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聿光gān笑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人都送到门上了,总不能丢出去吧……不过我也承认,我的确是有私心。等他恢复之后,我也有事要请他相助。”
褚衡满脸好奇之色:“什么事啊?”
萧聿光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忽而凑近他的耳朵,语气撩人道:“不告诉你。”
褚衡“嘁”了一声,不屑地抖了抖肩膀。萧聿光站在他旁边,面不改色,眯着双眼,神色极有意味,简直夺人心魄。褚衡起初故意不看向他,可奈何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让人无法忽略。
“你看什么呢?”
萧聿光舔了舔嘴唇,恍若无事地转移了视线:“看到你仍然这么丰神俊朗,我就放心了。”
褚衡冷笑一声,神色狐疑地瞥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当然,”萧聿光邪气地笑了笑,“当初为了找你,我都快把整个禄州城都翻过来了。”
褚衡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结果还是没找到。”
“……你都跟梁佶跑了,还指望我们找到你啊?”萧聿光镇定地道。
褚衡撇了撇嘴,无言以对,脸上的神色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却很是迂回:“我看你也是气色甚佳,一点儿也没有担心的样子嘛。”
萧聿光微微一怔,继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为了找你,我简直心力jiāo瘁,形神俱损啊——我告诉你,这张面具撕下来,真人压根儿不能看……”
“是么?”
褚衡闻言嗤笑,不紧不徐地伸手去碰他的脸:“那就撕下来瞧瞧啊。”
“哎,别闹。”
萧聿光猝不及防地被他摸了一把,顿时感到一股异流由脸颊直至胸口,令人心痒难耐。他qíng不自禁地抓住褚衡的手,面露微笑:“快回去吧。时间久了恐怕梁佶会生疑的。”
翌日清晨。
山光悦人,树影婆娑。寂静的风中偶然流过几声鸟鸣,为这座苍山平添了几许生机。
“黑大哥,快醒醒。”
陷在睡梦之中的黑成虎隐隐感到鼻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痒,不由皱了皱眉,低骂着睁开双眼,目光恍惚而涣散。萧聿光正蹲在他旁边,此时见状一笑,挥着手中的糙根向他打了个招呼。
“唔,醒得挺快嘛。”
黑成虎揉了揉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登时有点尴尬,一边穿衣一边在帐篷里环顾,忽而诧异地蹙了蹙眉:“叶少主昨晚没睡?”
“他有急事,已经连夜走了。”
萧聿光扶膝起立,未等黑成虎发问就已撩开帐幕走了出去。
空地上,火堆残留的灰烬已经被风chuī散,白色的鱼骨也多半没入了泥土。梁佶正蹲在帐篷边整理叶泽玟留下的工具,褚衡则在一旁收拾药品和食物。萧聿光刚走近两步,就听到梁佶有些无奈地“诶”了一声。
“怎么了?”
梁佶没有抬眼看他,只把怀里的东西翻来覆去,忽而轻轻一叹:“叶泽玟拿错东西了。”
萧聿光闻言一怔:“他把你的东西拿走了?”
“嗯。可能是他昨晚走得太急了。”梁佶苦笑着道。
萧聿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这时突然响起一声朗笑,在幽静的山野中显得惊天动地。只见黑成虎一边系腰带一边走近,似乎心qíng极好:“今早吃什么啊?”
褚衡抬头看了他一眼,递去一把杏仁。黑成虎笑着接过,然后把杏仁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褚衡淡然地扫了他一眼,又拿了一个水囊给他。
“这是用来洗脸的?”
褚衡眼睁睁地看着黑成虎把粘稠的糖浆倒在手心上,满脸愕然,怔怔地说:“……那是给你喝的。”
梁佶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递去另一个水囊:“这才是给你洗脸的。”
黑成虎此时一脸窘态,悻悻地接过水囊,低声道谢。梁佶收回目光,没有说话,径自从叶泽玟的行囊中抽出一卷牛皮纸。上面是叶泽玟亲手绘制的玄阳塔构造图,线条清晰,标注明确,甚至还在诸多地域都标明了安全的撤离路线。梁佶拿着图纸凝神阅览了半晌,心中赞叹不已。
“要是能记下这幅图,就算再怎么凶险,也可能逃出生天啊。”
言讫将图纸jiāo给萧聿光。后者仔细地看了看,也是心生钦佩:“连叶泽玟这样的老手都要把图纸带在身边,我们又怎能记下。”
萧聿光微微抿唇,忽而放下图纸,一脸正色地看着梁佶。
“梁大哥,你可知金翼蛟虫在塔中的具体方位?”
梁佶闻言思索了一阵,然后一脸确信地回答:“据文献记载,金翼蛟虫统共两只,位于地下一层。”
“……是么,”萧聿光声若蚊虫地低喃了一声,继续看着手上的图纸,蓦地脸色大变,“叶泽玟的图纸上也有标注金翼蛟虫的位置,可是……却是在……地上三层。”
“什么?”
梁佶吃了一惊,皱紧两道剑眉,从他手中接过图纸,凝目瞪着上面的某一处,眼神分外焦灼。
“还真是。”
他叹了口气,把图纸放到腿上,停顿了片刻,恍然道:“如果两边的记录都没出错,玄阳塔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紧接着说:“所有的怪物都在朝高处移动。”
三人闻言皆是大惊。此时一阵薄弱的寒风扫过,chuī拂着枯枝落叶,教人胆寒不止。
“这……这是为什么啊,”黑成虎不禁打了个冷战,耸了耸脖颈,“听着怪慎人的。莫不是塔底下藏着什么……”
“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梁佶挑眉一笑,面色平淡而无畏,隐约透着几分锐不可当的坚决,仿佛成竹在胸。三人见了他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也不由安心了一些。
午后。
四人走进塔门,顿觉一股闷热而刺激的气流扑面而来。梁佶手持火把,走在最前方。黑成虎跟在最后,揪着眉头将衣襟扯开了一点,看了看前方的火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咦,怎么是空的?”
萧聿光闻言有些无奈,但还是好心地解释道:“怪物都藏在石壁里,必须用药引诱它们出来。”
“哦。”
黑成虎点了点头,环顾四周一圈,觉得亮度不够,便从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子。萧聿光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出手制止:“这里空气稀薄,再点火会容易窒息的。”
“……可是周围真的太暗了。”黑成虎无奈地抱怨道。
萧聿光顿了顿,接着转向褚衡问道:“天澄,你觉得呢?”
褚衡自进入塔后就被其中的异味bī得频频屏息,尚未适应,所以不yù说话。但此时听到萧聿光发问,也只能勉qiáng地涩声答道:“是有点暗。”
梁佶听到身后的对话,不由在木台前停下脚步,陷入踟躇。这里的阶梯十分狭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他手中火把发出的光线并不是特别明亮,在照路之余,仅能看清最近的人,如若周围出现变数,恐怕不能及时应对。
他想了想,将火把jiāo给了萧聿光:“景醇,你拿着火把,跟在我后面。”
言讫便踏上了台阶。萧聿光依言持着火把紧随其后,才迈出一步便问道:“梁大哥,你能看清么?”
“能。”
梁佶沉稳地吐出一个字,为了避免遮挡过多的光线,他不得不侧身行进。
陈旧的实木台阶在四人脚下嘎吱作响,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夹着轻微的呼吸和时轻时重的心跳,在沉寂中显得格外紊乱。笔直的通道似乎始终都通向无声的幽暗,就像是遥远而永恒的隔阂。塔中的空气浊重混闷,却又泛着幽幽冷意,既不寒凉也不燥热,直将人bī出一身薄汗,甚至比三伏三九更加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第三层的塔门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梁佶轻捷地跨上最后一级台阶,释然地松了口气。萧聿光缓步跟上,放低火把,将一包粉末洒在燃着的棉布上。霎时,一股刺鼻的浓香疾速飘散。四人不约而同地收敛心神,警惕地按住腰间的兵器,凝神等了一阵,却不见丝毫动静。
黑成虎忍不住开口:“老梁,这……”
梁佶忽然“嘘”了一声,示意他禁言。黑成虎心里微微一惊,立刻屏息聆听。
周围仍是安静地针落有声。
梁佶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刚才石壁里有声音。”
黑成虎顿了顿,有点无奈:“你会不会听错了?”
未等梁佶回答,许久不语的褚衡这时忽然一脸严肃地证实道:“他没听错。刚才确实有声音。”
其余三人闻言都绷紧了神经,不敢懈怠。但塔内仍是一片死寂。黑成虎觉得有点扫兴,正想出言缓和气氛,却突然听到一阵连贯不绝的喀拉之声,仿佛是石块正被牵动。声音并不甚响,但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拾
“在那里!”
梁佶bào喝一声,朝向北边,杀气凌然地从腰间抽出佩刀。这时游动之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巨响!只见门dòng处陡然一暗,竟是被一堆巨大的乱石堵住了光线。石块硬大,落地时孔武震撼,仿若坚不可摧。四人只觉脚下一阵剧颤,未及惊呼,又见一抹两人长的艳红身影自门侧蹿出,飘然立于静石之上。姿态轻盈纤巧,绝不似有着方才那般破石而出的qiáng大力劲。
黑成虎将那抹红影打量了一阵,有点怔然:“这就是你们要找的虫子?这摆明了一火鸟嘛!”
梁佶的眼神有些涣散:“这是……凤凰鸟?”
萧聿光心下一惊。那只巨鸟确实与传说中的凤凰有些相似,有着jī头鱼尾,羽翼丰满,毛色血红,竟还能在黑暗中发出红光,照亮方圆两丈左右的地域。它的瞳孔又圆又小,在硕大的明huáng色眼里显得极其可怖。
他倏然想起叶泽玟的图纸上似乎记录过这只鸟的信息。塔中三层有鸟名曰枫焰,有毒,鹤身长尾,体色红亮如火,可照明。
于是萧聿光猛地推了梁佶一把,抬手遮住他的眼睛,急切地喊道:“别看它的眼睛!凤凰体色五彩,身高至少六尺,这邪气的妖物断然不会是神话中的圣鸟!”
这时梁佶倏地回神,仿若惊醒之状,眼见一道红光扑面而来,心里一凛,一边侧身闪躲一边把萧聿光推开。萧聿光便顺势护着褚衡和黑成虎连连后退,站定之后才发现梁佶脸上赫然多了三道血痕。几片艳丽无比的羽毛轻轻划过他的伤口,衬着他苍白的脸色。那些羽毛的断落处极为平整,显然是被利器从中削开的。
黑成虎见状微微一惊,脱口称赞道:“好快的刀啊。”
梁佶忍着脸颊上尖锐的同感,眼中寒意乍现。转瞬之间,枫焰又扑着翅膀朝他再度发起进攻。其余三人退在一旁观战,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变幻不迭,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火鸟怎么就对他穷追不舍呢,”黑成虎摇了摇头,突然出言提醒道,“景醇,快用叶泽玟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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