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听到了来人与门外弟子简短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走了进来。
阙祤换下了戒备的神色。
云清不避嫌地进了沐浴间,脸色少见地yīn沉了下来,对着阙祤不客气地道:“执令使请暂到外头等候,我有话要对教主说。”
阙祤觉得她的表现很奇怪,又放心不下郁子珩,便没有动。
郁子珩知道云清会这么说,那事qíng必定不小,qiáng忍剧痛道:“我不要紧,阙祤,你先到外边等我。”
阙祤听他说话虽仍显吃力,却较之先前顺畅了不少,猜想是最难过的那段已经熬过去了。又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待得云清等得急了,又要开口赶人的时候,阙祤才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云清怕他偷听,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外又给外边的弟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住阙祤,这才又折返,走到郁子珩身旁,蹲下了身在他耳边道:“潜夜使叫隐卫递来消息,说是教主已身中奇毒,切不可再运功,否则……”
“潜夜使送这样的消息出来,”郁子珩一次多说了几个字,有些喘,“他有没有危险?”
云清颇有几分嗔怪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教主都这样了,还有心思记挂别人?潜夜使既然说他会想办法找解药,想来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
疼痛一点点褪去,郁子珩身体放松下来,“那他可知我是如何中毒的?”
“隐卫带来的话便只有这么多,大概是潜夜使意外得知,又不好细问吧。”云清懊恼道,“可惜还是晚了,没来得及防备。”
“可程岳几次都没有瞧出我中了毒。”郁子珩摆了下手,“说起程岳,他应该要来了,你先出去吧,让阙祤进来。”
云清似乎有些不赞同,但她尚未说话,外边的人已经进来了。
阙祤引着程岳,径直走到郁子珩身边,“你快给他瞧瞧。”
郁子珩脸色煞白的模样的确吓了程岳一跳,他定了定神,伸出手去。手触到郁子珩的腕子,程岳又被上边的寒意惊了一下,尚未诊脉,已是满眼凝重。
可那脉象只是有些乱,程岳实在是说不清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我可能中了毒。”郁子珩说。
程岳收回手,“从脉象看,确实瞧不出教主中毒了,但这种种症状却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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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了中毒,这……”“还有其他办法能得知他是否中毒了么?”阙祤试试水温,又往浴桶里加了半桶水,里边的水都快要溢出来了。
程岳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银针取血!”
“那快……”
不等阙祤说完,郁子珩便道:“这里也没什么坐人的地方,到楼上我房里去吧。阙祤,你帮我一下,水凉得快,衣服又湿又冷,我很不舒服。”
待得阙祤帮他换好了衣衫,两人一道上楼进了卧房,房中已里里外外地站了六七个人。
郁子珩心口的痛感淡去了不少,身上寒意虽未散尽,倒也不碍他行走了,于是为了不被以林当为首的几人念叨个没完,他并没有让阙祤抱着他上楼。
拨开众人一路往里,被阙祤扶到chuáng上,郁子珩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煦湖岛长年偏热,被子都只有薄薄的一层,根本不顶什么用。阙祤便将柜子里的被子都抱了出来,一chuáng一chuáng地盖在郁子珩身上。
林当脸上yīn云密布,却罕见地没说什么,只示意程岳快着些。
程岳手上捏着根一指长的银行,半跪在了郁子珩chuáng前。
郁子珩从被子底下探出一只手来。
程岳左手固定住郁子珩的手腕,右手动作利落地将针刺入他的血脉之中。
郁子珩吃痛,却也只是手指微颤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的表现。阙祤却似自己感觉到那刺痛一般,先是握了下拳头,继而又松开,在郁子珩腿上轻拍了两下。
过了一会儿,程岳才将银针缓慢地□□,取过一边放着的纱布吸去针尖上带出来的血珠,随即面色更严峻了几分。
阙祤连呼吸都跟着一滞。
“教主!”尹梵和祝文杰不约而同地喊出来。
郁子珩抬眼看了看那银针,没说话。
银针的尖端有一部分变成了黑色,不用程岳再说什么,众人也都知道结果如何了。
林当上前扯住程岳的衣领,险些将那细瘦的年轻人拽个跟头。他先是怒气冲冲地瞪了阙祤一眼,才对程岳吼道:“你来告诉我,教主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程岳也是到现在才刚确认了郁子珩中毒的事,又哪里知道他是如何中毒的了?被他这一吼,只觉得耳里嗡嗡作响,更说不出话来了。
“教主的膳食一直是清儿亲自负责,”尹梵站到云清身边,“这一环决计不会出任何差错。”
祝文杰道:“这毒是何时中的?若能想起中毒的时间,说不定能从中想到什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起郁子珩中毒的原因来,吵得郁子珩头疼不已,很想把这群人都赶出去,自己好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好了!”这时,阙祤大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怎么中毒的什么时候琢磨都可以,现下是不是应该先想一想到底该如何解毒?”
郁子珩有一瞬的失神,而后弯弯唇角,又蜷了蜷身体,安心地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愚人节加更的我,简直业界良心啊哈哈哈!
☆、不堪一击
好像是睡了很久,又好像只是闭了下眼睛又睁开了,郁子珩觉得自己被身上不知道压了多少层的被子弄得快透不过气了。他动了动身体,踢开被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有点口gān舌燥。
有人适时地递上了一杯水。
郁子珩怔了下,侧头看过去。
云清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扶他起来,“教主,喝口水吧。”
郁子珩摆了下手,自己坐了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我睡了多久?”
“小半个时辰都不到。”云清脸上的担忧很明显,“教主怎么只睡了这么一会儿,是不是还难受得厉害?”
郁子珩喝gān了水把杯子递还给他,“我是被热醒的。”
云清:“……”
郁子珩从chuáng上下来,动了动有点僵硬的筋骨,道:“他们都去哪儿了?”
“听说是往流云厅去了,”云清道,“说今日一定要找出那个害教主的人。”
郁子珩眉头轻轻挑了挑,“找出害我的人?”
云清点点头,“他们都说,教主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曾出门了,今日忽然如此应该不是先前在外头惹来的麻烦,那……”
“那要杀我的人便一定是教中之人,且此人还与我走得颇近,是么?”郁子珩冷笑一声。
云清轻叹了口气。
“我去瞧瞧。”郁子珩举步便走,见云清有要跟来的意思,又道,“潜夜使那边我不太放心,你去告诉隐卫,最近多留意他的安全,一旦发现孟尧那边有怀疑他的迹象,立刻带人回来。”
云清应了声是。
郁子珩走到楼梯口,又顿住脚步,压低声音道:“给我找解药的事不必cao之过急,总之一切以他的安全为主。”
云清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道:“属下遵命。”
“教主的衣食都没有任何问题,负责这些的人已经盘查过了,并无可疑。”尹梵看了抱臂站在一旁的阙祤一眼,道,“住处还不知道,怕影响教主休息,等他醒了我会再叫人去细细查一遍。”
林当从他那一眼中读出些旁的意思来,轻哼一声道:“要查也是去查听雨阁,查和风轩有什么用,教主多久不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睡了?”
冯宇威临窗站着,闻言道:“若听雨阁有什么不对,中毒的不该只有教主一人。”
祝文杰也道:“教主昨夜不是在和风轩睡的么,今日便……”
垂着头站在门口的程岳小声道:“教主中毒应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了,似乎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只是今日毒发的反应……”
林当一巴掌拍在茶案上,将上头茶盏都拍得跳了起来,“你说教主早就中了毒?那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甚至都不曾知会我们一声!”
程岳吓得一哆嗦,屈膝便跪了下去,“是……是属下不中用,先前一直都没能发现教主中毒,只当是……是积劳成疾……”
“废物!”林当bào怒,上前一步举起手掌,竟是要打人。
祝文杰忙将人拦住了,劝道:“林长老莫要动气,现下陈叔重伤不醒,教主的qíng况我们又不清楚,还得靠程岳和他的师弟们想办法,且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陈叔怎么这么巧偏在这时候被人打伤了呢?”冯宇威靠在窗边,心里乱成一团。
尹梵嗤笑,“你真以为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怕是有人早有预谋吧。”
阙祤始终面无表qíng一言不发,就差在脸上写上“与我无关”四个大字了。
罕见的是,林当竟没有顺着尹梵的话往下说,在程岳面前焦躁地踱了几圈步,道:“关于教主是如何中毒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程岳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些事,便被这群人拖来问这问那,不免有些慌张,“最有可能的是膳食当中……”
“都说了这部分没问题!”尹梵不耐道。
程岳肩膀抖了抖,把后边的话咽回去了。
阙祤有些同qíng这少年。
“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林当又问。
程岳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教主的皮肤与经脉骨骼都没受到什么损害,那么害人之人所用的毒应不是什么会从皮肤渗入的毒物,也不是通过呼吸吸入的,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经由外伤直接下毒到了血液当中。”
“外伤?”阙祤终于开口说了今日进到流云厅中后的第一句话。
程岳道:“是,外伤。”
阙祤想起郁子珩为了自己独自闯进长宁宫盗取解药回来后,左臂上那道长长的伤口,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手臂。
他的动作一下提醒了另外几个人。
祝文杰道:“那都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怎么会现在才毒发?”
“他之前就有了不少小病小痛,程岳说他是思虑过重累到了,我便也没往中毒那边想。”阙祤攥了攥拳头,懊恼至极。
冯宇威道:“有很多毒是会在人毫无察觉的qíng况下便进入体内的,短期内不会有什么事,但有可能会随着运功而深入到全身各处经脉xué道当中,而后毒xing才渐渐显现出来。”
“教主中的应当便是这种毒了。”尹梵道。
林当想了想,问程岳道:“教主受伤后回来,是你帮他处理伤口的是么?”
“是,属下……”程岳一惊,抬起头来惶急地看着林当,“林长老,毒不是我下的,不是我!”
林当目光yīn冷,“你说不是你,那你为什么几次三番都查不出教主中了毒,该不是有意隐瞒吧?那日除了你,还有旁人触碰过教主的伤口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玄玄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