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我等是没话说,服气;可梅花道长和铁扇先生是闲谈时为一招擒拿手争得面红耳赤才误了,不能说一定逊色于程兄两个哟!”
“啧啧啧!我说殷庄主,就算你们身为主人,也用不着如此谦让吧?才一个!让我们qíng何以堪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没人提问和殷凤翔结对的凌微微怎么最后和程飞在了一条船上。
殷凤翔亲手将两盆绿jú送与两位胜者。
凌微微接过花盆,转手jiāo予丫环,低声对殷凤翔说了句“谢谢”。不知是谢他慷慨将香袋送她,还是谢他大度不计较悔婚的事。
“凌姑娘客气了。”殷凤翔笑着拿了另一盆递给程飞,注视着他:“程兄,恭喜。”
不知为何,程飞心隐隐一沉,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他抬眼去人群中寻找殷青玉,后者却已经不见了。
☆、心事
夜空,皎月半圆。
满院清香浮动,不眠人默立窗前。
殷青玉心绪很乱。不仅暗惊殷凤翔的用心,更惊诧自己对程飞的心!
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为他的注视而心动心慌,为他的笑容而心神不宁,又为他对凌微微的温柔举动而……而难受……
就是难受。怎么样也骗不了自己。朋友有佳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自己……却……
苦笑。眼前jiāo错浮现他手把手教自己练武、他关切言语、他明朗笑容……不想,不想他也对别人温柔……看着他拿起手帕轻轻拂过凌微微的脸,那温柔的动作一直在眼前晃动,晃得心口生疼……
这种qíng感……他猛然闭了闭眼,心头大力震动,难以置信地脸色发白,难道说,自己对他……对他……
不不不!不会的……他只是一个要好的朋友而已,不可能……
太不堪了!来到这世上已经是错,怎能错上加错!
偏偏,越是克制,越是否认,他的面容身影越是缠绕不去……将近一月的耳鬓厮磨,早已qíng愫暗生……
手掌不自觉地攥起。
目光望向夜空,先是痛苦,渐渐地,变得寥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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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飞自从与凌微微双双得了绿jú,耳边的揶揄恭维就更多,三句话不离凌大小姐、逍遥堡、婚事,映入眼帘尽是一张张恭喜艳羡的面容,江湖传言的速度就是快,他才走出风华山庄的大门没一天,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和凌微微是天作之合,有关两人婚配的传言更是如火如荼。
先时顾忌殷凤翔,怕得罪风华山庄,人们还不敢公然谈论凌微微倾心程飞的事,只能私下议论;现在殷凤翔本人都不在乎,还亲手把两盆绿jú送与一对璧人,声称这是“有缘人”,这下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各大门派已经在纷纷作准备,一旦龙威镖局和逍遥堡结亲,贺礼能拿得出手。
程老爷子对凌微微相当满意,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率真开朗的姑娘,虽然嘴上不提,看着儿子时,素来严厉的目光里却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笑意。大小镖师、家仆更是对着程飞喋喋不休,反正少爷惯来好脾气,惹烦了他也不怕。
吵得程飞不得清静,只想来找青玉谈天,顺便发发心中的牢骚。
没想到的是,殷青玉态度倏然变得冷淡,而且心不在焉。
“青玉,你怎么了?有心事?” 殷青玉几次的走神后,程飞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殷青玉抬眼,淡淡一笑,“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昨天就是这个样子!” 程飞不满他的敷衍,既不解又担心,“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我吗?”
殷青玉还没说话,程飞忽然眼尖地发现一条小小的四脚蛇爬到了他搭在圃边的手背上,“你手上!”
殷青玉受惊地一缩手,四脚蛇已经被程飞闪电般一指弹开,又拉起他的手端详有没有受伤。
殷青玉一惊望过去。程飞已看清白皙手背上没有被咬的痕迹,放心了,顺势握住他的手,感受到掌心温润,欣慰:“手没那么凉了……”
话音未落被猛地挣脱,程飞愣住,只见殷青玉变了脸色,垂下目光,神色不定。
“青玉!你……”
殷青玉忽然淡淡开口:“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径自抛下程飞转身回屋。
程飞呆在原地,满脸愕然。莫名加上气恼,他也一言不发,转身就大步离开。
径直向前的步子走了几步后,停下,殷青玉转过身,望着他负气而去的身影消失在园门外。
怔怔站了良久,眼光投向地上沙沙作响的秋叶。
他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吧……
他是自己最在意、最要好的朋友,不能毁了他……
“公子,”惜香目睹这一切,此刻小心地走来,“身体不舒服么?回房歇息一下?”好容易公子有个可以谈笑的朋友,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殷青玉摇摇头,“帮我把纸拿来,我要画画。”他温声道。
一直以来,只有满园jú花是他的朋友。虽也有好心待他的婢女,但时常更换,他为了不给人家带来麻烦也很少和她们说话。有了心事,就望着jú花,描绘jú花,一笔笔的丹青颜色,就像一句句倾吐的心事。他知道它们有xing灵是能懂的,所以他像他母亲一样,长时间地凝望它们,把它们当作自己的朋友。
永远的朋友。他唯一拥有的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
☆、隐藏
画了一整天的画,一身的倦意,入睡却困难,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就想起他负气而去的背影,脚步声一下下清楚地响在耳边。
不懂礼貌,忽冷忽热,任谁都要生气的。到头来,还是要被他讨厌……
直到四更天,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他慢慢坐起身,穿上衣服。今天起得真晚,天都亮了。
“惜香?”他随口叫了一声,想问问时辰。
“公子,你醒了?”惜香笑着推门进来,把梳洗的水盆放下,“公子难得晚起,平常呀天还没亮你就起来了,比我们还早。”
“什么时候了?”
“将近巳时了。对了,”她笑盈盈地向门外看了一眼,“外头有客。”
“客?”刚起,殷青玉神志还有些迷糊,心不在焉地问。
“是呀,程公子一早就来了,听说你在睡,不让吵你,还在外头等着呢!”
是他!
“……他怎么来了!”一下清醒,殷青玉心中一震,一瞬间分不清心头是惊恐还是惊喜。
见他反应这么大,惜香吃了一惊。“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
暗吸一口气迈出房门,那亭中朝气俊朗如朝阳般的年轻男子站起,快步奔来:“青玉!”
见着他明朗热切的笑容,殷青玉心里一松,又一紧,急跳了两下。
“青玉,快看,我的得意之作——最神勇的骏马!”边嚷边迫不及待地把手中的木雕递上。
殷青玉拿起来一看,“扑哧”一声笑了,“这是驴。”他拿着比划,“马耳朵哪有这么长?还有尾巴,太细了!还说神骏……”
回头看程飞,程飞却并没尴尬,而是笑着凝视他:“青玉,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的声音不高,殷青玉却微微一震,慢慢收敛起了笑容。
“青玉?”
“昨天的事……”他歉意地看向程飞。
“不用说了,”程飞拉过他的手,感到他犹豫却没有排斥,握得紧了些,“谁都有心qíng不好的时候,小时候我不高兴了周围师兄都哄着我,逗我笑,天大的不高兴一会就过去了……”
“阿飞。” 殷青玉忽觉心里又是甜,又是苦。慢慢抽出了手,笑了笑:“其实……我昨天是因为有幅画一直画不好,所以,心里烦躁,不是有意对你……”
“这我知道。”程飞柔声道,“我练武不顺,也很烦的。话说回来,从没见你使xing子,还以为你永远好脾气呢。”他颇感有趣地说。
“使xing子”三个字令殷青玉脸一烫,听起来好像需要他人来哄一样。都二十四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再说,即便是小孩子,他也从没使过xing子要人哄。
“总之,有什么不快,别憋在心里,说出来,要不行,想出气也可以……我们是朋友,你还信不过我吗?”
殷青玉望着他的双眼点点头,心被那里头温柔的光芒灼得有些疼。
“这匹马就送你,不许笑啊……还笑!”
程飞故意板了一回脸,见他就是笑个不停,也笑了:“好了,不说这只驴了。十五是我爹大寿,郭大哥他们也来,我想把你接去我家住几天,大家聚聚。”
去他家?
“当然好了。”殷青玉淡淡微笑。打定了主意不让他知道,把这份心思深埋心底,普通朋友的一个邀请,又有什么不行呢?他又开了句玩笑,“不知凌姑娘看你老和我在一起,会不会生我的气?”
程飞的脸垮下来:“青玉!我还当只有你不会取笑我……难怪人家说人言可畏,光看你们我都以为我已经和凌微微是夫妻了!你还笑!”
“怎么能怪别人?谁让你和凌姑娘看起来天造地设?”开玩笑地说过,心底却掠过一丝苦涩。
“那么说,她和你弟弟看起来不也天造地设?”程飞急了,脱口而出一句。
“谁看起来天造地设?”一个含笑的声音传来。
程飞转头,殷凤翔不知何时站在了园门口。程飞顿觉失言,殷青玉也是一惊,一时静寂。
殷凤翔笑着,并不追究,缓步走入园中:“我来是找大哥商量一起给程总镖头祝寿的事,恰好程兄也在。”
程飞道:“正好,我有一事跟殷兄商量。过几日家父寿诞,我想接青玉到我家小住几天。”
“大哥的意思呢?”殷凤翔看向殷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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