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只知其一,难道不知其二?”周成吉笑笑“昨夜有人急报,勤王在衡州遇刺,身受重伤,此时昏迷不醒。”陈笒第一反应,不是太子的人,他将太子的人引过去,怎么也要两天之后,才能将消息传回。顾云悰看见燕王手指微动,便知道这件事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在陈笒开口前截过话头“勤王遇刺?如今算起来也是三数天前的事了,怎么昨日才上报?”
陈笒一愣,顾云悰这是,心中微笑,看来自己以后做这些的时候,不必瞒他了。
“这,”周成吉呐呐,随即摆手“罢了,这事皇上前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压着,直到今日议事的时候才说出来。王爷想必知道,老奴说这件事的意思。”周成吉知道燕王已经遭到忌讳,但是眼下除了燕王谁也不会被皇上放心。若是用诚王,皇上还要担心诚王会不会趁机打压太子的势力,包庇忠信候的人,若是用燕王,除了给燕王权利之外,只怕这次皇上就要看着燕王拉拢人心了。毕竟,诚王才刚刚闹出一次刺杀的事来。
无论怎样,周成吉也不会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在这种任谁都知道说出来非但不会被对方念好甚至还会遭忌讳的时候。
“公公还请明言。”陈笒眼神犀利,他想要知道,皇上对于他这些计划,到底查清了多少。顾云悰在一边也表qíng疑惑,让周成吉倒是有些摸不到头脑,要说这燕王遭忌讳的原因莫不是他心高手长,怎么到这时候就开始装傻起来。
“周公公,”顾云悰看周成吉为难,微笑开口“王爷终究还是王爷,有些事,jiāo给自家人办,或许还能有的商量。”直接点明,顾云悰这样做无疑是将两人的心思bào露,周成吉有些愠怒,面色冷淡“不知燕王君所指的自家人?”
“所谓任人不避亲,本君自然知道此事我们王爷不能参与,故而,将我那刚当上淮南王世子的弟弟推举出来,如何?”陈笒听见这话,心中有些不解,但是此时话已说出,要是再做更改或者别的都已经不合时宜。淮南王世子,陈笒将这个人在自己脑海中过了两遍,随即明白了顾云悰的意思。
这淮南王世子母亲乃是皇后的族人,此番闹出事的又大都是太子的门下,若是真的能让淮南王世子去,皇上少不了要借着这个世子钦差卖给郑国公一个脸面。若是这个世子办事太过得利,不光自己的目的能够达成,而且,淮南王也会因此被挂上自己这边的标签,如此,他在皇上赐婚和大婚时不尽相同的态度也会让皇上怀疑。将淮南王打上自己的标签,那剩下的事就不用他动手,皇上就会帮他这个大忙。而那个世子若是办事不利,恐怕得罪的就不仅仅是郑国公和朝堂上的显贵那么简单了。
周成吉却是听出来了,燕王君这那是任人不避亲,明明是举贤不避仇,不,这淮南王世子估计也算不上是什么贤,若是淮南王世子去,皇后少不得要提点一番。到时候皇上既可以趁机灭了淮南王的气焰,也可以给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一个警醒。
微微一笑“燕王君果然高见。老奴这几日见皇上茶饭不思,心中甚是不安,从燕王君这得此人才,也算是缓解了皇上的一个心事。”几句话,就将这件事的解决时间放到了几日后,若是几日后淮南王世子真的成了皇上的备选,他自然会进言便是。
“如此,劳烦公公了。本王不日会去宫中请安,届时还要请公公代为通传。”朝堂上已经几乎没有可用之人的事实昭然若揭,此番举报下来,要是不查出几个证据确凿的也难平天下悠悠之口。倒是可惜了,今年恩科后刚刚提成京官的一些新人,只怕又要被下放了吧。
等两年后这次的新人再上来,能值得皇上信任的,又有几个呢?
“王爷说笑了,这本是老奴应当应分的事,哪里说得上是劳烦。”周成吉能从前朝的一个小内侍当到现今的大内掌事,唯一的保命技巧就是,他只忠于皇帝,不接受任何拉拢。谁做皇帝,他就忠于谁。“王爷留步,老奴告辞了。”
陈笒的微笑放下,看看正在看戏的顾云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老东西只怕是奉命来调查的。可是皇上怎么会怀疑到我?”顾云悰挑眉“不知王爷可有怀疑的人?”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顾云悰知道燕王的戒备心甚重,故而不会qiáng求信任,只要在大事上,他不会怀疑到自己,就已经足够。
“人选无疑有二,但是其中太子没有做这件事的理由。”勤王行事向来周全而且谁也不得罪,能从府中顺利活到现在,除了他那早已静心礼佛的母妃,他自己也能力非凡。
“另一个,”顾云悰看看四周,是谁会让他这么不便说出口?陈笒轻笑“是我那后院恩养的母妃。”
“在涿州时,府内的管家曾过来回报,勤王妃求助于母妃,现在看来,还是挺有效果的。至少,她夫君不用去南方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了。说来可笑,任谁也不会想到,那刺杀勤王的人马,会是他的王妃派去的。”陈笒叹气“妇人之见,终究是坏了我的事。”
“难道不是惠妃娘娘的人马?”顾云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惠妃,眼中对燕王的关心不似作假,要是她帮着勤王妃出谋划策,未尝不会帮着勤王妃出手。
“她手下并没有人手,只有一个马姑姑,是我外公留给她保命的。”陈笒摆手,“走吧,去后院给母妃请安。”
燕王府中并没有王妃,只有一个王君,还是住在王爷的沁园,故而原本给王妃居住的地方稍加改造,就成了给惠妃住的展秋院。陈笒自从把惠妃接回来恩养之后,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看见王爷过来,院中的粗使下人纷纷告退,只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宫人。陈笒瞧着一个个愣神的侍女,嘴角冷笑“烦劳几位通报,就说儿子携王君给惠妃娘娘请安。”言语中的讽刺让宫人们回过神来,这里是王府,不是宫中,她们的主子早已变成燕王。连忙行礼问安“见过王爷,王君,惠妃,正在房中。”
陈笒挥袖,也不叫起,就让她们跪着。顾云悰眼神微转,心中有了打算。
房内,惠妃听见儿子过来了连忙过来开门,正看见自己的侍女给儿子和那个王君请安,随即有些不虞,明德不叫起也就算了,那个王君凭什么不闻不问。
陈笒看看在门口的母妃,嘴角微勾“母妃,听说三哥受了伤,儿子心中不安的很,特来向母妃求教。”
顾云悰微笑不语,他不必管惠妃的事,这是陈笒在大婚那天就和他说了的。否则,这声母妃他还真叫不出口。
“不知母妃可否让儿子进去说?”陈笒看看脸色不对的惠妃,心中更是确定勤王受伤和这个母妃脱不了gān系。为什么?既然早已被放弃,两不相gān多好,何苦要一次次的gān预他的事,还是说,她还想用惩罚他,来得到御座上那个人的欢心?
第 53 章
进的屋内,陈笒坐在当间的凳子上,眼睛看着惠妃。顾云悰觉得,陈笒这样似乎对惠妃是很大的打击。果然,惠妃有些摇晃的坐在另一边,眼角已经挂上了红色。陈笒并不在意,尽管他已经看到了惠妃的神色,想到自己平白遭到一次怀疑,还有那个城府颇深的三哥,陈笒对眼前这个本应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感怀的心思。
“为什么?”陈笒冷声,如果这时候在陈笒身边的不是对燕王了解有限的顾云悰,而是自幼跟在陈笒身边的任何一人,就会感叹终究还是王爷的娘亲,王爷下不去手。饶是如此,惠妃也已经唇角颤动,“若是因为勤王之事,我是为了你好。当下你身上没有职位,背后也没有什么背景,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那勤王妃,”
“勤王妃如何,与你有何gān系!”陈笒猛然起身,看着眼前这个自识不清的母亲,自己的母妃啊。“你是我的母妃,还是那勤王妃的娘亲?还是说,你是想把你那好姐姐我的茹姨娘从佛堂中请出来和她儿子一起对付我?”
说起来,这还是顾云悰第一次见到陈笒发火,鬓角的青筋鼓跳,面色虽然平静但是眼中的深邃的漆黑让人胆寒,何况现在正对着这双眼睛的是一个弱女子。顾云悰上前,“王爷,冷静。”
陈笒抬头,眼中寒意渐去,“冷静?我若是再冷静,还不如将燕王府闭门谢客。”话是如此,但是陈笒语气已经平淡下来。惠妃见顾云悰对自己儿子有如此大的影响,心中更加揪痛,也更坚定了和勤王妃合作的决心。
“明德,母妃真的是为了你好。”惠妃看看顾云悰,“你身后没有子嗣不行,勤王妃有个妹妹,对你倾慕已久,只愿为妾,但求有一后嗣便可。”惠妃见顾云悰面色不变,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就是不知,这过来生孩子的女人,究竟是给我,还是给勤王。”陈笒再次起身,心中已经是一片寒意,“母妃,若是没有纯姨指点,只怕你连你究竟死了几个儿子,都不知道吧?”这女人已经疯魔了吗?
“纯妃,纯妃她。”惠妃想着纯妃明里暗里的两套面貌,再看看儿子。
“你可知道纯妃为何帮你?”陈笒探身,“那是因为她儿子,因为明瑞和我jiāo好。不然,以纯姨的xing子,如何看得上你这个在后院无声无息的女人?”陈笒话说的诛心,但是他自己心中何尝不苦,从小时的失望,大了的妥协,以至于最后的放弃,他甚至恨上了他身上流着这个母妃的血,这层割舍不掉的血缘关系却一次次的让他进退两难。
“我与她一同进府,各有一子。”惠妃在陈笒的压迫下已经完全回到了当年,陈笒冷笑,“一同进府,纯姨是由忠信候亲自背入府中,日后讨伐前朝,忠信候战死沙场,纯姨不顾一切戴孝九月,就连新皇登基,纯姨都是一身银素却无人敢有异议。你呢,你是谁送入府中的?你可还记得?外公将马姑姑留给你,你却任由皇后将马姑姑供养在御膳房,你是宫中嫔妃,当今尚在就被恩赐入府恩养,母妃,你若再不清醒,本王只能宣称惠妃bào毙!”
顾云悰知道,陈笒还没说完,但是他不能说,惠妃原本两个儿子,而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只有一个了。陈笒看着惠妃,不准备再给她时间了。“云悰,母妃年下发了寒症,要静养休息。如今你管着内府,如何安排,由你来定。”
“是。王爷。”顾云悰神色清冷,他知道,此时便该如此。门外,郑管家将门打开,陈笒甩袖出门,顾云悰点点头,“郑伯,惠妃娘娘年下染了风寒,需要细细调理,从今开始,概不见客,马姑姑伺候饮食不当,降为园内洒扫。还有,免了小世子的请安,免得打扰了老夫人休息。”
听见后面顾云悰的安排,陈笒心中有些宽慰,停在院中等待。看见院中还在行礼的宫人,“起吧。以后尽心伺候着。不要失了分寸。若是本王知道这展秋院中的只言片语传到了宫中,你们就是有三个脑袋,本王也能给你们斩gān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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