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祤:“……”
祝文杰用手揉揉鼻子,以掩饰嘴角漫上的笑意。
尹梵帮着阙祤把他那天解释的话复述了一遍,可惜郁子珩也不知道祤地是哪里,不过废了一番功夫,总算弄明白阙祤两个字怎么写了。
“你说你来自中原,”郁子珩翘起一条腿,带着点好奇道,“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可有我们这里这么好?”
阙祤目光闪了下,迅速黯淡下去,“好与不好,都是因人而异。”
“话这么说也没错,但……”
“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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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老看不下去,出言提醒。郁子珩撇了撇嘴,把话题扯了回来,“中原离这里虽说没远到天边,可绝对不近,更兼此处中原人鲜少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煦湖岛的?”
“煦湖岛?”阙祤把这三个字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叫煦湖岛。”他似乎颇为中意这个名字,又念了两遍才继续道,“究竟怎么来的我也出不清楚,只能归于机缘巧合吧。我从悬崖上坠下,只记得是落入了水流当中,后来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再醒来,就已经落在了长宁宫姓郑那家伙的手里。”
尹梵喝着茶,脸上没什么表qíng;祝文杰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托着下颌,微笑看着阙祤,像是在听他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刘长老和王长老都半闭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模样;只有郁子珩和林长老目光锁在阙祤身上,带着各自的犀利,努力从他脸上判断着他话语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郁子珩才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坠崖?”
阙祤嘴唇颤了一下,稍稍别开了脸,“仇家追杀。”
“哦?”郁子珩来了兴趣,“为何会有仇家追杀你?可是江湖事?”
阙祤点点头,“是,我树敌颇多,毕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流云厅中出现了片刻的静谧,这静谧随即又被祝文杰的一声轻笑打破。
阙祤朝他看去。
“抱歉,”祝文杰将身子坐正了些,“似公子这般出尘脱俗一样的人物,实是与大魔头的形象相去甚远,在下一时失礼,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阙祤又移开视线,“右护法谬赞了。”
听了他那句“大魔头”的话后就一直在忍笑的郁子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好半天才道:“就你这样……大魔头?”
阙祤微皱着眉瞪视他,仿佛在问:怎样?
郁子珩好像听到了他的问题一样,摇头道:“我不信。”
阙祤闻言怔住,一时间竟有些失神,继而连眼眶都开始热起来。他低下头,小声道:“教主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
“真像只无害的孔雀,还大魔头。”
阙祤:“……”
林长老突然道:“你说你四处树敌以致最终落得被人追杀坠崖的下场,也就是说你曾经武功很不错了?”
“算过得去吧。”反正再也用不得,再好又能如何?
林长老一双老鼠也似的眼睛不停在阙祤身上扫来扫去,脸上纵横jiāo错深深浅浅的皱纹都绷得清晰了起来,“你觉得你的一身功夫还有可能恢复么?”
阙祤对那双眼睛和这个人都产生了莫名的反感,不掩锋芒地反问道:“林长老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么?”
林长老抓着扶手的手一紧,眼底杀意一闪而逝,哼了一声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qíng你就不要惦记了,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了。”
阙祤这会儿一点也不收敛自己的脾气了,咕哝道:“又不是我要惦记的。”
“你说什么?”林长老气得猛然站了起来,一巴掌把扶手都给拍掉了。
“好了好了,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话。”郁子珩出面做和事老,“林长老,他一个外边新来的,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消消气;还有阙祤,念在你是初犯,我就不追究了,但以后你不得对几位长老无礼。”
阙祤闭了闭眼,片刻后道:“谨遵教主教诲。”
林长老虽不甘愿,但教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只得气呼呼地又坐了回去。
许是坐得累了,郁子珩站起来,缓步朝阙祤走去,“你的出身我知道这些就够了,中原的事我们这边的人并无涉足,说多了我也不懂,就这样吧。我关心的是,你为什么会愿意为长宁宫做事,以及你来之前,孟尧都对你说过什么。”
他一站起来,尹梵和祝文杰便紧接着跟着站了起来,但那三位长老却依然稳如泰山地坐着,阙祤心里也就彻底明白在这地方哪些人惹得,哪些人惹不得了。
心里稍作一番计较,阙祤便决定暂时换个依靠,他痛恨孟尧对自己的利用,还有他给的那一粒阎王笑,所以背叛起来也是自然无比内疚全无。
“我并不愿意为长宁宫做事,可他们给我喂了毒,我别无选择。”阙祤道,“孟尧让我为他们做内应,有任何关于教主的消息,都要向他汇报。”
郁子珩本也做过这样的猜想,会问出口不过是想试探对方一下,却没想到阙祤这么痛快,威bī利利诱什么都不用,居然就全招了。他站在那里意外了半晌,怎么也想不明白阙祤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直到祝文杰小声唤他,才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你要怎么汇报给他?”
“他们说会有人和我接触。”阙祤站得有些累,不很明显地挪动了半步,“据说你们这寻教里,埋了长宁宫不少探子。”
郁子珩围着他踱了一圈步,笑道:“你倒是坦白。”
“我不是长宁宫的人,也还不能算是寻教的人,本来也没什么立场可言,双方于我并无不同。”阙祤顿了顿,又补充道,“谁能给我想要的,我便为谁做事罢了。”
“你想要什么?”郁子珩顺着他的话问道。
“孟尧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依旧是——自由。”
郁子珩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阵,点头道:“好,你助我练功,我大功练成之日,便还你自由。”
“教主三思。”一旁的尹梵出声提醒道。
林长老也是满脸不赞成,“教主,他要辅佐你练功,必然要与你日日相见,期间免不了要知道许多我寻教最重要的内qíng,教主断不可糙率决定。”
“他心不在此处,也不愿卷入这纷争当中,知道又何妨?”见林长老还要说话,郁子珩摆摆手,“话已出口,我言出必践。”
林长老愤愤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阙祤却道:“那万一教主一辈子也练不成神功呢?”
祝文杰越看越有兴致,简直要为如此有勇气的阙祤鼓掌了。
郁子珩眯起眼睛,深黑的眸子里滑出一丝危险,转瞬便不见了,“若是一直不成,只要你尽力,五年后我定然会放了你。”
五年啊……
这一身的毒,一身的伤,也不知道还活不活得过五年。阙祤低垂了眉眼,挡住那几乎要倾泻而出的哀伤,轻声道:“多谢教主。”
郁子珩觉得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象征xing地询问了一嘴几位长老和护法还有没有什么事qíng要问,本想听他们说完没事就让阙祤回去休息了,却没想到林长老疑心重得没有边,从出身开始重新问起,事无巨细,简直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他回到座位上,翘起修长的腿窝在椅子里,心思全不在那两人无聊透顶的问答上。
一个呵欠打到一半,他才想起有长辈在,这样多少有些不妥,硬是给憋了回去。偷眼朝那三位长老看去,除了林长老依旧口沫横飞咄咄bī人地问着问题,另两位看上去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忍不住同qíng地看向阙祤,却见那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脸色已经白得有些吓人了。
郁子珩放下架起的腿坐正了些,他眼力极佳,隔的距离不近,却能看得清阙祤额角渗出的细密汗水,以及藏在黑色长衫下,那微微打着颤的双腿。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郁子珩打断正在回答林长老问题的阙祤,“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qíng要和他们几位谈谈。”
阙祤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来,心里对郁子珩有几分感激。糙糙行了一礼,他缓缓转过身,有些艰难地迈步向外走。身体好不容易在长宁宫养好了些,又被尹梵下了药,对于久被内伤困扰的他来说,还真有点吃不消。
一直同他讲话的林长老自然早就留意到了他的不适,却是有意为难,可见了自家教主有维护的意思,便也只好作罢了。
待得阙祤走远了,林长老才半抬起皱巴巴的眼皮,不大满意地对郁子珩道:“教主信他的话?”
☆、按兵不动
“林长老认为不该信?”郁子珩问道。
林长老撇着嘴,“这人身上的所有事无处不透着可疑,又是长宁宫送来的,绝不可轻信。教主也知道,三年前的正面jiāo锋后,长宁宫表面上虽说没再与我们作对,暗地里的动作却不少,孟尧可是一直都存着灭我寻教之心啊。”
郁子珩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清楚,但阙祤我还是不能不用。”
尹梵道:“找一个逆脉之人简直比下海捞珍珠都难,不管这人是谁送来的,眼下也是非用不可。”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祝文杰了解郁子珩的脾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若是教主对他们送来的人诸多留难却迟迟不肯用,岂不是显得我们怕了他们?”
郁子珩微笑,“就是这个道理。”
林长老皱着眉想了想,道:“我看那小子长了一脸yīn险jian诈相,心眼儿肯定要比旁人多,教主若执意让他助你练功,可得多防着些,莫要让他在你练功到关键时刻出手加害于你。”
“yīn险jian诈?”郁子珩好笑地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还是挺周正的一张脸,林长老也不用对他偏见太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时间长了慢慢也就知晓了。”
祝文杰打趣道:“教主眼界真高,我觉得那阙公子的样貌可谓是国色天香了,看在教主眼里居然不过是周正。”
“大男人哪能说什么国色天香?这话让他听到,说不定要跟你急。”郁子珩站起来,又看向林长老,“不管怎么说,他肯坦白,就冲着一点,我愿意暂时相信他。”
林长老也跟着站起,道:“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坦白才对自己最有利,难道他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什么都猜不到么?”
郁子珩嘴角抽了抽,“林长老,您这样说,好像我是傻子一样。”
林长老:“……”
一直没说话的刘长老这时道:“我说老林头,你这xing子怎么老是这么急,事实如何,凭目前的qíng况尚无法断定,为何不再等等看呢?”
“人老了,脑子哪有年轻人转得那么快?”王长老也道,“教主都已经是这么大一个人了,你该学着对他放心。”
这两人虽也挂着长老之名,平日里在教中却是不怎么管事的,郁子珩为表尊重有事还是习惯请示他们,但这二位已经渐渐表现出了要安心养老的意思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玄玄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