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鸣摆摆手:“不用了。本王不想被你瞒着,可也没兴趣事事了解。你是此案主事,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尽管开口。算算日子,唐青唐松也快到了,总在郡守府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蔺维言应道:“卑职会安排王爷的住处。”
唐佑鸣又开始笑了:“本王记得,皇兄给大人的赏赐里有宜城的宅子呢,若是大人不嫌弃,本王想去大人府上叨扰一番。”
住在一起,自然方便互通有无,可敬王这个不受礼法约束的样子又实在……视线在唐佑鸣白皙的胸膛上扫过,心思转了转,蔺维言答话的倒快:“蔺纸也快将宅子收拾出来了,王爷若是不嫌,寒舍自然蓬荜生辉。”
说完便要离开,唐佑鸣忽然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混了点足以让普通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大人真的不打算留宿么?”
蔺维言倒是平静得很:“王爷说笑了,卑职告退。”
☆、争锋开始(三)
对于唐佑鸣时不时就要勾搭勾搭自己的行为,蔺维言决定无视。若是一般人,给个教训也简单,可惜对方的身份太有来头,蔺维言也惹不起,或者说他不想惹。
敬王虽然轻浮,可胜在聪明有手段,知进退识大体,连娇惯放纵都比京城那些纨绔们招人喜欢两分,实在很难让真正了解他的人升起恶感来。不然凭借蔺维言年纪轻轻就升任扬州刺史的手段来看,未必一点办法没有。
蔺维言揉揉眉心,怕就怕只有自己一个人真正了解敬王殿下。
郡尉认同蔺维言后,立刻摆明车马地站在了蔺维言这边,赶了个大早,来郡守府请安。
因为赶路那几天唐佑鸣表现良好,蔺维言便以为他虽然荒唐,至少有个正常作息。郡尉求见,自然打算让唐佑鸣一起见见。
谁想求见的时候就听蔺砚尴尬地说,王爷还没起呢。
倒是唐佑鸣自己听见他们在外面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斥了一句大胆。别说蔺砚,就是蔺维言也知道这是睡迷糊了。
好在没过多久,唐佑鸣自己清醒过来,又补了一句:“何事?”
蔺砚赶忙进去伺候。
“怎么了?”唐佑鸣睡眼惺忪的,“大早上的,郡守府走水了吗?”
蔺砚一头的汗:“大人求见殿下。”
唐佑鸣哦了一声,蔺砚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不敢再说。
蔺维言没办法,只好站在门前等,好在蔺砚机灵,至少唐佑鸣出现在蔺维言面前时是衣冠整齐的。
唐佑鸣听了蔺维言的话,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蔺维言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
“郡尉站在你这边,我也被你拉拢走了,史侍御史会不会狗急跳墙?”
蔺维言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道:“王爷说得有理。”
这样的话,唐佑鸣的立场就不适合表现出来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唐佑鸣渐渐清醒,看出蔺维言的迟疑,不在意地说:“不想让郡尉见到本王,可以让本王在里间听着,不露面。”
蔺维言想了想,拍板道:“就听王爷的。”
堂堂敬王偷听的事当然不能说出去,但是让郡尉等了这么久,总得给个解释,于是州牧大人只能选择自己背锅了。
“昨儿睡晚了,让huáng大人久等了。”蔺维言脸皮厚度跟唐佑鸣有一拼,很镇定地道,“过几日闲下来再向大人赔罪。”
huáng郡尉觉得不大对劲,可也不好说什么,连连摆手:“大人不必自责。”
蔺维言不想在这种尴尬的问题上多说,直接问道:“大人可是知道史大人和陈大人的谈话内容了?”
huáng郡尉点了点头:“有一个牢头与我相熟,比较了解天牢内构造,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郡尉简单地说了一下,而后开始复述那些内容。听到史侍御史想让郡守的女儿搭上唐佑鸣时,蔺维言忍不住摇摇头。里间里的唐佑鸣倒是习以为常,捧着茶杯,听得津津有味。
他没见到陈家小姐真容,补汤也没喝,直接倒了,现在想想才觉得有些好笑。他没那么饥不择食吧,郡守的下场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陈家小姐就是一个陈姓的官奴。
郡尉大概说了一遍,蔺维言想了想:“既然他这么重视妻子女儿,下次审问的时候可以从这里入手。”
郡尉点点头,又有些忧心:“可是史大人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的。”
蔺维言安抚了他一句:“你不用担心这点,到时候我有办法支开史大人。”
话音落下,他好像听到里间隐隐传来一声轻笑。
huáng郡尉放下心:“大人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大人这几日可有什么打算?”
这些没什么好瞒的,蔺维言直言:“先审问看守栗阳县县令的牢头;而后找个借口,支开史大人,再搜一遍郡守府。最后么,我想去栗阳县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东西。”
“不如就让卑职去栗阳县。”huáng郡尉想了想,“大人可以在宜城坐镇。”
“这样也好。”蔺维言直接应允,“万事小心。”
郡尉离开,唐佑鸣施施然从里间走出来:“蔺大人果然青年才俊,看样子,这个案子已经有些眉目了,应该不用本王去出卖色相讨好陈家小姐了吧?”
蔺维言亲自给唐佑鸣倒了杯茶:“卑职不敢。”
唐佑鸣撑着头,晃着茶盅,忽然笑了笑:“本王有件事与大人商量。”
蔺维言忽然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王爷请说。”
“本王自觉温和好相处。”唐佑鸣微微笑着,很假,跟他的话一样假,“没想到,就算这样退让,还是有人将主意打到本王身上,本王不太高兴,想给他点教训。”
“王爷想怎么教训他?”蔺维言镇定地问。
唐佑鸣的笑容可怕又华丽,眼中总是似有似无的多qíng化作一道利光,格外骇人:“大人以为,栗阳县县令能死在谁手里?”
郡守连自己后宅的消息都无从得知,哪里有可能找人去杀栗阳县县令。虽然不知道太尉要会稽郡郡守做什么事,可史侍御史明显很重视这个问题,的确更有可能,也更有能力杀人灭口。
可是这样一来,想不把太尉拖下水都不行了……
唐佑鸣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说:“既然惹到本王,自然由本王出手,大人不必担心。若是担心太尉蒋泽,那大可不必。”
蔺维言对于唐佑鸣猜到自己的想法没有一丝惊讶,只好道:“请王爷动手前知会卑职一声,卑职也好尽力配合。”
唐佑鸣轻飘飘地瞄他一眼:“你不挡着本王,本王就知足了。”
说完站起来,又补了一句话:“蔺大人能者多劳,本王闲着实在无聊,今天打算出门转转,大人勿念。”
说完潇洒地出门拈花惹糙去了。
蔺维言见他离开,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出门做事了。
审问这些固定程序不好次次避开史侍御史,因此审问看守栗阳县县令的狱吏时,蔺维言提前知会了他。
看守栗阳县县令的狱卒从铁栏杆外进到了里面,就算蔺维言没有吩咐给他们上刑,牢里的罪犯们也会好好“招待”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狱吏们。
提审的时候,三个狱吏一身脏污,蓬头垢面,被其他狱吏丢到二人面前时,站都站不住。
蔺维言二人不急,机锋暗藏地说些跟这次审问没关系的话题。
“听说,大人昨天晚上还去了大牢一次。”蔺维言笑着说,“真是忠于职守。”
史侍御史皮笑ròu不笑:“毕竟同朝为官,本官还是希望能听到的陈大人的解释,千万别是被小人陷害了才好。”
蔺维言轻轻笑了笑:“错了,是千万别被小人杀了才好。”
史侍御史神色一厉:“蔺大人此言有理。”
蔺维言身后站着的李庆注意到史侍御史的眼神,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也不吭声,定定地盯着史侍御史。
蔺维言不受蔺家看重也是大家族出来的,自然注重修身养xing。李庆却没那么多讲究,一身的杀意血气,只是注视都给人极qiáng的压迫感,似乎下一刻就会让他注视的人血溅三尺。
史侍御史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脸色一白,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蔺维言扫过下面跪着的三个狱吏,忽然道:“既然史大人坚信郡守大人是无辜的,那我们只好换个方法查明此案了。”
史侍御史还没回过神来,听了蔺维言的话,愣愣地反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蔺维言轻描淡写地说:“栗阳县县令身死狱中太过蹊跷,郡守大人又在牢中自省,确实没有嫌疑。会不会是郡守大人手下诸曹有人有二心,陷害了郡守大人呢?出现不在记录上的铜矿,也可能是这些人从中作梗。”
史侍御史一时顾不上李庆,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蔺维言见他一副被戳了痛脚的样子,讶然,至少表面上讶然地问:“史大人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这一次,李庆的手都扶在腰间佩剑上了,史侍御史慢慢坐下,生怕惹了他:“会稽郡诸曹少说也有百人,要如何审问?陛下还等着大人尽早查明此案,回京复命呢,大人这样拖延时间是什么意思?”
蔺维言指指手前的三个人:“如何审问?狱吏也算诸曹之一,我们就从这三人开始吧。”
史侍御史看着他平静的样子,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更恨不得掐死大牢里的郡守。昨日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大牢确定没有遗漏,那个蠢货却只惦记着他的妻子儿女,居然一句与诸曹有关的事都没提!
他远在京城,哪里知道谁才是陈锐那蠢货的心腹?!那蠢货到底有没有把太尉的谋划告诉自己的手下?
史侍御史的手都凉了,满头的冷汗。他能处理一个栗阳县县令,还能屠了整个郡守府毁灭证据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崩坏小剧场:
唐佑鸣:本宝宝不高兴。
蔺维言:为什么?
唐佑鸣:有人打本王贞cao的主意!
蔺维言:乖,别怕,你没有那种东西。
☆、争锋开始(四)
唐佑鸣有心沾花惹糙,可惜对宜城不熟,身边跟着的蔺砚又是蔺维言的人,太恶形恶状不太好。
在街上溜达溜达,买了点新奇的小玩意,随后没了去处,便找了家酒楼,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坐就是小半天。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对面的位置上终于坐了一个人。
“史大人怎么有时间来找我这个闲人?”唐佑鸣喝过驿站的茶后,再也不肯碰外面的茶和酒水,在酒楼喝的都是自备的茶水,“听闻大人今天审问狱卒,出什么意外了么?”
史侍御史连忙伸手给唐佑鸣倒茶:“是有些意外,那三个人嘴很严,什么都没问出来。”
唐佑鸣盯着被史侍御史碰过的茶杯,不着痕迹地往远处推了推:“希望二位大人尽早侦破此案,方算不辜负皇兄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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