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鸣不出声,蔺维言都把他冒险上城墙的事忘了,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兼之有了空闲,表qíng一冷。唐佑鸣少见别人对自己冷脸,觉得有趣极了,仔细打量蔺维言的脸。蔺维言不想搭理他,可又不想让他继续在这里呆着,拧眉道:“请王爷下城墙。”
唐佑鸣弯着眼睛笑,拒绝得非常痛快:“不。”
蔺维言不知道唐佑鸣这么油盐不进,顿了一下,而后扯着唐佑鸣走出角楼,卢鸿达在一边看傻了。
唐佑鸣象征xing地挣了两下,不是非常严肃地说了两句授受不亲,脚下却很给蔺维言面子地跟着走出去了。卢鸿达在后面呆呆地看着,半天才醒过神来,瞅着俩人的背影琢磨了好一会儿。
“我说蔺将军,你就这么盼着我死?”走出角楼没两步,唐佑鸣就不肯继续配合了,将胳膊抽出来,看着繁忙的马面处,弓兵和投石兵正在紧张地准备战斗,“藏角楼里说不定还能多活一会儿。”
“你为什么一定要出现在城楼上?”蔺维言无视他的玩笑话,“如果你能用除了家国大义以外的理由说服我。”
唐佑鸣站没站样,坐没坐相,身上没骨头似的,必须靠着点什么才舒服。这会儿穿着不怕脏的盔甲,他gān脆靠在城墙上,笑着说:“当时huáng郡尉为公为民,你说我应该喜欢那样的官员,不该对他态度恶劣,非得问个子丑寅卯来,这会儿又不让我说家国大义了,你也太难伺候了。”
蔺维言挥手打断了唐佑鸣的话,盯着唐佑鸣的眼睛:“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见唐佑鸣移开视线,顿时明白唐佑鸣打算糊弄过去的蔺维言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可以配合你。”
唐佑鸣愿意跟士兵在一起当然是好事,不过这只能算锦上添花,唐佑鸣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完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若他只是坚持这么一次,蔺维言随他去,大不了qíng况危急的时候把人打晕带下去,怕就怕唐佑鸣有什么目的,区区一次露面满足不了他。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有yīn沟里翻船的时候,何况第一次上战场的唐佑鸣,蔺维言总不能看着他多次身处险境。
俩人面对面站着,都觉得对方难缠,以前一起对付别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觉得棘手。唐佑鸣眯起眼睛,盯着蔺维言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问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
蔺维言不为所动:“如果您执意待在这里,那就不要怪卑职用别的手段带您下去了。”
唐佑鸣不以为意地笑了:“你胆子不小啊。”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蔺维言率先退步:“末将只是不希望王爷有危险,没有其它意思。”
唐佑鸣给蔺维言面子,顺着这个不算台阶的台阶下了,似笑非笑的样子:“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本王告诉你也无妨,本王有意赢得军心,蔺将军怎么看?”
君若舟,民若水。军心民心,哪里是别人可以轻易染指的。
蔺维言眉峰微动:“这个时候王爷还有心思拿末将开玩笑,看来对此战结果成竹在胸。”
说完不再管唐佑鸣,率先走回塔楼,唐佑鸣耸了下肩,跟了进去。二人俱是面无异色,只有蔺维言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看蔺维言进来,卢鸿达对他使了个眼色,没等表qíng恢复正常,唐佑鸣也走了进来,卢鸿达的表qíng扭曲了一瞬,gān笑道:“蔺将军与王爷说什么了?这么久,鞑靼都冲上来了。”
唐佑鸣摊手:“蔺将军说服了本王,只要咸丰城守军不露颓势,本王不会走出塔楼冒险。”
卢鸿达知道现在盼望唐佑鸣下城墙不可能,虽然有些失望,可也满足了,故作豪慡地大笑:“原来二位做了这样的约定,这样看来,今天怕是没有王爷的用武之地了。”
唐佑鸣笑而不语,看向不远处的马面。
因为要控制投石车,马面上有一部分士兵是蔺维言的嫡系,其余的则是卢鸿达的弓箭兵。蔺维言的士兵正在抓紧最后的机会摧毁鞑子的云梯车,而鞑子也在这个时候展现了悍勇无比的特点,硬是顶着弓箭石块,将剩下的云梯车推到了墙下。
鞑子的投石车she程太短,被咸丰城的完全压制,没派上什么用场,黑宁古勒也不蠢,当机立断,把所有的投石车都藏了起来。也就是说在鞑子冲到城墙下之前,他们只能靠自己的血ròu之躯硬抗,没有任何来自背后的助益和支持。纵然这样,齐蔑斯部族的士兵依然将战线推到了城下。
好在蔺维言的士兵艺高人胆大,几乎用垂直上抛石块的角度发动投石车,又砸毁了几架云梯车。
蔺维言对李庆道:“投石车停止攻击。”而后对卢鸿达抱拳,“之后就看将军您的了。”
卢鸿达早已摩拳擦掌,听了蔺维言的话,红光满面道:“蔺将军放心!”
唐佑鸣暗自摇了下头,卢鸿达士兵的素质太差了。不说别的,马面上的弓箭兵居然已经因为士兵身体无法坚持长时间的拉弦换过两波了,这与常年弯弓的鞑靼人相比自然不是一个水准,可就算与唐佑鸣府上普通的护院对比,也相差甚远。唐佑鸣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些士兵根本没受过适当的训练。更别提蔺维言指挥的投石车一直在支援他们,而他们依旧让鞑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冲到城下……
唐佑鸣与蔺维言莫名其妙地对上了视线,二人眼中都有不屑与忧虑,随后同时移开了视线,几乎想叹气。卢鸿达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甚至都没意识到鞑子的士兵与他剿灭的几十万乱民完全不同,兴奋地等待双方开始接触。
如他所愿,在蔺维言的士兵撤下来后,双方迅速进入了短兵相接的攻防战阶段——血和惨叫一瞬间充斥了城墙上所有人的感官。
卢鸿达的士兵缺乏经验,徒劳地对鞑靼有着厚实护盾的云梯车攻击,而身体素质极佳的鞑靼士兵则迅速地冲上城墙,用弯刀或者长链锤杀出一小片空地,迅速地向同伴靠近,试图将彼此占领的位置连起来。
双方一个照面而已,卢鸿达的士兵差一点直接溃败!
卢鸿达倒抽一口凉气,什么形象都顾不上,声嘶力竭地吼道:“给我上!给我上!把他们赶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考试,然后还有几个代码要写,最近一周还做了N个程序演示……我觉得我脑子都糊上了,估计下次更新就得15号或者18号了(。
☆、开局(一)
蔺维言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唐佑鸣,照这样发展下去,唐佑鸣再想出去无疑需要冒着极大的危险,他不得不考虑用武力qiáng制唐佑鸣下城墙。
卢鸿达慌了一会儿终于恢复正常,急吼吼地下命令:“滚石!檑木!”
唐佑鸣眉峰越拧越紧,他仔细观察过,一个普通鞑子士兵可以造成两个守城士兵伤亡,这是一个很可怕数字。他抬头看向蔺维言,做口型道:“这么打下去不行。”
蔺维言苦笑,他也没办法接受这种伤亡,可是卢鸿达大权独握,想撇开他不容易。
城墙上的士兵陷入苦战,几人一组与鞑靼士兵纠缠,不过城墙上空间不够,很难施展开,经常有守军不经意从城墙上摔落下去。这还是卢鸿达不敢完全无视蔺维言几人的话,没有只让新兵打头阵的结果。
好在咸丰城内守军多,资源足,士兵缺多少补充多少,这才渐渐扳回局势,没能把所有鞑靼人赶下去,却也没让更多的鞑靼士兵冲上城墙。
蔺维言深吸一口气,提醒说:“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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靼的第二批飞梯要上来了。”卢鸿达居然愣了一下:“飞梯……”
蔺维言甚至有些佩服对方的指挥者,在吃了亏后,还敢用轻便的飞梯qiáng攻,实在魄力十足。不过如果能拦下这轮qiáng攻,他们也该直接撤退了。
正想着,听到那边唐佑鸣问:“攻城的是鞑靼的哪个部族?”
卢鸿达的副官见自家大人没工夫吭声,硬着头皮道:“鞑靼十大部族之一的齐蔑斯部族,他们的首领叫黑宁古勒,是达穆尔可汗的安答。”
唐佑鸣喵他一眼:“别紧张,我没怪你的意思。”
卢鸿达的副官gān笑一声。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可他确实有用这支部队本身qiáng悍来为他们开脱的意思。
为了轻便迅速,飞梯比普通云梯车防护少,只靠士兵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qiáng攻,而攻城的鞑靼最不缺的就是这一点,他们所有人都明白,打进咸丰城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好!相比之下,守军没这么高的觉悟,尤其新兵大多来源于大平朝内的流民,他们早就失去了家园,乃至于亲人,他们参军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想浑水摸鱼活下来的人远比奋勇杀敌的多。因此,鞑靼的攻击出乎意料又qíng理之中的顺利。
卢鸿达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现在没有其它解决办法。蔺维言旗下扬州军的训练中,给士兵鼓舞士气——或者难听一点说,洗脑——是重中之重,而卢鸿达的士兵连身体上的训练都只是开了个头,别的方面更不容乐观。
唐佑鸣薄唇紧抿,看着卢鸿达的背影蠢蠢yù动——他真的很想一脚把这个蠢货从城楼上踢下去。蔺维言一步跨过来,无声地扶住唐佑鸣的肩膀。唐佑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冷静下来,抱臂道:“卢将军,您别愣着了,qíng况不妙啊。”
卢鸿达抹了一把冷汗。
鞑靼的士兵名副其实的凶悍,冲上来的时候一个个面色狰狞,似乎想要将咸丰城墙用手臂撕碎,用牙咬烂!卢鸿达盯着这些士兵杀得血红的眼睛,几乎觉得那些刀子都砍在自己身上,差点吓破了胆子。
他在朝中有后台,虽然没有蔺维言的背景那么硬,可得些消息,耍点小聪明绰绰有余。他能做到如今的官位,至少有七八成的原因是镇压乱民有功,剩下二三层则靠他自己钻营了。可是乱民怎么跟训练有素的鞑靼士兵相比?要不是唐佑鸣提醒了一句,他到现在都缓不过神来。
“让后面的部队给我做好准备,就是挤也把他们给我挤下去!”卢鸿达发狠道,“让我的护卫队上,只要拦住这次攻击,他们肯定会退!”
他不再想着什么建功立业,他只想保证这仗打完,他的脑袋还是他自己的!
卢鸿达的亲卫战斗力很好,最重要的是他们会打仗,士兵之间的小配合打得非常不错,兼之身法灵巧,立刻就将鞑靼的普通士兵压制住了。让这批人上,卢鸿也是达下了血本,放在平时,这支人数不多的小部队只会做为底牌用,没想到开战第一天就不得不使用他们。
看到护卫里不断有士兵倒下,卢鸿达心疼得直打哆嗦。
看到这里,黑宁古勒骂了一句,怒吼着命令:“撤!撤!”
qiáng攻讲究的是迅猛qiáng悍,一鼓作气拿下城墙,现在受阻严重,自然不宜继续,不然士气下降,伤亡将会大得惊人。这次攻城功亏一篑,遗憾归遗憾,其实他的心qíng还不错。对可汗夸口是一回事,谁也没蠢到真的认为一天就能把咸丰城攻下来。这一次能打到这个程度,已经证明他们距离攻进大平朝不远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吃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