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梦里忆琴音_凌晨筆缘【完结+番外】(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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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最怕动qíng,最怕用心。
  或是喝杯茶,或是饮口水,或是一个馍,也算得上风餐露宿了。停停走走,三月来时,才到了落琴山山脚下。
  又是三月,落琴山的梨花开的可好?
  梨花,这花难不成真成了离别之花了?
  他和柳逸清相见是在梨花树下,重逢是看着梨花,他们的爹娘如今也双双葬入梨苑。
  那一年去拜师时,他也是这般,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带着娘亲写的亲笔信,去了落琴山。
  等到了玹琴教故地时,已经是午时过后。
  君墨宸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当年不是说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麽?怎么如今眼前之景与那时并无两样?
  透过矮墙看到的那些亭台楼阁,和他当年拜师习武时的,基本无差。只是,再如何,还是新了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汝愿,落琴山上走一回。”
  难不成,是父王?君墨宸忽然想起,他那日查烈亲王府的账目时,有很大一笔的支出是没注明的。
  是了,应当是用在这里了。若不然,反倒说不通了。
  “拜见皇上。”守门的老者是先时烈亲王府的下人,自从这边重建之后,他便在这里守着了。
  君墨宸点了点头,“不必多礼,你在这多久了。”
  “四年了。”老者答道。
  四年,是君墨宸登基之后便着手这边的重建了麽。想来是为了圆娘亲的梦罢,亦或是,为了替君家赎罪。
  “不知皇上大驾,只是如今这里不过是几个打扫之人,这……”老者有些面露难色,他忽然见到君墨宸倒是有些意外。只是想着那年烈亲王亲口告诉他,君墨宸日后会来这里,又是在意料之中的事qíng了。
  君墨宸摆了摆手,“无妨,这都不碍事。朕一个人在这里走走便是。你们若想离去,便回去吧。”他也不知为何补了这一句,说罢,便往走去。
  好歹,他在这里也待了好多年的。这厢房,那院落,都和记忆里的无差。
  父王是用了心在重建玹琴教,也不知他自己是否见过。
  可惜,那人却是看不到了。
  走着,不自觉的来到了那株梨树下。老梨树早已不再了,如今的这株看着也老,君墨宸却一眼认出不是原先的那株。
  “这算是物是人非麽?斯人已逝,物是人非。”君墨宸无奈的笑着走向前去。依稀还记得他们的初相识,柳逸清一个劲的对他说话,可他却是能不说就不说。
  他那时候是生气的吧,可是又没什么计较。
  君墨宸忽然记起梨花糕的软糯香甜,唉,被他带馋了,每逢到了这个季节就想吃。只是这如今到哪去寻?
  若得,过几日下山去买些来吧。只是,终究没有他给的好。
  三月,依旧是chūn寒料峭的时候,方才上山爬的满头大汗,如今又被这冷风一chuī。这一冷一热,君墨宸打了个寒颤,又咳了起来。
  该死,这出来的匆忙也没将药带来。
  君墨宸跪在地上,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缓了下来。因着方才咳嗽时扶着老梨树,这下满地都是掉落的梨花花瓣。
  他忽然有些愧疚,无端的摇落了一地的梨花,正想着起来,又觉双腿无力。忽然很想笑,很想嘲笑一下自己,这才多久,就和废物一般。
  又是风过,chuī落了几瓣梨花,又将地上的花瓣chuī起。君墨宸看着,有些痴了。
  “咳咳。”远远的,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会是谁?君墨宸转过头去看时,只是见到了一袭月白的影子闪过。
  是谁?君墨宸条件反she般的警惕起来,勉qiáng让自己站起了身,赶了过去,可又一直没见到人影。更远处,有几个童子在扫地。
  看错了麽,连带,还听错了?
  离开师门时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算不是武林高手,多好歹也是一身武功了得。
  如今回来,倒是身体虚弱成这样,真真是无脸面对师门。
  想着,又走了几步,只是忽觉眼前一黑,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宸儿。”
  是谁?是谁在叫自己?君墨宸还来不及反应,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君墨宸没有看错,那一袭月白的影子,确实是有人在那里。
  是柳逸清。
  他见到君墨宸的时候,心里的震惊比起那日到这里的时候也少不了多少。
  原来那日烈亲王让他二三月时到落琴山来,他想着时间还早,也不着急。虽说不知道gān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毕竟也算是他的心愿,他自然会照办。
  可自己玩着玩着,倒是有些忘了,一直等到他听到烈亲王薨逝的消息。这才想起答应烈亲王去落琴山的事,便收拾了一番往落琴山赶去。
  等他到落琴山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若不是先时自己来过落琴山,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仿佛那些断壁残垣就不曾有过。只是比起先时的玹琴教,这里的一切,都太新了。
  守在这里的人并不多,地方太大太空旷,反而显得有些空。柳逸清在这里住了几日,想着四处都看了一遍。
  本想着今日到那老梨树下看看,便准备下山了。却没想到,他走到离那老梨树不远处,见到了君墨宸。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他知道是他,又怎会认不出呢?
  忽然反应过来,这里的一切,应该是gān爹的意思,他和君墨宸在一起的时候从未听君墨宸提起过。让他来,一来,是为了告诉自己玹琴教的故地重建,二来,是为了让他们两个相遇吧。
  他将自己隐在另一株梨树下,静静的看着他。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走出来去见他。心里还在矛盾的时候就看见君墨宸颤抖的跪了下去,那咳嗽声音传来的时候,他几乎都想冲到他的面前。
  可还是却步了,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开始,可是如今,他却不敢再开始。
  他犹豫了一会,自己忽然觉得嗓子有些痒,他不想被他看到,压低了声音咳了两声。不想还是被他听到了。他下意识的闪避,虽说动作极快,可还是惊动了他。
  果然是比幼时进益了。那些年总在这里看他,可却也没见他有这般的警觉。
  柳逸清正准备离开,却见君墨宸晕了过去。
  想离开的心在那一瞬不知去了哪里,他向他冲了过去,看了看他,君墨宸早已没了知觉。
  他将他抱回屋里,看着他,心里不住的自责。
  怎么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了?不是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麽?
  比起一年前那次在府里,那个雨夜,他抱着他,他如今轻了不止一点。
  柳逸清探了他的脉象,比起那年在宸王府探他脉息还坏。这天下是安稳太平繁华了,也不曾胡乱动怒,怎么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柳逸清不敢再多虑,便回了自己住下的屋子取了银针来。
  回来时,君墨宸依旧在昏睡。他便为他解了衣,开始为他施针。不多时,又将那些银针取出,为他着好衣。
  他一直在他的chuáng边候着,他看着他,只是那般呆呆的看着。
  “咳咳……咳咳……”君墨宸再度因为咳嗽醒了过来。他对现在的自己实在是不满意,他宁愿自己是被人砍了或是其他,一个本该在江湖闯dàng的人,如今因为生病,弄的跟病娇一样。简直可耻。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一节还是nüè,所以我补个小剧场吧。
【小剧场】
凌儿:柳逸清,你给我过来。跪下!
柳逸清:嗯?为何?
凌儿:谁让你这么对待宸儿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你过的很苦?
柳逸清:嗯,知道。
凌儿:知道还这么对他?你给我跪下!
君墨宸:息怒息怒,这事要怪怪我,是我的错,您别难为清儿。
(柳逸清叹了口气,轻轻抱住拦在他面前的君墨宸。)
柳逸清:对不起。
君墨宸:收回去,说什么对不起?
柳逸清:好。
君墨宸:凌儿,既是为我问罪,我不怪,你是否也可不怪?
凌儿:唔,若我执意......
君墨宸:那你怪我得了,别怪他,我不准你伤了他。
凌儿:越发有出息了,罢了罢了。柳逸清你给我听着,不准再伤了宸儿的心。
柳逸清,君墨宸:不会。
【你们,算了,继续秀恩爱吧。。。。】

☆、诉衷肠

  柳逸清有些听不下去了,便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手碰到君墨宸的那一刹那,君墨宸整个人犹如电击一般。是他,是他麽?那手指上薄薄的茧,这些年,也只有柳逸清的手是这样的感觉。
  君墨宸将他的手掰开,开口道,“师兄?呵,这玹琴教还有人活下来麽?咳咳,不是只剩下我一个孤鬼了麽?”他一脸的自嘲,这是在做梦麽?若是梦,也让他把心事都说了吧,来这里的,也只会是当年的那些冤魂了。
  柳逸清本想开口,听了他这话,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索xing装了哑巴一言不发,又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你知道麽,所有人都走了,一个个都走了。只剩了我,只剩了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剩下我是为了什么?”君墨宸说着笑了,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在外人看来都是苦涩不堪。
  “你是掌门师伯门下的麽?你恨我麽?咳咳,我那伯父害的师门满门抄斩,我作为玹琴的弟子,却因着皇家的身份,逃过了一劫。我爹重建这里,想来也只是为了赎罪。咳咳,咳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君墨宸一个人喃喃自语,眼睛依旧“呆滞”的朝前看着。
  因为什么也看不到了,所以更要去看,是不是在梦里都无所谓了。对方没把自己杀死,或许是有理由的。只是自己现在这身子,想来也是时日无多。可是有些话,他埋藏心底太久太久了,他想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您是哪个师兄,只是,若您见了逸清师兄,能不能告诉他,就说有个叫君墨宸的,这一生对不起他。先是害他没了爹娘,害他没了家,后来更害了他丢了xing命。”他不停的咳着,却坚持说着,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咳咳,咳咳,更劳烦您带一句话给他,若是怨,若是恨,只冲着我来,求他别去找我爹我娘我师父。所有的错,都是我君墨宸一个人的错。”君墨宸说着,两行清泪从那已经失明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只是,想来他恨得都不愿意来找我了,一年多了,无论我怎样的祈祷,怎样的求,却总不能在梦里见上他一面。您能不能帮帮我?多少,还是想见他一面,咳咳,想和他说说,想告诉他我的心。”他说着,伸手向空气里乱抓,却没能抓住任何的东西,最后无力的按在chuáng上。
  “咳咳,我不曾恨过人,最多不过厌恶,实在也不能感受他的心qíng。可我知道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了。咳咳,咳咳,师兄能不能帮帮墨宸?只求见他一面,一面就够。”君墨宸说着说着又笑了,只是胸口越发疼的厉害,多咳了几下,便开始gān呕起来。整个人越发的láng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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