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三)
蔺维言几人都不是多话的xing格,彭笛圆滑一些,不会让唐佑鸣尴尬,自然要接话:“按照曹将军的说法,这附近的地形是一道天然屏障。我们占据的咸丰城是一处天险,其余地方紧连着连绵的山峰,就是我们行军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鞑靼的骑兵了。只有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有一个小关口,与咸丰城之间是一条坦途,虽然不甚宽敞,却可以给鞑靼提供绕到我们后面奇袭的可能。卢将军决定派了三万人去那里守着,不会出问题的。”
蔺维言坐在彭笛不远处,没有听彭笛说了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地图。他不相信唐佑鸣对这些qíng况不清楚,说不定这位敬王比他们这些将领都更明白几处边关的qíng势,这些浅显的介绍无异于关公门前耍刀。
倒是鞑靼那边让他有些担心。鞑靼与大平朝的争斗一直没停过,近些年来,咸丰城的防守越来越严密,这才能与鞑靼人形成微妙的平衡。在这之前,咸丰城几度易手,双方争夺激烈,足以证明鞑靼的军力绝对不低。这次,鞑靼遭此大患,会死磕被大平朝武装成铁板一块的咸丰城吗,他们消耗得起?
唐佑鸣不知道蔺维言想了什么,他对彭笛的保证不予置否:“也就是说,你们可以保证把对方限制在城下?”
彭笛笑着说:“没错,鞑靼的优势在于骑兵,他们必然不会舍弃这一点。”
除了彭笛,蔺维言三人都皱着眉,完全没有他那么轻松,唐佑鸣也不再开口,帅帐中再次安静起来,直至传令兵来报。
“鞑靼派人来城下叫阵,卢将军派我来问,各位将军可有人想应战?”
曹郜章早就习惯了这种挑衅方式,挥退传令兵:“你回去禀报卢将军,这是鞑靼的小手段,不必理会。”
宋直却阻止了传令兵,偏头对曹郜章说:“曹将军,这一次,我们怕是不得不应战。除了你手下一直戍卫咸丰城的五万守军,其余将士都来自其他地方,他们不习惯这种挑衅,若是我们不应战,会有很多士兵认为我们怕了鞑靼人,这会打击我们的士气。”
彭笛也说:“宋将军说的有道理,可是,谁来应战呢?”
宋直直接道:“既然是末将的提议,自然由末将应战。”
蔺维言想了想,拧眉劝道:“宋将军尽量不要冒险,对方既然敢公然挑衅,自然有所依仗。”
没想到蔺维言会站出来劝解,宋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蔺将军不必担心,我先去看看qíng况,若对方派出的只是普通战士,我不会贸然上场。”
宋直正在披挂,又来了一个传令兵:“林小将军应战了!”
唐佑鸣手指猛地一紧,随后恢复正常,问道:“对方派的人是谁?”
“一个小部族首领,没见过的,很年轻。”传令兵尽力仔细地描述出来,“不是十大部族首领之一。”
宋直听到后想了想说道:“咸丰城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先带人去彭将军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小关卡守着,若是有事再派人来通知各位将军。”
曹郜章连忙说:“再带一万咸丰城守军吧,他们对这边qíng况更清楚,说不定对将军有所助益。”
宋直和曹郜章二人xing子都比较直率,几日相处下来,多少有些兴味相投。宋直听了他的话笑道:“还是曹将军想的细致,末将这就动身。”
唐佑鸣有些想上城墙,亲眼看看双方战士的差距,可是对方挑衅结束大概就要攻城了,连卢鸿达都要撤回帅帐,遑论是他。除非城破,不然他没这个机会了。
又过不久,卢鸿达和林翰茂一起回了帅帐。林翰茂人左臂受了点小伤,盔甲上也有几道划痕,不过jīng神不错。彭笛站起来抱拳说:“恭喜林小将军旗开得胜!”
林翰茂到底年轻,争qiáng好胜是免不了的,虽然应战时是为了己方士气考虑,现下胜了,面上也有两分兴奋:“我第一个应战,怎么也不能让鞑靼小瞧了我们中原人,哪里有败的道理!”
卢鸿达的心思不在这场小小的决斗上,直接说:“他们准备攻城了。各位将军准备吧。蔺将军,你善使各式战车,这方面就由你指挥吧。”
蔺维言没有推辞,直接对曹郜章道:“还要劳烦曹将军将咸丰城内各式战车的数量告知我。”
曹郜章有些高兴:“小事。早就听说蔺将军格外擅长使用战车,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了。”
卢鸿达撇了下嘴,根本没想隐藏自己的不屑。借助外物不过旁门左道,当年楚国用投石车人大破秦军,最后不也被王翦带六十万大军灭了么,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蔺维言不愿意与他做这些口舌之争,明知卢鸿达不屑也懒得争辩。对于他来说,无论是远程攻击的战车还是近处仅作冲锋作用的战车,只要能让他的士兵少死一个,都算好东西。
曹郜章却非常不悦,他刚说过极度仰慕,卢鸿达就露出这样的表qíng,也是下他的面子。何况这种守城战,大家能玩出的花样都很少,有蔺维言这种善于调遣战车的人绝对是好事一件,真不懂卢鸿达为什么这样。
唐佑鸣不再看他们,背过身去,负手而立,看向城墙的方向。
没多久,鞑靼开始攻城,帅帐里都能听清远处的喊杀声。卢鸿达和蔺维言要上前面时刻盯着qíng况,唐佑鸣见他们走出去,转头对彭笛说:“给本王找一副盔甲来,本王要在前面督军。”
“这种时候,别跟本王说什么前方危险的废话,几位将军都可以上战场,本王的命也没金贵到哪里去。”彭笛下意识拦他,唐佑鸣不耐地摆手,而后对林翰茂、曹郜章说,“本王身份特殊,与士兵在一起,也可以鼓舞士气,还请两位将军不要阻拦。”
唐佑鸣收了玩笑之色,俊美的脸与端坐于帝位之上的陛下有异曲同工之妙,气势迫人。彭笛愣了一下,没能拒绝他的要求,而另外两个人,纯粹是被唐佑鸣的话打动了。自古以来,皇帝御驾亲征都能起到极大的作用,唐佑鸣的身份则是异曲同工之妙,普通士兵可不知道敬王有没有官职,他们只知道这是千金之体的皇族血脉!今日是守城第一战,败了将对之后的战事产生多大的影响,大家心知肚明。
唐佑鸣短短几句话说服了这些人,找来士兵准备上城墙。盔甲很重,是林翰茂直接从身上脱下来的。林翰茂今日应战拿了个小胜,不需要再上前方战场,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唐佑鸣,自己换了一套备用盔甲,身上穿的直接脱给了唐佑鸣。
唐佑鸣还没走到喊杀声最大的地方,就听到头顶一片呼啸声,不由抬头望去。硕大的石块带着可怕的风声从士兵们头顶越过,砸向城外。紧接着,鞑靼一直规律、慑人的呼喊声乱了起来,唐佑鸣偏头仔细辨认,唇角溢出一丝笑容。
走上城墙,果然看到鞑靼还没来得及展开的步兵阵型一片大乱。后面的士兵虽然在大小鞑靼贵族的催赶下尽力补齐,下一批的石块却已经到了。
投石车这种东西大多用于攻城,打击城墙的力度非常喜人,却很少有守城方使用这种东西,今日终于在蔺维言的指挥下露出狰狞的面孔,给了鞑靼狠狠一击。
卢鸿达和蔺维言看到唐佑鸣上了城墙,顿时大惊。蔺维言还要指挥战车,没有时间跟唐佑鸣客气,抬臂就将他拦了下来:“请王爷下去。”
卢鸿达一惊,纵然双方相处不过几日,依旧让他对唐佑鸣的xing格有了很深的了解。比方说,这个敬王果然是传说中的xing格,吃软不吃硬,但凡让他有一点不满意,他谁的面子都不给。这个蔺维言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跟敬王说话?敬王可不像是能看形势的人,万一真在这个时候跟蔺维言吵起来了……卢鸿达甚至顾不得自己对这二人的不喜,紧接着就要劝和,没想到唐佑鸣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笑眯眯的。
唐佑鸣昂了昂下巴:“他们的阵型要组织好了,蔺将军先顾着那边吧。”
蔺维言没对唐佑鸣的笑脸做出任何反应,执拗道:“请王爷下去。”
唐佑鸣偏头,直视蔺维言的眼睛,眼神清澈:“蔺将军若是不想我受伤,还是专注些对付鞑靼吧。真的想责骂我,也等这战结束,如何?”
唐佑鸣的身材与林翰茂相差不多,盔甲十分贴身,他却不肯老老实实地戴上头盔,清俊多qíng的脸庞在这烟尘漫天血火jiāo融的战场上,有种说不出的风qíng。蔺维言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却冷得可以。听了唐佑鸣不太走心的劝解,蔺维言一言不发地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唐佑鸣,仔细看过鞑靼的阵型,再一次做出攻击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觉得王爷有点抖M啊……这一定是错觉
☆、开战(四)
唐佑鸣上战场,肯定不能跟蔺维言他们一起躲在安全又视野好的地方,看到他的士兵越多,他越能起到作用,不过现在还不到他上场的时候。看到蔺维言认真指挥,唐佑鸣便四处扫视。
战斗刚开始却已经极为惨烈。
投石车向来用于攻城,鞑子没想到蔺维言会用这么用,吃了个狠亏,却也激起了他们的血气。鞑靼的战车也开始调动,已经组装好的投石车向前运作,云梯车也开始调试,士兵们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打算用血ròu之躯冲破石块的防线。
蔺维言远远看到,挥手让自己这边的投石车停止运动,小声吩咐:“准备好塞门车。”
黑宁古勒骑在马上,发现咸丰城的投石车停了,怒吼道:“我们的投石车停下!快趁这个机会冲过去!”
鞑靼不比大平朝土地广袤,技术也不如大平朝先进。事关投石车这种攻城杀器,大平朝自然保护得小心谨慎,哪怕鞑靼偷学了一些,也不如大平朝的she程远,落点jīng准。何况他们本身就缺少木材和石头这些资源,能用人命堆,自然不希望làng费。
蔺维言见鞑靼的阵型摆开冲向城墙,下令道:“让他们冲上来。一旦他们的兵车露头,给我集中了砸,尤其是云梯车,砸毁一个算二十个人头的军功。”
cao纵云梯车的士兵听到有军功拿,欢呼起来,小心翼翼地调整投石车,等着对方的云梯车进入she程。蔺维言擅长指挥各类战车,军队里自然挖掘了那么一批有特殊技巧的士兵,云梯车不是小东西,对于这些士兵来说,砸毁几架不算难事。
唐佑鸣赞赏地一笑。只要鞑靼的士兵冲上来,他们的投石车自然投鼠忌器,以免砸到自己人,大平朝的士兵却没有这个顾忌,完全压制对方的投石车根本不是问题。
蔺维言下完命令,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守城战能玩出的花样还是太少,除了远程战车,其余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能打击一下对方的气焰,延缓对方冲上城墙已经是极限了。
唐佑鸣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安抚他:“本王倒是觉得此战还有让蔺将军发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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