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鸣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有!”
蔺维言本来信了,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怕是只有红枫绿乔几人知道吧。”
唐佑鸣:“……”居然猜到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唐佑鸣gān咳一声,继续说道,“本来与黑宁古勒谈得很好,结果他得知我们车上还有剩余的酒水,便要我们都卖给他,价钱又极低。本王自然不愿意让他得逞,趁夜将车上的酒水一把火烧了,带人跑了。”
末了,唐佑鸣很委屈地总结:“他居然带了一千多人追我!”
蔺维言:“……”活该。
姑且不论唐佑鸣怎么作死,总之他确实帮了蔺维言几人一个大忙。鞑子不像大平朝,连首领都要战斗,何况根基不稳的首领继承人,黑宁古勒的儿子肯定在此次的俘虏中。幸亏蔺维言几人手下的军队刚刚长途奔袭结束,正是疲累的时候,土坑还没挖好,不然送上嘴的把柄都吃不到。
唐佑鸣很快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一脸欠打地拖着那个年轻人进了帐篷:“本王好心帮你们父子二人团圆,你们打算怎么谢本王?”
蔺维言知道这次算是掰开黑宁古勒的嘴了,阻止了明显打算公报私仇的唐佑鸣:“王爷,这里血气太大,末将陪您出去吧。”
唐佑鸣嘴里嗯嗯地答应着,脚下又暗搓搓地给了黑宁古勒儿子一脚。唐佑鸣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这一脚下去,年轻的少首领痛苦地蜷缩起来,口中发出嘶哑的气声。
唐佑鸣又补了两脚,神清气慡地离开了。
过了不久,他们终于从黑宁古勒那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黑宁古勒居然把他与达穆尔可汗的联络方式都jiāo代了?”林翰茂欣喜地翻看状纸,“太好了!”
曹郜章也赞叹道:“不愧是敬王殿下!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黑宁古勒这块硬骨头。”自打夜袭过后,曹郜章变成了唐佑鸣的头号拥护者,剩下二人已经习惯了,没有搭理他。
知晓唐佑鸣为何bī供成功的蔺维言默然无语,他只希望唐佑鸣能在打仗的这段时间老实些,千万别做出类似的事qíng来。
“有了这东西,你们可以完善你们的计划了。”唐佑鸣摊手道,“计划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更改?”
提到打仗,林翰茂便有些兴奋:“不需要更改,我们照计划夜袭鞑子的补给就好。刚好,黑宁古勒jiāo代了更详细的地图,与我们线人报上来的相差不多,想来还是有可信xing的。我们照着这个偷袭,不怕鞑子不怕!”
曹郜章和蔺维言也加入进来,围绕黑宁古勒jiāo代的东西完善他们原本的计划。
唐佑鸣一直窝在一边不吭声,直到他们快谈完,才开口道:“我有个提议,我们偷袭的地点里,可以加上鞑子的难民营地。”
难民营地里不止有饥肠辘辘的鞑子难民,还有感染了瘟疫的病人!若是这群人冲入鞑子的营地里……单是造成的恐慌都很可怕!
蔺维言几人沉默不语,最后,曹郜章咬牙道:“就这么gān!让士兵们做好防疫准备……”
唐佑鸣摇头:“不行,不能让我们的士兵上,太危险了,我们可以做得更隐蔽也更安全一些。”
曹郜章纳闷地道:“更隐蔽?”
蔺维言眯了下眼睛:“我懂了。糙原上的动物有很多,不一定要我们的士兵冒这个险。”
☆、绕路(三)
鞑靼人与中原习俗不同,首领庇佑属民,属民则要为首领出战。若是首领无能,属民也可能自行离去。
正是因为这样,达穆尔可汗不得不抽了一部分军队守住后方——活不下去,迫不得已离开部族的难民实在太多了。甚至有很多小部族的建制都散了,那些首领手下除了忠心的那可儿外再无属民,更有甚者,首领本身也比难民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食物,无法得到医治,染病者与饥饿者混居,难民营地的状况可想而知,愁云惨淡不足以形容那种气氛。逃到这里不过是无路可逃,至少这里没有可将人吸gān的蚊虫,比别处好一点,可也就是等死而已。
经常有不死心的人试图冲击军队的防线或是混入其他富裕的部族,部族士兵不会可怜他们,只会觉得这些人让自己有了染病的风险,下手格外狠辣。
不敢离开难民营地的人格外地麻木,把附近能逮到的活物吃了个gān净,连糙根都没落下。除了吃就坐在原地发呆,有帐篷可以栖身的都是难民中比较富裕的。
这样的qíng况下,温度不高的夜晚格外地难熬。
因此,听到疑似羊群的声音时,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被冻得出了幻觉。
牧民最熟悉的就是羊群马群,听到这个声音,很多人下意识地坐起来,看向声音来的方向。有些年轻的人拎起自己的套马杆子就要冲出去。
羊群!对于牧民来说,有了牲畜就有了一切!羊群哪里来的,为什么在这里通通都不重要!就算是从大部族的羊圈里跑出来的,他们也敢将它们生吞活剥了!
夜色中,没人注意到羊群后方跟着的敏捷黑影。
难民营地迅速地喧嚣起来,哪怕是弱不禁风的妇女和孩子都拿起手边任何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只有一些经验丰富的老人脸色大变,羊群受惊了,它们在逃跑!
羊群速度很快,虽然不敢踩踏牧民,却也不是很久没吃饱的难民能追上的。好在套马杆子是牧民吃饭的东西,准头着实不错,胆大的跑到羊群中央,盯准肥的下手。
可是很快,其他人便听到羊群中传来了惨叫:“láng!是láng群!”
糙原上的动物因为疫病的原因成批地死亡,láng群也饿了很久,如今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到手的美食。虽然它们不屑吃皮薄ròu少的人类,却格外地凶猛,难民营地中很快泛起一朵朵血花。
唐佑鸣站在远处的高坡上,漠然地看着这一幕。蔺维言正在他身后,小声地询问李庆:“被láng咬伤的士兵怎么样了?”
“都不严重,大夫们正在给他们医治。”李庆很快道,“几大部族也没发现我们的行动。”
唐佑鸣摆手道:“他们发不发现无所谓。”他们将能找到的láng群全部赶到了难民营地外面,绵延不绝的难民营地只有向达穆尔可汗军队营地中冲这一个选择,达穆尔可汗马上就会知道难民bào动的事,他们做得再小心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不露。
何况,他们迟早要对各大部族下手。他们离开前确实带了很多gān粮,不过想要坚持到此战结束还是太勉qiáng了,抢gān粮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抢弓弩//箭矢。
“羊群……”李庆犹豫着道,“就便宜鞑子军队了?”
蔺维言视线余光扫过唐佑鸣,低声道:“怎么可能。羊群里混着病羊,特意让大夫们选出来的。他们若是真的吃了……”
李庆看到蔺维言的眼色就知道这么损的主意是谁出的了,擦了把汗,gān脆不问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难民和跑得快的láng已经冲破了士兵的防线,进入了达穆尔可汗军队的营地里。
蔺维言当即道:“让驱赶láng群的士兵撤!通知另外两位将军,可以开始了!”
“是!”
“王爷,这里距离前线太近了,我们先离开吧。”蔺维言劝道,“在安全的地方等另外两位将军传信回来如何?”
唐佑鸣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向墨黑的天空:“但愿一切顺利。”
当夜,各大部族向前方军队中运送gān粮和各种工程器具的队伍全部遇袭。凭着这些东西,林翰茂几人甚至能凑出两支骑兵,可惜他们的士兵没有多少会骑马的。
这种阻击持续了几天后,他们联手端掉了黑宁古勒的齐蔑斯部族。与此同时,宋直从小关卡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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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达穆尔可汗一个措手不及。卢鸿达和彭笛早就把蔺维言几人“临阵脱逃”的事qíng上报了,不过天高皇帝远,一时半会儿还得不到什么回报。现在看到连宋直都吃了好处,哪能忍得住,打开城门痛打落水狗——虽然只是趁机捞好处,他依旧在鞑靼人手里吃了好几次亏。
只可惜蔺维言他们滞留在鞑子军队后方,无论是战利品还是俘虏都没法留。若是不肯放弃战利品导致队伍臃肿,最后把自己赔里就不值当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达穆尔可汗也快从被劫运输队伍的数量中推测出他们的人数了,于是决定合兵一处,时刻准备跑路——他们可没有骑兵,靠腿是跑不过鞑靼的。
“王爷在忙吗?”林翰茂和曹郜章的部队到了,蔺维言只能立刻来找唐佑鸣,虽说这个时间的唐佑鸣应该在睡觉。
绿乔掩口一笑:“大人莫担心。王爷早上特意醒了一次,穿戴整齐才继续睡回笼觉,您进去吧。”
绿乔对她主子和自己的了解让蔺维言略有些尴尬,等走进帐篷才醒悟过来,就算在睡回笼觉,也不该自己叫敬王起chuáng。
绿乔坑完他便立刻离开了,蔺维言无奈,只得上前一步:“王爷?”
唐佑鸣的睡相出乎意料地死板,双手摆在上腹处,姿势非常标准,被子也盖得一丝不苟,几乎没有明显的褶皱。他本身便俊美,合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非常乖。
睡相跟本xing真是不符啊,蔺维言心里想。
第一次见,唐佑鸣还坐在京城的酒楼里,肆意妄为地与人争抢一个歌女,一副花花公子模样。几个月而已,唐佑鸣却已经可以安稳地睡在主帐里,至少在地位上与那个不学无术的闲散王爷有了天差地别的差距。
“青梓。”蔺维言再次出声道,“林小将军和曹将军到了,该起了。”
唐佑鸣猛地睁开眼睛,视线凌厉且满是杀意,蔺维言没错过他那个下意识向枕边摸的动作,心里叹了口气。生为皇家人,无论面上怎样不羁,总是比别人见的刀光剑影多。想到这里,蔺维言声音柔和了一些:“醒了么?”
唐佑鸣似是终于清醒过来,支起一条腿,胳膊撑在上面扶住额头:“绿乔呢?”
蔺维言笑笑,没有回答,实在是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唐佑鸣却立刻反应过来,放下胳膊,调笑道:“看来本王该赏那小丫头。”
蔺维言不理他的花言花语,直接道:“两位将军都到了,王爷起吧。”
唐佑鸣刚想挑蔺维言称呼上的毛病,又想起是他先自称“本王”的,不由勾唇露出一个绝对称不上纯良的笑容。难道蔺维言是不满他总是控制不住称呼?
他倚在行军榻上,琢磨了一会儿笑开,边笑边委屈地说:“独说迁就我一些嘛。此次回京后,我怕是要永无天日了,到时候,想犯错误都没机会了。”
希望他的皇帝兄长别真下令囚禁他一辈子,不然他真的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蔺维言默然半晌:“我不懂青梓在说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吃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