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马且辟易_几炮【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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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宏道:“不会。”
  唐浩青道:“看也不是难事……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当讨个乐子。”
  崔宏道:“你想去么?”
  唐浩青会错意,便笑道:“唔,那我同你一道。”
  崔宏便点点头道:“好。”
  唐浩青与崔宏暂属十丁,什长点派了他二人去阵,伙长只瞧一眼,嘴里嘟囔一句不知什么话,方才绷着张脸登时笑逐颜开,手伸出来,见崔宏愣一愣,便转而去拍唐浩青肩背,道什么这回少说讨二十个铜廿回来。
  唐浩青不晓得他说的什么,便但笑不语,装作听懂模样。
  蹴鞠算进练兵,每队三伙,两两相争,自什长到队正,俱是营内开局坐庄,自管下的赢面多少算过,也不肯亏了,有身qiáng力健的必然要拉来讨个彩。
  崔宏今朝便是给他们进三取五的头名。
  唐浩青瞥眼间瞧伙长看崔宏眼神,便如瞧一株摇钱树,十个五个铜子也是一笔横财。
  崔宏将手伸到身后,偷偷捏一把唐浩青的手,再悄无声息收回手。
  唐浩青侧身站他身后,一时起了玩心,将他一只手又拉过来,正好崔宏身躯挡着,将他手拉着,在他手心里挠一挠。
  崔宏轻声道:“你不怕给人瞧出来?”
  唐浩青道:“这时又无人盯着。”
  正说话方任不知哪儿冒出来,一拍唐浩青的肩道:“唐兄弟要去阵?”
  二人忙悄然将手松了,唐浩青呵呵笑道:“是啊,难得伙长赏识……”
  方任唏嘘道:“你们身qiáng力健,说不准这一场来便是什长了……唉。”
  唐浩青惊道:“怎么蹴鞠还可换个官做?”
  方任道:“怎么不能,营里论成败,算进去的,哎呀,你这大个子兄弟,保准有个……嗯,怕是再过几阵,伙长都有说。”
  唐浩青便笑道:“他么……单个子大,又不懂蹴鞠。”
  方任道:“懂不懂不论……你瞧对面那个没有?”
  唐浩青疑道:“未瞧见,怎了?”
  “对面那个,喏,就那个,人高马大的,叫董大壮,瞧来比你兄弟还高壮几分,到时去阵且小心他,这人专使yīn手段,小心着些。”
  “甚yīn手段?”唐浩青问道。
  “我不好明说……便这么同你讲罢,有弟兄去阵时还是好好的一个活人……”
  后半句便是方任不说,唐浩青也晓得了,便道:“谢方兄弟提点。”
  方任道:“唉,我也不过白提醒着,你二人便避着他些。”
  唐浩青笑道:“避甚,伤不着。”
  心里想的是论使yīn,哪个还比得过他。
  方任却慌张道:“千万不可逞一时英勇啊!”
  唐浩青转头看看那肥头大耳的董大壮,漫不经心道:“方兄弟便放一万个心吧。”
  到真临上阵,唐浩青与崔宏站在一道,两眼一眯,小声同崔宏道:“你去缠住那个最大个儿的……”
  崔宏点一点头,随便瞧一眼,并不把那董大壮放在眼里。
  唐浩青转头瞧崔宏微低头的脸侧,堪堪忍住去亲他的念头,这便先抢上前去了。
  吴元济营中归团练,大多是乡里田间征来,唐浩青哪会将这些个田舍奴放在眼里,恃仗自己是宗派弟子,身法藏着少露些,脚下自比他人轻快,唐门弟子大多练出一副身窄骨小的颀长身板,不算蛮力,胜在灵活。
  左右一走间,鞠球已到脚下。
  唐浩青足尖一挑,圆鞠一弹,再给他跃起半空里一脚倒钩,正稳妥穿出风流眼里。
  头一份功便如此轻松得了,唐浩青挑一挑眉,想这度球也不过如此。
  边上瞧热闹的俱叫好,唐浩青再一回将球得了,抽空瞧一眼崔宏。
  见那董大壮正给崔宏挡得满头是汗,左右走不出,伸拳头要打崔宏,崔宏面上不动,稍稍一避便躲开去了。
  再抬脚要踢,反给崔宏绊了个跟头。
  唐浩青忍不住要笑,先将球赶了,再轻松过风流眼一遭。
  心里便想这么来便全是自己出风头,叫崔宏挡着那人也不是法子,方才失策,应当叫崔宏索xing动手……再一想,崔宏动了手势必要露马脚,幸而未出这馊主意。
  唐浩青便趁人不注意拣了小石子,在手里捂了片刻,趁乱出手,把个小石片直打向董大壮后颈。
  董大壮轰然倒地,眼冒金星给人抬下场去了。
  唐浩青使过yīn招,心qíng舒慡,向崔宏眨一眨眼,便将脚下圆球向崔宏那处踢。
  崔宏会意,接了球,便一路过关斩将,直度球入眼,只是眨眼间的工夫。
  场上jiāo争竞逐,驰突喧阗,俱是唐浩青与崔宏度球而走,崔宏略地以丸走,乍有唐浩青凌空以月圆,二人默契十足,仿若只二人便可当全阵。
  董大壮在营中或是于这蹴鞠一道少有威名,这一回他着了道给人抬走,自然是唐浩青这面势如破竹,大胜而归。
  至下了阵来,唐浩青面带chūn风,得意地拿胳膊肘撞一撞崔宏道:“哎,这回怕是要做个小官。”
  崔宏应一声,道:“你喜欢做官?”
  唐浩青笑道:“这世上还有人不喜为官的?不过吴元济营中的官还是省了,做一做给吟姐捞些……”
  “唐兄弟啊!”唐浩青话未说完,给方任一巴掌自背脊拍得一步踉跄。
  “……方兄弟手劲了得。”唐浩青止步回头道。
  方任喜道:“看不出你竟是个好手哇!”
  唐浩青谦道:“哪里哪里,头回玩这玩意儿……没踢过。”
  方任瞪了眼道:“头回么?便这般了得了?”
  唐浩青笑道:“方兄弟过誉。”
  方任道:“待你做了什长……不不不,伙长,乃至队正,千万莫忘了兄弟我啊……”
  唐浩青呵呵笑道:“一定一定。”
  正同方任说话,那面伙长便点了唐浩青崔宏二人的假名姓。
  果真是要给他二人安排名头了。
  伙长这回赚得满钵,笑得合不拢嘴,将他二人视作大功臣,手一扬便定了唐浩青做个什长。
  手下定的什长五人,本是缺一位,便是唐浩青正好顶上,再无一个空来,于是到了崔宏这面便犯了难,又不可多排一人,哪来的十丁叫他管。
  崔宏道:“我不做官。”
  唐浩青:“……”
  什长哪里算是个官,也不过是个小卒,崔宏只听唐浩青说是官,便也不去辨真假,只当是真。
  伙长本是犯难,听他这么说便也正好,不说官不官,便道:“好好,你二人今日算是立了一功……”
  唐浩青没心思听他滔滔不绝,心道这功倒是好立,这下怕是不须真上阵杀那个啥,便可取军中要职了。
  到回了住处,同榻民兵几人便来同唐浩青寒暄,讨好之意瞎子都瞧得出。
  唐浩青便只笑面敷衍几句。
  “那日你一进来我便瞧出你不是寻常人!”一人道。
  唐浩青笑道:“呵呵,过奖过奖。”
  “是啊唐兄弟真是人中龙凤啊!”另一人道。
  唐浩青笑道:“呵呵,谬赞谬赞。”
  唐浩青口gān舌燥,只想弄口喝的,正想法子脱身去寻水喝,崔宏便递了随身的水囊来。
  唐浩青正喝水,忽听一人道:“也不知何时可回涪州去……”
  不禁抬头多问一句道:“你也是涪州人士?”
  那人转头道:“是啊,涪州……”
  唐浩青听了乡音,感慨万千,问道:“怎来此处投军?”
  那人道:“涪州民乱那年逃出来的……唉……那年真是……”
  后头的话唐浩青全未听进去,民乱二字一出,唐浩青便出了神似的,将手中水囊捏得咯吱作响。
  崔宏将手放到他背脊上轻抚一把,叫道:“浩青?”
  唐浩青这才回神道:“嗯?”
  崔宏道:“怎么,方才说甚?”
  唐浩青再转眼看,同他说话那人已不知走去哪里,便同崔宏笑道:“不都是那些虚话,未说旁的。”
  崔宏显然不信,唐浩青不愿说也不迫他,只嗯一声,将他手里捏空了的水囊拿走,再去倒水。
  到夜里二人窝在一处睡,小心提防着人家两眼,崔宏倒也睡得规矩,不搂不抱,便只这么躺在一处。
  唐浩青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悄悄摸出去,寻了没人地方坐下,将脖子上挂的一枚玉坠子扯出来,胸口捂久了,握在手里温热。
  崔宏道:“浩青?”
  唐浩青抬头瞧他,笑道:“晓得你会跟出来。”
  崔宏嗯一声,到他身边坐下,虽瞧不见,两眼仍盯着他,面上不表,眼里给唐浩青瞧出几分担忧来。
  唐浩青道:“崔大哥,你寻我时去过涪州罢。”
  崔宏点一点头,道:“去过。”
  唐浩青道:“晓得那里出过民乱不?”
  崔宏又点一点头:“你同你阿娘是在民乱时……”
  唐浩青道:“是,民乱时逃去恭州的。”
  崔宏便未说话,只将唐浩青一只手拉了,二人十指相扣,拇指于唐浩青虎口轻轻摩挲。
  唐浩青道:“本也不说是逃,只是阿娘怕殃及……你晓得我爹甚时候没的么?”
  崔宏摇一摇头。
  唐浩青道:“你下落不明后不多久罢,忽得了急病,一夜便走了。”
  崔宏沉默片刻,道:“你阿耶是个好官。”
  唐浩青笑道:“怎还同小时说话一个模样。自然是知道他是好官,可惜好人也未有好报,正值英年便……”
  崔宏道:“后来怎出涪州去了?”
  唐浩青道:“那会儿我已记事明白,民乱时候说是天灾,bào民将我阿耶的坟刨了,尸身拖出来砍头……”
  唐浩青声音微微发颤,崔宏便将他手再握紧一些。
  唐浩青道:“我阿娘同我给人推搡着眼睁睁瞧阿耶尸身给人斩首……阿娘要捂我眼睛,给人拉开了。看完了才许走,人都散了,我哭得厉害,阿娘一滴泪都不掉,坐在地上将我抱在怀里,叫我莫哭了。”
  “阿娘怕那些bào民再对我们孤儿寡母不利,当夜便给吟姐送了信去,连夜收拾东西逃了。”唐浩青道,“这便是我为何去了恭州。”
  崔宏伸手将唐浩青揽到怀里,一言不发。
  便正同小时唐浩青哭了,或是面上带委屈时候哄他一般,一言不发,只轻轻拍他背脊。
  “重禄。”崔宏沉稳声音自耳边传来,“待这回事了,我们回涪州再好好安葬你阿耶。”
  唐浩青伸手反抱着崔宏,叹了一口气,便笑了,应一声好。
  

☆、三十六

  二两chūn行酒尚温,捂到年岁过半,便成了不值钱的玩意儿。
  满以为尚可入口,吃到嘴里却是一口酸醋,唐尹成皱眉呸一声,将酒壶丢了,在树上蹲了一日,愣是不见唐晋北人影,学鸟叫也无人应他。
  唐尹成发急,趁夜摸进府去,身手虽说尚可,运道不太好,给人捉了个正着。
  郑家无官无爵,只是行商道,却有护卫数十,一看便晓得是官商勾结,唐晋北来郑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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