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翦风_闻逸【完结】(15)

阅读记录

  他怔了须臾,接着恍然大悟:“玄阳塔里的怪物肯定是因为这柄剑才转移的!”
  萧聿光赞同地点了点头。云檀剑是至阳之物,能够驱走邪物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把火折子还给黑成虎,然后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密格四周都是石壁,所以能提供足够的借力点。
  萧聿光轻捷地翻身上去,松了口气,转头便看见黑成虎正手持着云檀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观察得十分细腻。
  他惊得咳嗽了一声,刚想提醒黑成虎注意剑身上的不明液体,却听得一声低沉的惊呼。
  “怎么了?”萧聿光心里一凛,问道。
  “啧,”黑成虎微敛着眉,面露疑色,郑重地道,“这不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青荒剑么……”
  “什么?”萧聿光忍不住失声打断他,语气顿时急切起来,“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剑?”
  黑成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就是赫赫有名的青荒剑啊。你不知道?”
  “……”
  萧聿光紧抿着嘴唇,一时默然,脸色沉得有点可怕。
  青荒剑?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确实不知道。
  黑成虎见他脸色透着几分难言的yīn鸷,以为他是怀疑自己要抢夺青荒剑,不由咽了口唾沫,毫不迟疑地将剑抛了过去。
  “这剑你收着吧,我才不和你抢呢。”
  萧聿光伸手将剑接住,迫不及待地拔剑出鞘,仔细端详了一番。此剑虽然与云檀剑无异,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些端倪。云檀剑在萧家悬挂了百年之久,即使尘封不动,也不免陈旧失色;而眼前的这柄剑,虽然算不上崭新,但剑刃之处缺口甚少,难以发觉近期使用的痕迹。
  看来这确实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云檀剑。那么真正的云檀剑在哪里?这柄青荒剑到底是何来历?如果青荒剑也出自萧亓易之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青荒剑又为何一度流入武林?
  萧聿光逐渐陷入了一片疑云。他心思紊乱地摸了摸剑鞘,道:“黑大哥,你能告诉我青荒剑的来历么?”
  黑成虎想了想,说:“嘿,你还真不知道啊?这青荒剑不仅外形漂亮,而且威力特别qiáng大,是众多门派梦寐以求的神器。不过这剑早在太//祖皇帝那时候就消失了,岂料竟会出现在这里……”
  “太//祖皇帝?”萧聿光暗暗沉思了半晌,接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剑是什么时候造的?”
  “呃……什么时候造的我当然不知道啦。不过我记得青荒剑虽然曾一度风靡武林,但也仅仅风光了二十年而已,很快就失去踪迹了。”
  萧聿光闻言点头,敛眉沉色,突然又提高了语调:“这么说来,青荒剑是在开国之后才渐渐出名的?”
  黑成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大概是吧。”
  言毕摸了摸鼻子,憨憨地笑道:“嘿嘿,这些事你可别问我。我就是个商人,从不管这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就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也都是我无意间从书上看来的。”
  萧聿光有些凝滞地点了点头,然后朝他扯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容。
  “多谢你了,黑大哥。”
  骤雨初歇,更深人静。
  此时已是寒冬季节,冷风漫卷,荒芜遍地,使人qíng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悲怆。
  萧聿光独身坐在窗前,望着院中萧条的枝桠。窗外还有一只木笼,里面关着五只遍体暗黑的老鼠。它们服下了沧典之后食yù大增,却日渐消瘦,不愿走动,尽失以往的活泼与灵敏,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忍的萎靡和颓丧。
  他的面前有一碗浅huáng色的液体,颜色晶莹剔透,远看彷如水晶。
  正愣怔间,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异动。
  原来是一只灰色的老鼠正趴在碗边。
  萧聿光诧异地点亮烛火,发现它已经将碗里的毒水喝了大半,不由摇头叹息:“真是个傻瓜。”
  小灰鼠从碗上爬下来,在桌子上绕了一圈,然后拔腿就跑。萧聿光不慌不忙地拿起手边的筷子压在它身上,轻笑一声道:“小畜生,吃人家的东西怎么不知道给钱啊。”
  “吱,吱……”
  小灰鼠在筷子下挣扎不止,发出了几声尖利的哀叫。萧聿光面露得意之色,伸手去逗弄它的胡须,然后在它张口yù咬时敏捷地躲开。
  “脾气还挺大。”
  他哼了一声,闲极无聊,便陪着小灰鼠玩了许久,见它似乎乖驯了一点,才把筷子移开。
  小灰鼠没有逃走。
  萧聿光满意地笑了笑。这只老鼠体形小巧,目光灵动,外形还是挺惹人怜爱的。
  可惜,它方才喝下了沧典,恐怕很快也会变得jīng神不振了。
  正思忖着,那只小灰鼠却突然倒在桌上,双目无神,纹丝不动。
  萧聿光见了不由一惊,拿起筷子戳了它一下。
  “咦,这就死了?”他皱了皱眉,忽而不正经地笑起来,“不用你给钱,行了吧?”
  他只是信口一说,没料到那只老鼠竟然真听懂了一般,缓缓地爬了起来。
  “……”
  萧聿光惊讶地挑起眉毛,用筷子截断它的去路,然后把它放进一只小型笼子里。他彻夜未眠地观察着这只小灰鼠。出乎意料,直到第二天清晨,它还是没有显出丝毫病态。
  难道沧典的毒xing已经被化解了?
  萧聿光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忧是喜。其实他并不希望梁佶能制出沧典的解药。因为他的最初计划是赶在解药制成之前销毁沧典,然后带着褚衡一起离开。
  此时天色微亮,街道上隐隐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夹杂几丝模糊不清的脚步,渲染着黎明的曙光。
  他抬手揉了揉发青的眼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在这时,褚衡抱着白巽走了进来,看到他时猛地一惊,接着就蹙起眉头坐到chuáng上。
  “眼圈怎么黑成这样?你一晚上没睡?”
  “嗯……”
  萧聿光撑着额头叹气,无jīng打采地看了褚衡一眼。褚衡没有理他,径自东张西望了一阵,突然发现窗外多出一只小笼子。他抻着脖颈往外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只老鼠是你昨晚上抓的?”
  萧聿光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点颓然之色:“这小家伙喝了半碗沧典,到现在都三个时辰了,竟然还是这么jīng神。”
  褚衡听后脸上一亮,表qíng却是平淡无奇:“那就是说,沧典的解药很快就能制出来了?”
  “也许吧。再观察几天,要是没事,就把它放了吧……对了,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梁佶啊。”
  萧聿光又打了个哈欠。他把笼子藏到桌下,然后走到chuáng边和衣而卧,闭目养身,将褚衡视为无物。
  “喂。”
  褚衡翻了个白眼,正yù说话,突然感到脖根一痒。原来是白巽正在舔舐他的脖子。他伸手去摸,结果手指也被舔得湿淋淋的。
  萧聿光躺在chuáng上悠闲地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一双慵懒的明眸中光彩迷离,引人遐思。褚衡看得心头一跳,恍然之间沉默无言。萧聿光好整以暇地凝视着他,轻轻开口问道:“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褚衡抿了抿嘴,脸颊一红:“没什么事。”
  “呵呵,”萧聿光顿时失笑,语气也随之带上调侃之意,“得了吧。这才什么时辰啊,你就一脸殷殷切切地过来,肯定是心里有事,以至于夜不能寐吧?”
  褚衡轻哼一声,憋了半晌才闷闷地说:“我想回家。”
  “唔……”萧聿光以臂为枕,和煦一笑,“别急,很快就能回去了。”
  褚衡狐疑地瞅着他,用力拍了拍白巽的脑袋。白巽不悦地抬头瞪着他,张口露出两颗獠牙。
  萧聿光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明天是元旦,想不想去外面走走?”
  褚衡挑了挑眉,脸上不悲不喜,眼中却灿若星河:“好啊。”
  言讫抱着白巽走出房间,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门。萧聿光看着他离开,然后敛容正色,望向窗外。他所居住的厢房位于宅院的角落,透窗望去,五丈之外是一堵可以平视的墙,墙面污迹斑斑,顶上瓦峰参差,颇有几分破败的意味。
  这里的围墙和禄州武馆很像,同样老旧,同样结实,时常令他有一种熟悉的回归之感。

  拾肆

  元旦。
  暗夜如昼,盛况空前。
  禄州城的夜幕中布满了大红灯笼,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巨网。宽阔横纵的街道上处处人海,都在没有规律地流动着。市面上张灯结彩,门庭熙攘,人人满面chūn光,神采飞扬,整个城市都被包围在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中。
  梁佶一行人正缓缓行进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褚衡看着路边的摊贩和行人,脸上闪着几分难掩的喜悦和兴奋。在这么繁荣的场合,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响了起来:“这么热闹的场面,还真是少见。”
  萧聿光略显玩味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比皇宫里的庆典还热闹?”
  “……”
  褚衡不屑地斜睨着他,皱紧眉心:“这么多人在呢,你别乱说话。”
  萧聿光深奥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景象,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才过去半个时辰,自己竟然觉得有些累了,额头上早已冒出一层虚汗,还伴有轻微的耳鸣。
  他自嘲地耸了耸眉毛,脸上显出一丝苦笑。
  这时梁佶突然停下脚步,朝北边的人群望了一眼。
  “那边有擂台赛,你们想不想过去看看?”
  “擂台赛有什么好看的,”一人不屑地笑着道,“嘿嘿,梁大哥,你听我的,还是看女人跳肚皮舞最过瘾!”
  另一个汉子猥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还是色心不改啊?”
  “这怎么能叫‘色’呢,”那人甩了甩头发,悠悠地说,“跳舞的女人不到处都是嘛……”
  “呵呵,跳肚皮舞的女人也到处都是?”
  “喂,你……”
  忍无可忍的梁佶终于出言打断了他们:“哎,你们能不能别làng费时间讨论这个问题?”
  褚衡本来是一脸淡然地旁观,这时突然朝梁佶抿嘴一笑,语气温软地道:“大哥,我有点饿了。”
  梁佶眼光柔和地望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从禄州城捡来的“亲弟弟”,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走,找东西吃去。”
  众人商量之后,进入了一家客人较多的食铺。这家店位于街道的转角,店面有些简陋,但还算整洁gān净。
  “老板,十二碗汤团。”
  “好嘞!”
  开店的男子看起来年近百半,妻子儿女都在店里帮忙。尽管辛劳不堪,但脸上都洋溢着如出一辙的喜气。
  萧聿光饶有兴趣地环视了一圈,然后问梁佶:“永安京也有汤团,梁大哥为何不尝尝禄州的特色小吃?”
  “就是,难得这回公费出游……”有人悻悻地附和道。
  梁佶登时翻了个白眼:“什么公费出游,cháo王出钱可不是让我们来享乐的。”
  “唉,梁大哥说得对,小弟失言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闻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