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珩再次跟上来,“阿祤。”
阙祤:“……”
郁子珩探着身子看他表qíng,“不喜欢的话,那……小祤?”
阙祤:“……”
“祤儿!”
“……”阙祤差点就把自己看家的轻功使了出来。
郁子珩见他沉了脸,忙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可我们怎么也算朋友了,你都喊了我的名字,我还连名带姓地叫你,岂不显得生疏?”
阙祤劝自己冷静,“我可以不喊。”
这回换郁子珩板起脸来。
这位最近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阙祤投降,“好好好,你想怎么叫都行。”
郁子珩见好就收,进退有度,“你不喜欢我喊别的,我还喊阙祤便是了。那我的名字,你再喊一次。”
阙祤转身就走。
这次郁子珩没追,等他走远了,才慢悠悠地跟上去,略显失望地轻叹了口气。
用完了膳,阙祤和那三人打了个招呼便回房去了,躲避什么的意思很明显。
苏桥目送他出了院门,回头问郁子珩道:“吵架了?你这人可真是死脑筋,想个办法说几句好话,他不就不生你的气了?”
没吵架,不过好话还是可以说的。郁子珩把提出建议的苏桥晾在一边,看向顾文晖,“你平时怎么哄人的?”
苏桥得意地把小脸一扬,“师兄为了我那可是挖空了心思,告诉你就便宜了……”
“给他买个糖人就好了。”顾文晖平静无波地道。
苏桥:“……”
郁子珩苦恼了,因为这招先前已经试过,不管用。
本想趁着郁子珩那个烦人的家伙不在好好补上一觉,可闭着眼睛在chuáng上躺了半天也没培养出半分睡意后,阙祤泄气地认输了。脑子里不断想起昨日苏桥说的那些话,郁子珩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大街小巷里苦苦追寻他父亲下落的样子就好像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一般那么清晰。
紧接着又是那句,“阙祤,你喊我的名字吧。”
心里乱成一团梳理不开,阙祤抬起一只手臂横在眼睛上,遮住了窗外she进来的光,轻声道:“郁子珩,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最后他还是睡着了,却一直在做梦,梦里的场景一个接着一个地换。然而换来换去,始终都是那一个人。
阙祤醒的时候,感觉自己比睡之前还累。
外头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鸟鸣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阙祤起身,简单地整理了自己,从房里走了出来。
时近正午,按照昨天郁子珩帮顾文晖疗伤的时间来看,这会儿应该已经结束了。阙祤不知道郁子珩是否回来了,想了想,走到他的房门外,正想靠近了些听听房里有没有人,门却从里边被人猛地拉开了。
阙祤恨不能把自己敲晕。
郁子珩却顾不上他由内到外的尴尬,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兴奋地道:“阙祤,我可能想到了医治你内伤的方法了!”
阙祤还没从自己丢人的举动中缓过神来,“什么?”
“我说我也许可以医好你的内伤,”郁子珩放开他,大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大概不会太容易,但我一定做得到……”他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用更加肯定的语气道,“必须要做到!”
阙祤总算是把被郁子珩打得七零八散的注意力给拢了回来,想了一遍他的话才问道:“是什么方法?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想到了?”
郁子珩单手托着自己的下颌,“我其实一直都在想那朵兰花……”
阙祤截口打断他道:“你不是说那是害人的东西么?你让我们都快些忘了,自己为什么还一直想着?”
郁子珩点头道:“义父的本意只怕就是害人没错,却不代表他留下的东西不能被我利用。那兰花里藏着的是一套极为jīng妙的内功心法,可我义父故意让它缺失了许多部分,想毁掉见了这心法便要练功的人。但如果我将缺失的部分补全了呢?阙祤,这是套梳经理脉的心法,若我真地成功,对你的内伤必将有极大的助益!还好我还记得,还好……”说到这儿,他又觉此事该更谨慎一些,“文晖好像还没有下命令叫人毁去那面墙,我该去把它拓下来。对,这样才不容易出岔子。”
阙祤几乎也要受他感染激动起来,可转念一想,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又岂是一个难字便可概括得了的?一套内功心法,一本武功秘籍,往往是一派人几辈子的心血;有资质好些的,自己可以创一套武学出来,恐怕也要穷毕生之力;再有那些资质极佳的,多则三五十年,少则也要十几二十年。可他心脉已然受损,哪等得了那许多时日?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郁子珩走回到他面前,试探着握住他一只手,温声道:“义父已经给了我一个很具体的架子,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做得到。我答应你,至多半年,行么?”
“教主,你其实不必为了我……”不是不感动,却不敢放任自己感动。阙祤提醒自己要学会不抱希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不能和郁子珩有过多的纠缠。
这盆冷水浇下来,郁子珩心里多少有那么点不舒服,当下放开他的手,回了自己房间,“这事先这么定了,明日帮文晖疗过伤我们就动身回寻教。我要休息了,晚膳不用叫我。”
许是因为午前睡得多了,又许是最近烦心事越来越多,当晚,阙祤又睡不着了。
郁子珩进了那房间后就没再出来过,也不知道是一直在休息还是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补全那朵兰花里留下的残缺的内功心法了。阙祤不敢弄出声响,怕打扰到他,两次打发走了来叫他们用膳的琼华门下人,一次拦住了要闯进去看看的苏桥,简直是心力jiāo瘁。
他一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把郁子珩要这么做的原因和无论他能否成功自己将要面临的种种局面都列个清楚,一边又逃避地认为这些事不该往深了去琢磨,不然只怕将来再无抽身的可能。
正当他矛盾不已之时,院子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婉转的鸟儿低鸣声。他本没当回事,可不多时,又听到隔壁郁子珩的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阙祤开始觉得不寻常了,他重新回想了一遍适才的鸟鸣声,似乎并不是那么自然。还有一点他更为介意,那开门关门的声音间,掩盖了一个极轻的脚步声,要不是他长于轻功熟悉那种步法,又恰好清醒着,是断然不会留意到的。
有人给了郁子珩暗示,他给那人开了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人是谁?和郁子珩什么关系?郁子珩在做什么?
阙祤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隔壁的人听到一丝一毫的声响。他转了转眼睛,朝窗外看去,院子里依旧是黑漆漆的,隔壁没有点灯;支起耳朵努力想听到些什么,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他有意暗示自己,让他觉得自己听到有人说话,可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过了片刻,阙祤不再在意了。他想明白了,从一开始,郁子珩便不是被林当bī得临时起意跑出来玩,是本来就有正事要做的。和兰花的邂逅,帮顾文晖疗伤,这些也许是巧合,但有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却一定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事。
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慡,随即,阙祤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信任还是不信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吐肝露胆
“怎么样,长宁宫那边最近有消息么?”郁子珩背靠着窗站着,脸转向半开半掩的窗口,声音低得几近于无。
房间里月光照不到的yīn影处,有个瘦高的年轻男子半低着头站在那里,看不清他相貌如何,连气息都很难感觉得到,也不只是此人天生如此,还是他有意为之。
男子的声音也放得极轻,和郁子珩的比起来有些冷,“孟尧要灭寻教的想法,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了。需要注意的是,郑耀扬最近离开了长宁宫,人在哪里目前还不清楚。至于尊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郁子珩脸上没什么表qíng,他父亲的事让他失望了这么多年,已经渐渐麻木了。他转过脸来朝yīn影里看去,道:“前一阵子有人在寻教各分坛大开杀戒的事,你听说了吧?”
男子低低应了一声。
“我后来派人四处探寻他们的下落,这群人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般,半点线索都找不到了。”郁子珩道,“所以我猜测,他们很有何能是受了哪个门派的庇护,被人藏起来了。”
男子接过他的话道:“有意向又有胆量和寻教作对的门派不多,长宁宫恰巧就是一个。教主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
房里安静了片刻,郁子珩又道:“你怎么样,没人怀疑你的身份吧?”
男子似乎是笑了一下,“没有,孟尧很信任我。在长宁宫待得时间久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就是那里的人,恐怕寻教内知道我身份的,也都快忘了‘殷海黎’这个名字了吧?”
“嗯,也许,”郁子珩戏谑道,“反正寻教内知道你身份的,加上我也不超过五个人,忘了也是qíng有可原。”
殷海黎从yīn影里走出来,月光打在他英俊却偏冷冽的脸上,让他平添了几分神秘。线条虽然冷硬了些,却挡不住他眼里星点的温柔,他垂着眼眸,轻声道:“文杰……他们都还好么?”
郁子珩张口正要答话,一转念,又想到了别处。按说他们两个每次见面,殷海黎都会这样问上一嘴,他也都回一句“都好”,这会儿却品出了点旁的意思来。殷海黎每次问话时,总要在“文杰”二字后头顿上一顿,像是后边的“他们”都是随口一提,真正想问的只有祝文杰一个人的qíng况罢了。这些qíng感郁子珩从前本是不懂,如今却无师自通了,他上下打量了殷海黎两遍,抱臂道:“你被我安□□长宁宫时不过才十二三岁,那么点的年纪你到底是怎么想着去勾搭文杰的?”
殷海黎:“……”
“放心吧,明日我便动身回去,人在我眼皮底下,保管给你照看好了。”郁子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边要是抽得出身,你也可以时常回来看看。”
殷海黎道:“属下的确时常回去,教主不知道罢了。”
郁子珩:“……”
“孟尧最近常让属下去梅阳城的一家迎君客栈给掌柜的送东西,属下隔几日便要出一次门,”殷海黎道,“不知道教主让调查的事和这事有没有关系,属下会留心。”
郁子珩点了下头,“自己小心。”
两人又简短地说了几句,殷海黎便又如来时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郁子珩一个人在房里又站了一阵,没有回到chuáng上去睡觉,反而出门走到隔壁,敲响了阙祤的房门。
阙祤半点想理他的意思都没有,翻身背对着门,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进了被子里。
郁子珩便直接去推门,被门栓挡住了,他掌中催力,竟将门栓给震了下来,拍开门大步走了进去,直奔阙祤chuáng前。
阙祤两条眉毛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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