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的看书,斗鸟的斗鸟去,别在我眼前晃,烦得很。”
“是是是。”怀王拽着小舅子的袖子向后撤,“娘子”
“什么事儿?”怀王妃挺着肚子站起来,准备回房睡个午觉,语气懒懒的。
“古墨斋到了批新的文集都是些新作不早些去怕是”
“去罢,晚膳前回来。”
“谢娘子!”
出了王府,怀王一改卑躬屈膝的摸样,像是换了个人,风流倜傥,姿态翩翩,一身我是权贵我怕谁的气派,看得白献礼咋舌。想姐夫这人后奴才,人前大爷的变脸功夫,自己是几辈子都学不来。
怀王啪的一声打开纸扇,
“今日有个文人会,送了几张请帖过来,姐夫带你去。”
“都是那些纨绔们附庸风雅的玩意儿,我又不会那些,去那儿做什么。”白献礼一脸意味阑珊。
“文人会开在城外三里桃花庄,虽然桃花已落,赏不得桃花,然而桃花酒却窖藏二个月,刚好开封,香气四溢,配上海棠苏,人间极品”
白献礼的口水快掉下来了:
“我去我去”
“叫上子清。”
“为什么?他一向不爱这些”
“咱们两个要去白吃白喝,总得找个人作掩护”
“姐夫英明”
当今风气是重武轻文,开国容易守国难,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huáng衣裳的那位更是深知其理。开国需武,治国却是要文的。文人多如牦牛,武人却是极少。据说是因为十年前武林六一堂勾结邪教妄想改朝换代,朝廷一怒之下发兵将其剿灭,从此练武之人愈见减少,再加上朝廷有意指引,故而形成了当前的局面。可是无论如何,当今圣上确实是个明君,虽不放松对文人的培养和重视,却也致力于拓展边境,稳固疆土,虽然轻武重文,但守候边疆的武将的地位并不低下,甚至还高于文官。
出鼎香阁去见些不相gān的人,王子清自是不愿,但禁不住怀王将那桃花酒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一时忍不住,就中了圈套,被qiáng行剃了面,换了身衣裳,一路押着到了桃花庄。进了庄子一看,才知道上了大当,满眼的珠光宝气,云锦丝绸,都是王子清不想招惹的一类人,王子清本想就此回去,无奈那桃花酒不负虚名,一开封,酒香四溢,明明已是夏日,却因酒在冰窖里藏的,再加桃花香,凉风拂面,叫人不忍离开。于是三人找了个地方落座,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
可毕竟是斗文会,小白公子与王làngdàng又是新面孔,虽说一旁有怀王,但有些王孙公子们家世也差不到哪儿去,又都有些属于文人的傲气,因此早有些人看这胡吃海喝的三人不顺眼,有因有怀王,不好当面教训,因而一个机灵的想了个法子,要玩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即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文人都讲究雅兴,庭院之内虽无沟渠,却用鹅卵石切了个小渠,弯弯曲曲,一端与庭院之内的人工湖相连,一端由侍从注水,杯在哪里停,哪里的文人就要吟诗一首,题由放杯的人出。
这游戏玩得多了,侍从们早熟悉了,水量多少,酒杯快慢,都可以控制,想让杯在哪儿停就在哪停。假意的玩了几局,一个穿紫衣的华服公子接过酒杯,向小厮使了个眼色,笑道:
“可轮到我了。”
便把酒杯放入渠中。
小厮十分机灵,掌握好水量,一点点的倒,不多不少,酒杯晃晃悠悠,刚刚好停在王子清身边,不动了。
王子清酒至半酣,已有六分醉了,看着酒杯停在自己身边,还愣愣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紫衣公子冷冷一笑,他就是故意等他喝得醉了,思维钝涩,好让他出丑,如今这粉头白面男宠模样的穷酸公子话都说不清了,可有得让他们奚落了,怀王及其小舅子不敢捉弄,捉弄个无名小卒,有一千种法子来使。
那紫衣公子也不看他,站了起来。
“如今□□正好,不如以桃花为题,赞这chūn光如何?”
周围人都说好,怀王和白献礼却皱起眉来。谁都知这桃花已谢,哪来的桃花可赞?何况这作诗时间只有半盏茶的时间(10分钟左右),这已经是分明难为人了。
明摆着的事qíng,王子清也不可能不清楚,他心里把怀王和小白公子骂了个通透,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寻思了一阵,周边的风骚文人们都小声起哄,说些不自量力,土jī掉进了凤凰窝之类的话语,也不避着怀王,听得怀王和白献礼直皱眉头,暗自愧疚此次不应该带王子清来。
正在大家以为这女人样的làngdàng子会被他们bī得离席而去的时候,一道因喝了酒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绿浓水暖睡鸳鸯,去年桃花入酒桨
百花bī得桃花去,唇齿却留桃花香。”
一诗作罢,在座的文人们都愣住了,谁都听得出诗里明嘲暗讽众人挤兑他之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怀王白献礼心里暗笑,立刻鼓掌说好,一gān王孙们都没了言语,紫衣公子摸摸鼻子,说了句好诗,便坐下了。众人说好便是承认了自己qiáng人所难,说不好又着实没脸,便都表现得若无其事,好像刚才的一幕都未发生。从此也不再找王子清的麻烦。
如此相安无事,直到宴会将毕,王子清三人与一gān人等各喝各的,也算和谐,恰巧王子清想要解手,便一个人去了茅房,回来路过花园,不巧听到一侧花丛中两个宴会上的人在窃窃私语,本不想理睬,却听到似乎在谈论自己,便停了脚步,倚在花丛畔偷听。
“那人是谁,倒是有些文采。”
“巴结着怀王,怎么也要有点本事。”
“看着孤傲,指不定是白家公子的那个”
“看着倒有些像,白头粉面的,还有些脂粉气嘻嘻”
“如以后他不跟那白公子,咱们讨了去,也是艳福一场”
王子清气得肝胆yù裂,大声咳了一下,拿起一块石头向那花丛一抛,听得“哎呦”一声,也不知道砸了谁。王子清也不管人的死活,转身便走,也不跟怀王与白献礼打招呼,一个人回了鼎香阁。
此后几天,白献礼来找,王子清连面都不见就将人赶回去,白献礼深知他个xing,知道可能在宴会上受了委屈,见他在气头上,便想着隔几日再来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文中所有诗词都是作者自己所作,故而有时会有文采缺陷的地方,希望各位亲们原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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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戏
几日白献礼不来打扰,王子清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然而那日的余气未消,心qíng怎么也舒畅不起来。
这日,月色正好,王子清在鼎香阁后院赏花喝酒,一时诗兴做了首新词,想找人唱唱,但夜深会唱的都到楼前接客去了,刚好他自认后院无人,穿的极为拖沓,衣带未系,长发用布带随便在脑后系了下,倒有些伶人的味道。索xing自己唱了,试试韵律。
酒劲上涌,王子清有些脚步不稳。他踉踉跄跄的摆了个贵妃醉酒的姿势,一手拂袖,一手成兰花样,回首望月,做了个伶人常用的开唱姿势,身影由于醉酒有些不稳,被迫刮过胡子的脸在月光下洁白如瓷,发丝垂地,颇有些风qíng万种的意思,觉得这番行头还挺像回事儿,王子清开口唱道:
“半面月色生暖香,长跪夜未央,杯中浊色酒,梦中红颜色,乱了谁家心肠”
毕竟不是科班出身,王子清唱了一半,就手酸腰痛,他换了个姿势,挽了个桃花手,学女子碎步走了个半圈。他平日里见惯了这些——这时学来竟也有模有样——又唱了几句
“恋花影,饮痴汤,怎将相思挂在鹊儿桥上。冷月无qíng,佳人有意,只贪欢一时qínglàng”
唱到此处,王子清觉得应换个指月的姿势,兰花指一抬,抬头,正看见对面三楼的雅阁里,一个人影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楼里灯火通明,那人只留一个黑色的影子,但仍看得出身材健壮,气魄不凡,想必必是出身权贵。
王子清起了逗弄之心,想这些权贵走狗前日欺我如此,今日我定要反欺回来,看我一个大胡子女旦恶心不死你——他酒后忘xing最大,早已忘了昨日剃须之事——便做了个所能做的做妩媚的姿势,风qíng万种的向那窗口抛了个媚眼,嫣然一笑,开口把想好的词改得更加香艳:
“红绢纱里细语,被翻红làng,最想此时□□,最恨无qíng郎,楼上客,花月正好,活色生香,怎舍得奴家独守空房。”
这词香艳,加之王子清的身段,调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子清唱罢了曲,依旧那个姿势,正等那人破口大骂,他再将那人骂回来。却想一阵慡朗的笑声响起。王子清一愣,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好个活色生香!”
待王子清反应过来,那人已不见了。只空留一个大开的窗子,王子清忽然想起自己剃了须,那人不会把自己当成卖身的小倌儿了吧,想要骂人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顿时更加郁闷。
本想大吵一架以泄心头烦闷,却不想讨了个没趣,他有些讪讪的,见乌云飘来,把月遮了,更没了qíng趣,便提了酒壶,索xing回了厢房睡觉。
白三公子也是要考科举的人,哪怕背景雄厚,该认识的人也要认识些。惧内的怀王急于讨好身怀六甲的老婆,顾不得那日的不欢而散以及小舅子的厌学心理,找了个借口,又请了些相对没那么轻浮的江南才子到怀王府里来,准备打打小舅子的名声。
白献礼要炫文采,王子清这狗头军师是一定要在的。白三公子其实在江南还是小有名气的,不过他的才qíng却是远远撑不起这名气,背地里替他撑名气的自然是王子清,只要白献礼出席诗文会,王子清必然相随,两人暗通曲款,又有白家哥哥们相帮,自然瞒世人瞒得天衣无fèng。王子清是风月中人,艳qíng出众,却少有人知道他的才华横溢,即使知道了也因他出身青楼,不屑承认。纵使白献礼与他相jiāo,经常在各个诗文会上作陪,世人只当白三公子风流,扬州的文人哪个不风流?
当年白二公子救过王子清一命,这些年白家也算对王子清不薄,王子清又不是贪图功名的人,如有事qíng定然相帮,如此,白献礼怪才之名便被人津津乐道了了三年。
怀王虽是个闲散王爷,但毕竟也是个王爷,宴会当天也有不少人来。王子清与白献礼坐一桌,菜品丰富,jiāo流和谐,文化气息浓厚,王子清吃得很满足,白献礼虽不十分出彩但凭着王子清的小纸条帮衬也博得了在座才子小小赞同,一切都很完美,怀王很满意,不时躲在屏风后面来偷偷审查的怀王妃也很满意。
就在怀王以及在坐的所有人以为一切就这样圆满和谐地继续下去直到结束,内侍传来一声传报:
“武王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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