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鸣_风吃风【完结】(28)

阅读记录

  尤文正在东城门等他,城墙上的防务jiāo接马上就要开始了,蔺维言留在咸丰城内的人能撤走多少是多少。
  尤文不太待见唐佑鸣。到咸丰城之前,唐佑鸣明目张胆地占用了蔺维言的书房,外加唐佑鸣声名在外,很容易让尤文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不过现在他没办法确定事qíng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因为他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几位将军做事不避开唐佑鸣,明明城里已经被落下两个了。还是说这位敬王威胁大人了?
  如果是这样,路上遇上几个敌军,让敬王殿下不小心受个伤,那也是很容易的。
  尤文这么想着,神色中就带出了两分杀气。没等他把杀气收好,就看到了跟在唐佑鸣身后一脸嬉笑的蔺砚,差点闪了腰。
  唐佑鸣正在跟蔺砚说话,没注意尤文这边的事qíng:“会和之后,你继续跟着你家主子吧,跟着我算怎么回事。”
  蔺砚是蔺维言手边最活泼的一个,唐佑鸣又不常摆架子,因此混熟了之后他不太怕唐佑鸣,听了这话,嬉皮笑脸道:“这么多人,您身份最高贵。主子身边就我这么一个能拿出手的,当然要贡献出来伺候您了。”
  唐佑鸣抬手就用扇子敲了他一下:“别跟我贫,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没什么gān的就去帮绿乔gān活。”
  “是,您放心,但凡我有一根手指头空着都不会叫绿乔姑娘gān活。”
  唐佑鸣气笑了:“你跟我油嘴滑舌就算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这么跟绿乔说话,我扒了你的皮。”
  尤文看全了这一幕,顿时有些吃不准对唐佑鸣的态度,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要比蔺砚更亲近蔺维言。他收敛了一下态度,走上前道:“王爷,我们的部队正在按顺序撤离。”
  唐佑鸣回头看看咸丰城的城墙:“让大家不用担心惊动城里的人,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尤文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们才撤出五千人……”
  唐佑鸣纳闷地问:“你纠结什么呢?就算把剩下的五千人都留在咸丰城里,卢鸿达还敢把他们坑杀了不成?”
  尤文恍然大悟,挥手对自己的亲卫喊道:“让他们跑起来!快点!不用注意隐蔽!”
  唐佑鸣看着尤文忙活的背影摇了摇头,正打算回头看看qíng况,便瞄到城墙上的士兵举起一面旗子拼命地挥,脸色一变。果然,不出片刻,咸丰城中的大钟响了起来。
  唐佑鸣咬牙,他失策了。
  他没想到卢鸿达会不顾对面的鞑子军队,直接叩响城中警钟。空城计自然要敌方不知城中空空才好唱计。警钟一响,固然全城守军都会立即开始戒严,可鞑子也会知道城中出了大事!他没想到卢鸿达为了确认他们的行踪敢行此大险。林翰茂的话一点都没错,卢鸿达除了内斗的时候坚决果敢,其余时候就是头猪!
  尤文也愣住了,呆呆地回头看向唐佑鸣,等他拿主意。唐佑鸣冷静下来,发狠道:“一切计划照常,给本王跑!”
  尤文慌忙点头,大呼小叫地下命令。城墙上曹郜章的士兵则开始准备关闭城门,以便给唐佑鸣他们争取一定时间。
  唐佑鸣一把拎起手忙脚乱的尤文,怒斥:“慌什么,他又不敢派出全城的军队出来追我们,冲进山林有了隐蔽就安全了!”
  尤文醒过神来,暗道惭愧,总算恢复常态。
  等到卢鸿达怒气冲天地打开城门时,早就找不到唐佑鸣等人的踪影了。
  同一时间,达穆尔可汗则被这道不早不晚的警钟激起了警惕之心,派出了几批人马并上几只信鸽询问黑宁古勒的状况。
  唐佑鸣和尤文则带着五千人,向事先约定好的会和地点赶去,一路有惊无险地与蔺维言几人碰上了头。
  “昨夜的战斗怎么样?”唐佑鸣还没下马便率先问道,“可还顺利?”
  曹郜章一副狗腿样:“顺利顺利,特别顺利!”
  蔺维言有些无语,接口道:“托王爷的福,一切顺利。我们的伤亡不算大,活捉了黑宁古勒,正是第一日攻防战的指挥者。”
  唐佑鸣翻身下马,又问:“拷问得怎么样了?”
  蔺维言摇头:“骨头很硬,不太好办。昨晚能够活捉他是我们运气好。”
  林翰茂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们还捉了一万多俘虏,准备全部坑杀,王爷觉得呢?”
  唐佑鸣正待点头,忽然停住,过了一会儿才摇头道:“这样吧,送回宋直将军之前镇守的那处小关卡,让他们帮忙修筑工事。那里一共才三万人,现在宋将军又派了一万人与我们一起行动,若是鞑子真的要从那里路过,凭借那里的工事状况,应付起来难免吃亏。”
  曹郜章挠挠头:“可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士兵,送他们去宋将军那里,怎么也要几千人同行。更何况宋将军那里现在一共才剩下两万人,看守这一万人,有些勉qiáng吧?”
  对于唐佑鸣的真正意图,蔺维言模模糊糊的有一点感觉,却不大确定,犹豫着劝道:“曹将军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如这样,我们昨夜看守他们时,也曾与几个小首领jiāo谈过,态度好些的,有劝降可能的以及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留下,其余的死忠就地处理,如何?”
  唐佑鸣给了蔺维言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宋直没有与他们几人同行,留在那处关卡,除了防守,还可以为此战后期双方夹击做准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方便刺探卢鸿达和彭笛的状况。
  自此,唐佑鸣几人便要绕道到鞑子身后去捣乱了。而同一时刻的京城,便如同鞑子目前的状况一样,暗流涌动,风雨yù来。

☆、绕路(二)

  “陛下,蔺维言此人胆大包天,根本未将朝廷命官放在眼里!”蒋太尉极为愤怒地斥责,连季丞相这个受害者都没他激动,“还望陛下严惩!”
  御史大夫傅善志和御史台一众人等老实地低着头,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出言相帮。季丞相则满脸沧桑地上前一步,主动请罪道:“国难当头,犬子却因为那么可笑的借口妨碍军务,蔺大人的做法无可挑剔。”
  说完向前一步跪伏在地,额头紧贴金砖,声音发闷:“罪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降罪。”
  季丞相如今年过五旬,保养得虽好,却也满头花白,匍匐于地,令人于心不忍。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无表qíng地劝慰道:“季相无需如此,你远在京城,不知你那逆子如何行事qíng有可原,此事与你无关。”
  季丞相依旧伏在地上:“归根结底,还是罪臣太过宠溺他,才使得他张狂至此。罪臣愧对陛下信任,今请解印脱冠,还望陛下恩准。”
  众位大臣中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大多没想到季相会在这个时候乞骸骨。只是陛下一直没有开口,大家渐渐安静下来,等待陛下决断。
  过了很久,皇帝才开口,语气平缓,听不出怒或是急:“季卿不必如此。不过既然你执意恕罪,便在家为前线将士们祈福三个月吧。退朝。”
  在小huáng门拉长的声音中,众位大臣恭送陛下离开,只有季丞相一个人跪在原地,一直没有起身。
  御史大夫傅善志与蔺勤匆匆离开浩然殿,回到御史台便一起进入了小书房。
  “独说给你寄信了吗?”傅善志忧心地问,“这个祸事可不小。季相此次认罪认得痛快,到时候找独说的麻烦也不会手软。”
  蔺勤同样担心:“自那之后,独说便一直没有传回消息,也不知道前线战事如何了。陛下此次的态度着实奇怪,两不偏帮,可是恼了独说?”
  虽说季丞相要在家赋闲三月,但这惩罚不痛不痒,谁都不会太在意。
  傅善志摇头:“陛下最忧心的便是江山社稷。独说此次行事虽然鲁莽,却合陛下胃口,你放心吧。至于前线,我只担心卢鸿达会不顾大局为难独说,他素来与我们水火不容。”
  在朝中支持卢鸿达的正是他的岳父,郎中令余豪。当初余豪的侄子与傅善志的儿子同届考博士科,最终傅善志亲子入选,现如今即将外放为官。郎中令余豪却认为这个结果是傅善志疏通关节的缘故,对傅善志非常不满,再加上后来在政见上分歧越来越大,双方势同水火。
  卢鸿达抱上余豪大腿后,不遗余力地找御史台的麻烦。傅善志当然不至于跟他一般计较,可蔺维言若是在前线被自己人找麻烦,xing命难保也有可能。
  远在雍州的蔺维言当然不用担心卢鸿达找他麻烦,但他距离高枕无忧还远得很。
  黑宁古勒的嘴真的很严,无论怎么拷打都没用。唐佑鸣听说后挺感兴趣,主动表示想见见这位首领。黑宁古勒一张嘴着实厉害,连曹郜章这等没心没肺的人都不想去找nüè了。
  最后只得蔺维言配唐佑鸣一起去了关押黑宁古勒的帐篷。
  黑宁古勒身材高壮,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垂着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他上身的衣服都被剥了下来,之所以让他穿着裤子,还是因为几位将军都觉得这算一条汉子,没必要折rǔ他。黑宁古勒赤luǒ的上身满是伤口,伤口附近的肌ròu偶尔痉挛,说明他正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唐佑鸣饶有兴致地偏头打量他,确认他确实晕了过去,便对旁边看守的士兵道:“弄醒他。”
  士兵二话不说,举起一桶水泼过去,黑宁古勒呻||吟了一声。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黑宁古勒昏沉抬头的时候,唐佑鸣忽然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问:“还记得本王吗?”
  黑宁古勒眼前发黑,过了很久才找准焦距,目光落在唐佑鸣脸上,一直充斥着嘲讽和不屑的脸上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唐佑鸣又靠近了一点,非常恶劣地幸灾乐祸道:“让你当初qiáng买qiáng卖,可算落在本王手上了,后悔吗?”
  黑宁古勒立刻就要吐他一口唾沫,唐佑鸣毫不手软地捶在他的脸上,缓缓收回手,慢条斯理道:“让本王想想啊,你有什么弱点呢。哦,想起来了,当初你还在宴席上对本王炫耀你的大儿子敦敏矫健,颇具王者之风。这一次他有没有跟着你出征?”
  黑宁古勒脸色一变:“你个杂种!”
  唐佑鸣冷哼一声:“当初你用兵威胁本王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本王向来睚眦必报!”
  蔺维言听不下去了,小声问唐佑鸣:“王爷认识他?”
  唐佑鸣拍拍蔺维言的肩膀,用正常音量道:“你配本王去俘虏那里瞧瞧有没有眼熟的,路上慢慢给你讲。”
  蔺维言配合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黑宁古勒在他们身后发出不甘的嘶吼声,走了很远都能听到间杂着鞑子语言的脏话。
  走出帐篷,唐佑鸣便主动jiāo代道:“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麾下有几支商队,跟鞑子有jiāo易,有一年我跟着商队一齐去了齐蔑斯部族与他们买卖烈酒。”
  纵使知道唐佑鸣胆大包天,蔺维言依旧愣住了,而且直切重点地问:“有人知道你去了鞑靼境内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吃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