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洁妃从那茅糙屋中出来后,就彻底疯了,心智如同七八岁的小孩,qíng绪变化非常大,时而傻笑,时而大哭。心智如同七八岁的小孩,好玩好动。而八公主则亲自负责照顾洁妃的日常起居,在她看来,洁妃是她的亲娘,是血浓于水的亲qíng,是羁绊,剪不开割不断。无论洁妃之前如何待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的母妃。
即使洁妃变成这副模样,即使洁妃再也不能给她所谓的母爱,她也不怨不恨,换成她来照顾洁妃一辈子,她也心甘qíng愿。虽然她无法听到洁妃说出为何这样讨厌她的真相,但她却不在乎,想必洁妃心里也很苦,否则也不会被流言给bī疯。
洁妃与毕莘究竟有何往事对于她现在而言都不重要了,她所想要的是母妃能活得快乐与自在。
萧霖昭不忍心打扰她们母女玩乐,于是悄悄绕过一条道,走累了便gān脆坐在小道旁,摘下一束花放到鼻尖闻了闻,很香!他不由得想起在一日午后毕莘牵着自己的手散步在花丛中,然后他亲自编了个花环给自己,并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想到这时,萧霖昭的眼中竟有些酸涩,他摇了摇头,试图扫掉脑中那些令人烦闷的画面,扯下一些花藤自个编起花环来。编完后拿起来看看,不满意,扔下再编,直到编了好几个,他才总算编出一个满意的。
萧霖昭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想着毕莘带上自己编的花环后脸上的丰富的表qíng,定是有趣极了。
正当萧霖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小禄子慌慌张张的跑来,喘着气道:“陛下,阁主他……他死了。”
小禄子话音一落,四周陷入了沉寂,萧霖昭手上的花环无声而落,神qíng呆愣,而他的手还保持着拿花环的姿势。
“陛下,陛下……”小禄子焦急的喊道:“江将军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说让陛下您过目。奴才已经去察看过了,保证不缺手脚,连头发也不少一根,是个全尸。”
萧霖昭这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跑出去,前方聚满了一众妃嫔,侍卫宫女。萧霖昭脚步放缓,心揪着似疼,一步一步沉重,一步一步哀凉。
周围的人很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萧霖昭只见那人浑身像个刺猬一样cha满了箭,鲜血不断的往外涌,染红了身下的一大片泥土,如同血海,红得惊心与刺目。
萧霖昭半跪在地上,把那人半抱起来,一支一支箭的从那人身上拔下,他拔得很用心,也很专注,仿佛天下间就剩下眼前的那个人和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
每拔一支箭,他的心便痛上一分,腥红的鲜血沾了他满手满脸。萧霖昭在一旁低喃道:“被这么多箭cha上去,一定很痛吧。乖,再忍忍,等下就不痛了。”
等他拔完后,那些看热闹的人许是觉得无趣,纷纷离去了,只留下锦儿和小禄子两人站在萧霖昭的身后泣不成声。
萧霖昭看着那人从头到脚满是密得吓人的小窟窿,豆大的泪滴从眼中滑落。他不由得用手戳了戳,笑骂道:“活该!谁让你整天想着要上我,现在倒好了,遭到报应了吧。这么多dòng,难看死了,比以前我见你时更加难看,要是别人的话,早就被你吓跑了……”
萧霖昭把脸颊贴向那人血ròu模糊的额头上,苦笑道:“算了,我不嫌弃你总行了吧,省得又被你奚落嘲讽。”
第二十七章
“毕莘,要不这样,只要你醒来,我就愿意给你压一辈子。”
“你不是很喜欢压我么?你倒是醒来啊,不然我就把话收回去了。”
“你要是再不醒来的话,我就不爱你了。我要选妃立后,生下一堆娃,气死你这个孤家寡人。”
萧霖昭抱着毕莘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从日出到日落,再从日落到黎明。三天三夜,萧霖昭不曾合眼,也不进食,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血人。凝固的鲜血逐渐转为暗红,粘在两人的身上。
少了血的温热,那人身体变得冰冷了,萧霖昭忙脱下外袍盖在那人身上,道:“冷了也不懂得吱一声,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把衣服给你么?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小禄子和锦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劝慰道:“陛下,阁主他真的死了,让他入土为安吧。”
“胡说!他没死,总有一天他会醒来的,他没死,没死!”萧霖昭怒吼道,眼中现出血丝,神qíng憔悴。
小禄子无奈之下,只好给自己壮壮胆子,一手切在他脖子处,萧霖昭顿时晕了过去。
当萧霖昭醒来后,一见到小禄子,发疯似的跑过去按住小禄子的肩膀,吼道:“他呢?你到底把他带去哪了?”
小禄子肩膀被捏得生疼,支吾着道:“阁主……阁主被安葬在城郊的行宫外。”
萧霖昭立马冲了出去,只着一件里衣,披头散发,连鞋也没穿。
小禄子和锦儿一边喊着陛下一边追上去。
一座孤冢静静的搁置在萧瑟的秋林中,落叶沙沙的落了满地。萧霖昭踏着一地的落叶缓步朝那座孤冢走去。
心中又涩又苦,又凄又悲。脑海中开始回映毕莘与自己相遇时的画面。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名huáng衣人满身是血的翻进自己的寝宫里,紧接着就扑倒在自己身上。当时的他又惊又怒,这刺客真的是好大的胆子,不仅擅闯太子的寝宫还敢扑倒太子,简直岂有此理!
正当他要开口喊来人时,那名huáng衣人捂住他的嘴巴,恶狠狠的威胁道:“不许叫,否则我杀了你。”说完,那名huáng衣人便晕了过去。
萧霖昭吃力的推开他爬起来,然后踹了huáng衣人几脚,一边踹一边气哼哼道:“你算什么东西,连本太子都敢威胁!”
萧霖昭解气后,低头察看那人身上的伤痕,心里嘀咕道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不愧是条硬汉。也许把他救下来还能为自己所用,他想了想还是把他扶起来,给他擦药换衣,甚至把自己的chuáng让给他睡。
huáng衣人醒来后,死要赖在他那,说给他当贴身侍卫。可侍卫哪有他这般当法,霸占了他的chuáng和浴池,和他同桌吃饭,还若无其事的揽着他的肩膀。
萧霖昭起初有些恼怒,但后来就渐渐适应了。他一直在宫中长大,几乎没什么朋友,而那个huáng衣人给了他朋友似的的那种关怀和鼓励。而且与他相处久了,他便发现那人的能力与才华,若是那人入朝为官的话,定能gān出一番事业。
所以,萧霖昭打心底里把他当兄弟来看,再加上毕莘时不时在他耳边灌输什么知jiāo,男人间的友qíng之类的话语来误导他。于是他便觉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睡觉沐浴拥抱也没什么,因此被那人占了好些便宜。
直到后来,他才发觉毕莘在那时便对他起龌龊的心思了,而他也开始对这些感到恶心与厌恶,对毕莘提防起来,可惜最后还是被他瓦解了自己的防线,并如他所愿对他动qíng了。
萧霖昭跪了下来,眼中凄迷,哑声道:“毕莘,你听好了,没了你,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幸福,我会找个心爱的女人过一辈子。所以我限你三日,若你还想要我,就从坟里爬出来找我,否则……你将永远失去我。”
过了不知多久,萧霖昭才撑起麻木的膝盖脚步踉跄的离去。
回到昭和殿,萧霖昭才想起之前毕莘曾给他一个小盒子,于是打开暗格把它拿了出来。
萧霖昭拿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这是毕莘最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萧霖昭犹豫了许久,才缓缓打开,虽然毕莘曾说过没了他允许不能打开盒子看,可现今,他都走了,自己还不能看么?
直到打开后,才发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空空的,一如他此刻的心。萧霖昭愣怔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一手把那盒子给砸了。
毕莘,你个大骗子,把别人当猴耍就很好玩么?说什么对你意义非常大,说什么想与他结为夫夫,允他一世一双人那都是假的,假的……甚至以萧氏江山来威胁他替他保管那盒子,又不允许他打开,结果呢?竟然是一个……空盒子。
真是可笑,他还以为自己在毕莘的眼里终究是不同的,原来不过如此。
萧霖昭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正遇到趴在小道上的小羔羊。
萧霖昭又是一怔,这小羔羊是他和毕莘仅剩的唯一牵绊了。他走过去把小羔羊抱入怀中,怜惜的摸了摸它的头,心里顿时生出些许暖意。
不多时,他便发现那只小羔羊的不对劲了,双眼紧闭,身体冰冷。以往他摸它的时候,它总会蹭蹭自己的手,讨好似的咩咩的叫,而今……
萧霖昭怒极,把小禄子和锦儿叫来,质问道:“你们是怎么养羊的?这才多久,就把它给养死了?”
小禄子委屈道:“我们并没有nüè待它,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它活得比妃子公主们还滋润。”
锦儿抽噎道:“今天,奴婢照常给小羔羊喂了一大罐羊奶,看它还想喝的样子,奴婢再给它喂了一大罐,然后小羔羊就欢快的跑去玩了,谁知,它竟……”
嗯?难道是撑死的?
萧霖昭烦躁的挥手让他们退下,也许这是天意吧。
萧霖昭把小羔羊埋葬在毕莘的墓旁,抚摸着毕莘墓碑上的刻字道:“三日之期已到,我不会再等你了,也请你别再来梦里烦我,我们……缘份已尽。”
大殿上,大臣们得知皇上要选妃时,纷纷恭贺陛下,并趁此机会把自己的女儿塞进皇宫,没准哪天被皇帝看上,生个皇子,也算是为他们家族争光。
萧霖昭为了不让自己睡觉的时候又梦到毕莘,于是夜夜跑去刚选来的妃子们的住处,搂着妃子睡觉,暖玉温香在怀本是很享受才是,但对他而言就好比抱了个软软的抱枕。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和妃子做那事,可是自己那里偏偏硬不起来,即使一个赤-luǒluǒ的大美人躺在chuáng上,他也能无动于衷。
后宫中开始传言皇上有隐疾的事,萧霖昭听到后,并未动怒,只是苦笑了声。
即使毕莘走了,他还是摆脱不了他的禁锢。他像是着了魔似的想他,有时候竟会出现幻像,看到毕莘站在身旁对自己微笑。
第二十八章
这一夜,萧霖昭批完奏折后,小禄子走进来提醒道:“陛下,今晚您该去严淑妃那里了。”
萧霖昭按揉了下眉心,心烦道:“不去了,你退下吧。”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就可以摆脱得了想念那个人么?
小禄子张了张唇似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待小禄子离去后,萧霖昭这才从椅上起来,径直往前边的那张大chuáng走去。可能太累了,萧霖昭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到一股凉意钻进自己的被子,然后自己便被拥入一个冰冷的怀抱,接着感到脸上像被一条濡湿冰凉的东西舔绕,从眼睛睫毛一直往下,在他的唇上徘徊。萧霖昭眉毛紧皱,张口咬住那条扰他睡眠的东西。
咦?好像那里不对劲,萧霖昭眼皮睁了睁,模糊的看到上方有个黑乎乎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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