上。”

  安澜笑道:“咱们做下人的,吃到这个就谢天谢地。不过小哥你瞧着就是个好命人,又机灵,又体面,将来定是吃得上那些好酒好菜的。”

  小厮得意地道:“那是,算你会说话。”

  安澜又恭维了他几句,随即问道:“小哥你主家这么富贵,真是羡煞旁人。却不知都是做生意,周老爷怎么就这么富贵?可是有什么贵人?”

  那小厮被他夸得遍体舒泰轻飘飘的,顺嘴道:“咱们家背靠的那可是大树,不说这海州,这江淮大小官员,京城里也有不少咱家老爷的朋友,就连靖王爷也顾着老爷的面子呢。”

  安澜听见王爷俩字,耳朵登时竖了起来:“王爷?那可了不得!只是不知王爷和贵府有什么jiāoqíng?”

  小厮啧了一声:“什么jiāoqíng?瞧你问的,你不知道,靖王爷还得叫我们老爷一声老丈人呢。况且老爷商路宽广,王爷都还指着他帮忙做大事呢……”安澜正待问他是什么大事,却听得那边管事的一声断喝:“瞎说什么呢你?二两米饭撑死你了,嘴里尽往外喷粪!”吓得那小厮唯唯诺诺再不敢chuī牛。安澜也挨了一记眼刀,只好低了头赔了笑:“我外面来的,不过是羡慕贵府阔气,瞎问两句,您多多海涵。”管事道:“算你年轻不晓事,我们做下人的,最忌议论主家,还好今日没被管家听了去,不然可要发大脾气。”他啰啰嗦嗦讲了一堆,安澜脸上堆着笑不住地点头。

  不多时,李长风也跟周文和喝完了酒,起身告辞。安澜跟着他回了杏荫斋,见主事大夫林萃忙完了事,正在查账。

  林萃二十余岁,穿着水绿衫裙,绾着长发,鬓边别着一朵茉莉花,一边喝茶一边对账,看到李长风带着安澜回来,连忙起身相迎:“堡主回来了?这边备了醒酒汤,可要喝点?”

  李长风被周文和着实灌了好些酒,便点了点头。安澜看着林萃,忽然想起来什么,上前问道:“林姑娘医术驰名海州,不知可曾给靖王府里的贵女们看过病没有?”

  林萃一怔,随即笑道:“这个自然有的。靖王正妃苏氏娘娘,素有肺病,常召我去看诊的。”

  安澜心头一喜,接着问道:“那靖王姬妾里头,是否有周文和家的女儿?”

  林萃侧头,很是回忆了一下,道:“倒是有一位美人是姓周的,还挺得宠。家里也是商贾。但是不知是不是周文和的女儿……周家也甚少提起他们家女儿的事,周文和女儿众多,倒没有几个知名的。”

  李长风皱眉道:“多半不会是吧,若是女儿嫁了靖王,周文和怎么会不大肆宣扬。这可是大靠山。”

  林萃也有些疑惑:“这点我也想不明白。安大人突然问起,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安澜摇了摇头:“只是听他们家下人说起,靖王和周家是姻亲,所以想确认一下。听林姑娘所言,多半是真的了。”周家再怎么富贵,也不过一介商贾,抗不过官府去,可如果把靖王府也拉下水,这事就不是安澜能说了算的了。

  “放心吧。就算那周美人是周家的女儿,王爷也未必会管这档子事。”李长风安慰道:“咱们还是先查实了惠丰钱庄的罪证。铁证如山,那时候就算是靖王,也未必会出头。”

  “嗯。”安澜定下心神来道:“咱们还按原计划行事。我先给王昊去信,调那五十万两银子过来,再看看惠丰钱庄怎么把这笔官银给洗了。然后再追查赵师爷那些银两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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