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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被催促到最后也慢了步子,君墨宸不知道自己为何逃亡一般的离了平安镇。在那里,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柳逸清的气息,也就是在那一瞬,他慌了。
忽然就害怕看到他,明明那么想见到,不是日思夜想麽,如何就退却了。
“我那日的话,可还记得?”闭眼,又是被他鲜血染红的场景,耳边,又是他问的话。如何忘得?你在时,不在时,都记得。
故而我终究是不敢忤逆了你的意思,可你是否知晓,这天下也唯有你,我的心甘愿被俘获。
一时回了金陵,也没敢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在秋宸殿悄声歇了两日,这才让人叫了秦寒进宫。
秦寒见他时眼角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他终于不用替他代政了,好歹可以活的轻松一些了。
“宸兄这回可见得柳兄了?”秦寒一面笑着,一面将手里的东西让浅茶呈了上去。
君墨宸摇了摇头,“不曾,我到时,他已离了平安镇。”
“雪儿说她见了,还给你带了件东西来。”秦寒在路上就听浅茶说君墨宸已经回来两天了,想来一定是又没遇见柳逸清。
“是何物?”
“我特意为你讨来的信物,慢了一步告诉你。”君捻雪也来了,只是方才一直在屋外不曾进来。
她将那封信取了出来,笑着递给君墨宸,“我可是磨破嘴皮子替你要来的。柳大哥说身上只有一把剑了,若是要,倒也可以把剑给了我。可是他又不和我一同回来,我却是担心。”
君捻雪还在一旁念叨着,可君墨宸一心只在那信笺上,信封上那如行云流水的“墨宸亲启”四个字,看的他一下子红了眼眶。是他,是他的字。
君墨宸的手忽然有些发颤,小心翼翼的将信打开,抽出里面的纸。那纸上只有三个字“梨花糕”,君墨宸看着,笑了,是他,果真是他,一直都是他。
“梨花糕。呀,我还以为大哥写了什么,他不会是想起要吃这个吧。真没个趣,这个季节,去哪拿这东西?”君捻雪嘟囔了两句,见君墨宸不大对劲,也不敢多说,便和秦寒一起出宫去了。
君墨宸抚摸着信上的字,心里忽然间安然了。他向他承认了,落琴山的那是他。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知柳逸清为何在落琴山陪了他几日还是离开了他,但是如今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了。若是提前梨花糕,他连他的归期都知道了。
只是清儿,你却也开始吝啬了,连带着信封,只给了我七个字。
看着那信,仿若见到那梨花树下的少年。梨花糕啊,待你回来,我们一同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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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说了,办好事qíng就回来见你。所以,你好好把身子调养好吧。若是食言了,可得挨罚的。”君捻雪看着兄长一脸的无奈,一大早就把她叫道宫里来,可他自己却上早朝去了。
“好。”君墨宸含笑应道。
君捻雪见他今日和昨日相比恍若换了个人一般,便一直看着他,许久才问道,“你如今可是安心了?”
他不答,依旧只是眉眼带笑。
若他理解的不差,那这相见之时便快了,若是猜错了。这归期还是遥遥。
“有劳了。”君墨宸看着妹妹,心里很是安慰。
君捻雪摆了摆手,“你好好照顾自己吧,如今可是又入冬了。若是病了,可不是那么快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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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金陵时已经是腊月,柳逸清凭着记忆去了梨苑。
这一别,真真快三年了。那些年,他说要来梨苑,君墨宸是必会跟来的,哪怕只是送他到这里。
柳逸清看着这梨花林间林立的石碑,忽然有些无奈,果真没有他在,他是分不清的。只是也不知他是如何分的,可这下来了,该怎办?
正想着,身后已有人走了过来。
“柳公子是独自前来麽?”柳逸清定睛一看,是守护梨苑的死士,他点了点头。
那死士见他面露难色,便只道了句,“请随属下来。”
这里的石碑,除了君墨宸也只有他是记得住的。故而守在其他地方的死士一拨一拨的换,他却独守在这里十多年。
“这里是柳掌门和柳夫人的坟。”那死士说完便准备离开。
“烈亲王和王妃可是埋骨于此?”柳逸清又问道。
死士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石碑,“王爷和王妃合葬一xué。”
“多谢。”
柳逸清看着石碑,沉默了许久,才跪了下去。
爹,娘,清儿还是选择了回来。无论今后如何,清儿愿意去面对,愿意与他在一处。
爹,娘,清儿长了这么大,如今终是想着顺从自己的心意活下去。
柳逸清在坟前叩了三个头。从今以后,他该为自己好好的活下去,随心而活。
起身,到了烈亲王夫妇坟前,依旧是跪下,唤的却是gān爹gān娘。
宸儿这一生可要被清儿定下了,gān爹gān娘可后悔认了清儿这个义子?
柳逸清含笑看着烈亲王夫妇的碑,还依旧是三叩首。
离开时,他忽然发现,这梨苑的花,终于是谢去了。看来冤魂安息了,梨苑也终于是离了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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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金陵,这大街小巷还是上回离开时的样子。其实国泰民安到底是怎样的模样,谁也说不清,只是百姓的日子都能好好的,便是这君王的功绩了。
他在这金陵逗留了两日,方才启程去了柳桪处。
“大哥?”
“大哥回来啦。”
师溪和柳桪见了柳逸清回来,虽有些意外,但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嗯,回来了。”柳逸清看着柳桪,又看了看师溪。回到家人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只是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师溪看着他,笑了笑,“大哥如今的身子可是比先时离开好多了,只是这几日可都是在赶路?”
柳逸清点了点头,“嗯,从平安镇那边过来,我去了梨苑。”
“梨苑?是哪?”
“gān爹gān娘给玹琴教埋骨之处。”柳逸清一边说,一边坐下喝水。
柳桪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大哥这回回来,还走么?”
“还需去个地方,好了,你放心吧,不会太远。多少去了之后,我要准备去见他了。”柳逸清也gān脆,便将话都挑明了。
师溪闻言点了点头,“也好,省的他们再去找你。”
柳逸清大笑,“听你这话,倒是在怪我不成?可我从未让人去找过我。”
“不妨事,你也终会有人治。我是不担心的。”柳桪瞪了他一眼,“你这回去了快三年,就没遇见过他们?”
“见了墨宸了,不过他没见着我。”柳逸清自然知道柳桪话中意,只是他该如何去说,若不是烈亲王从中撮合,又如何会有落琴山相遇?
“他那病,如今还是你去医治吧。忘了告诉你莫在他病发昏迷是就扎针了,若是宸兄日后知道,定然是要怪罪的。”师溪听柳逸清的话,却是一副懊恼的模样,这的确是他这大夫的过失了。
柳逸清也没在多说,他去医就他去医吧。
“我前些日子接到捻雪的信,你在平安镇与她遇上了?”柳桪又问,见他点头,又道,“那你如何没有碰到宸兄,他也过去了。”
☆、玲珑老者
“却是不巧,他走后第二天我才回到平安镇,他走的匆忙,故而没见。”柳逸清那日听了掌柜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来不及去追君墨宸想着还是gān脆推后些时日。
“唔,捻雪问他为何不多留几日,他只说朝中还有事,便赶着回了。”柳桪cha了句。
柳逸清点了点头,不在作声。
“大哥,你只问问自己的心罢,何苦在相互为难?你莫忘了,相思也是病,得治。”
“用不着你说,我自当明白这些。我还有些事,办好之后便回金陵。”柳逸清只怕柳桪又要念叨,忙出言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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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清在师溪这里住了两日,第三日便说要离开了。柳桪送他时,只说了句,别走远。
柳逸清哈哈大笑,实在不知什么时候,小桪和捻雪也像是一对亲姐妹一般。
说实话,他已经没有什么事qíng可以办了,只是在等,等着这时间过去。
故而这一日离了师溪的住处,柳逸清便在延祁城转悠。他来了都第三次了,也不曾好好看看这里的风光,却是有些遗憾。
“柳少侠?”正走着,身后忽然有一女子叫道,还想着是不是叫自己时,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转身,是huáng依。
“huáng姑娘。”柳逸清朝她点了点头。
“柳少侠怎么在延祁城这边?”huáng依一手抱着剑,另一手还抱着一个小木匣,笑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去了金陵。”
柳逸清看了看她,顿了顿,“在这边有些要事处理,huáng姑娘有事么?”
“我到这玩,碰巧又见到柳兄。却是想问问柳兄何时回金陵,我想着何时在都城转转。”huáng依依旧是笑着,见他似乎不着急离开便道,“柳兄这下可有空?能否一同在这延祁城走走?”
柳逸清见她似乎还有话要说,想着自己也不过是闲逛,便点了点头。
“柳少侠,那个,你的事,我听画画说了一些。”两个人走了一段路,huáng依低着头说了一句。
“嗯。”柳逸清并不意外,那天下午君捻雪拉着他念叨了一个下午,若是千画对huáng依说了什么,也是qíng理之中。
“柳兄这般样子,像是还在逃避?”huáng依看着他,见他一直都是一副面无表qíng的样子,便问道。
柳逸清怔了一下,笑了,“逃避什么?”
“没有逃避那是极好的,别等着生离死别了,才追悔莫及。我想,这个世上像我这样活的没心没肺的应该没几个吧。”huáng依自顾自的说着,“切莫太在意世人的眼光,你活的好,他们只会嫉妒,你活的不好,他们不会怜惜。可是,命终究是自己的不是?”
“哈哈,姑娘这话说的像是参禅一般,却是极有道理。”柳逸清不想知道huáng依为何会对他说了这话,只是他也没有反驳。
“若说参禅二字,柳少侠不如去去佛恩寺。听闻那里的菩萨算的极准,和尚算的也极准。”
“不是说参禅麽,怎么就成了算卦了?”
“大概你尘缘未了,好了,我到前面的亭子还有些事。后会有期。”huáng依说着,便往前面的一个亭子走去。
柳逸清远远的看了她一会,见她立在亭边,那模样,像是在祭奠谁。忽然想起她方才的话,是了。这般想着,他寻了马匹往玲珑古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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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玲珑古镇时,柳逸清才发现,自己这回真是算个惨,竟是身无分文的在这玲珑古镇上。
来这里身无分文他是不怕的,只是不大好意思去找陌惜。
牵着马走着,已经好些年没来过这里了。二月的玲珑古镇,寒意渐消渐散。只是没有下雨,倒是一件极好的事。
走着,听闻有人在弹奏琴。柳逸清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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