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忽然两国休战,顾雨笙未防身份bào露,早已不是火头军,而是换了张皮,做了弓箭手。一得到消息,止一和秀一也都是一惊,而知道真相的周澄更是郁闷,不过桃代李僵这种事,自古就有,没谁无聊到去揭穿这件事,除非嫌命长。
原本凌宇晔便有些不安,近几日看到行宫内的众人皆是行色匆匆,忙前忙后,而四处随处可见的红绸更是让凌宇晔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大汗真的要娶大宁的郡主为妃吗?”
“那是自然!不过不知道大汗为什么要偏偏娶大宁的女人,难道咱们月氏的女子不好吗?!”
“听说那郡主长得可美了!”
“是吗?”
听到走廊上几个丫鬟的声音,凌宇晔心一沉,却一声未发,那日在城楼上,自己失态,已是大错,此时更不宜再有什么动作。
而另一头的顾雨笙也不好,刚得到“孟阳郡主”和亲,随即便得到了找到了惠王的尸体,而自己此刻才发现,自己连看一眼尸体的资格都没有。
顾雨笙原本还打算等这一阵子风头一过,便去月氏寻找凌宇晔的下落,可这下却不用再找了。
“主子节哀。”止一和秀一到底不是什么温柔体贴之人,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顾雨笙目光一冷,抬眼看着两人,yīn沉道:“你们也觉得他死了?”
“属下……不敢。”
“晚上去探探虚实,本妃绝不相信他会这么容易死!”顾雨笙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来。
对,他不信,口口声声说要回来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上一次失踪的时候,顾雨笙差点病倒,可这几个月经历了许多,顾雨笙早不是那个生活在安平盛世的闺阁王妃了。即便年纪还小,即便见识不多,可也不至于丝毫未长。
顾雨笙压着想要涌上的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凌宇晔更没死,自己为何要哭?而且那个新大汗城池没要,也不要财宝粮食才是奇怪,如果凌宇晔没死,很有可能就在月氏,所以不管那个大汉要什么,不管自己怎么就又出嫁了,顾雨笙都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月氏一趟了。
并且,还有这么难的一个机会!
看到向来柔和的王妃脸上扬起狐狸般的微笑,止一和秀一忍不住心里抽了抽。
顾雨笙三人整整又等了七天,送亲队伍才到。
此时的萧艺已经醒了,只是脸色泛白,勉qiáng能够下地。而帝都的意思是让萧艺亲自送嫁。
再看看浩浩汤汤的送亲队伍,光负责运嫁妆的人就用了几千人,然后还有一堆侍从,护卫。官道上刺眼的红色看不到尽头,难怪月氏大汗不要东西,敢qíng全在这儿了。
当天,“孟阳郡主”便在晋阳城歇下了。萧艺也拖着病躯回到晋阳,等待送嫁,更重要的是,萧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顾雨笙真实身份的人,他想看看他的竹马安平侯究竟是怎么的黑了心,就让自己的儿子再嫁了!
只是,当看到郡主房内的另外一人后,萧艺惊了。
“这是?”
顾雨笙起身行礼,道:“伯父莫慌,您既知我的身份,便能明白了。”
萧艺看了眼一身华贵的女子仪态端庄地也跟着站起来,随即了然,道:“我便说什么时候顾惠之这么大方,闹了半天原来是‘真’郡主啊!”
是了,顾云钦从来不是大方的人,更何况是自己的有愧的亲子。
且说顾雨笙那日打定主意要混进送亲队伍以后,便翘首以盼,经过一番的细想,顾雨笙回到晋城,当看到送亲队伍中郡主撵车的身边几乎都是自己身边旧人的时候,瞬间便明白了车上的人是谁。
所以,顾雨笙虽然不是什么惊世之才,但他也算熟悉禁军,于是混进郡主房间的事qíng便显得简单了许多,轻易便见到了月兮。
没错,代顾雨笙出嫁的人便是月兮。月兮一直在侯府里假扮顾雨笙,得知顾雨笙被迫和亲的时候,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侄女见过萧伯父。”月兮行了个屈膝礼,因自小长在顾雨笙身边,学顾雨笙的一举一动,不说十分像,四五分确实随便有的。加上顾雨笙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甚少,月兮要假扮他并非难事,更重要的是,月兮可是真正的女子。即便正要顾雨笙和亲,那也是不可能的。
萧艺微微颔首,算是给顾雨笙面子。
“你既是孟阳,便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骄不躁,更不能失了身份,此去便是无归。”
“侄女省得。”
萧艺转头看向顾雨笙,道:“你倒是哥有福的,身边养了个这样的聪明人。”
顾雨笙眼神闪过一丝不忍,道:“晚辈不想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无论如何,晚辈断不可能和亲,如今这般田地,纵然月兮不怨我,却也是我的错。但,只要能找到他,晚辈这些也便值了。”
“嗯,你有主意就好。”
萧艺不好在月兮的房间久待,过了一会儿便带着顾雨笙去了自己的院落。
两叔侄在房内便挑开了话。
“你究竟是什么打算?”萧艺与顾雨笙坐在西窗的榻上,问。
“回世伯,晚辈想混进和亲队伍,去月氏的行宫探个虚实。”萧艺没说话,等着顾雨笙的下文。
“晚辈的容貌,可男可女,先是扮成仆从,万不得已,宫女丫环也是可以的,再有两位影卫,世伯可放心。”
“若找不到,如何?”
“出来继续找,不找到他,我便不会回去。反正惠王妃也已经不在了。”
萧艺皱了皱眉,沉吟道:“你真是像极了你父亲。不管是出色的相貌,还是xing格,看着软和好欺,实则犟得要死。”
“父子相类,方是常道。谢世伯夸赞。”
“你父亲是个谦虚的,哪似你这么没脸没皮!”
顾雨笙浅笑,道:“世伯说的是,不过从前王爷说与侄子说,他最见不得侄子文人的酸腐,侄子便脸皮变得厚了。”
“倒也是!”萧艺哈哈笑了两声,对于武将来说,纵然文学再好,也不喜欢文人整天之乎者也,孔子圣贤的酸腐劲。
两叔侄倒是聊了许久,萧艺也嘱咐了诸多,他与顾云钦算得上至jiāo好友,断没有让顾雨笙送了xing命的道理。
☆、真假郡主
行宫内,四处张灯结彩,宫中之人脸上无一不充满喜气。而绵绵不绝的丝竹声更是从一早便未有停歇。
凌宇晔站在自己所住的屋子的窗前,看着院落里算得上是美丽的植物,恍惚间忆起,从前自己还未发现自己的心意时,总是会不经意看到顾雨笙会这样做。
——你当时是在看什么呢?
苏尔清脸上挂着笑容,让行宫的人皆是觉得惊奇,虽然苏尔清看似温和,但众人都是见过苏尔清雷霆手段的,再怎么温和的笑,也让人觉得三分寒意,只是此刻,看似真qíng实意的笑容,倒叫众人摸不清头脑。
因为,许多人都知道,那传闻中倾国倾城的孟阳郡主是嫁过人的。
两国边界
苏尔清一身华贵的金边红衣,坐在高大的汗血宝马上,贵气bī人。见萧艺一脸严肃地缓缓靠近,苏尔清笑了笑,道:“难为萧大将军了。”
萧艺的马停下,离苏尔清越有十来米的距离,淡漠道:“职责所在,大汗不必客气。”
苏尔清微微偏头,看了眼萧艺身后的婚车,高声道:“郡主远道而来,辛苦了!”
“郡主说,大汗客气。”说话的正是顾雨笙,顾雨笙几人商议一番,觉得扮成内侍要比仆从方便得多。
苏尔清嘴角更加上扬了些,觉得大宁皇帝果然是真的疼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郡主,连选的内侍声音听起来都这么舒适动听。
然而和亲并没有像寻常家娶亲这么简单,萧艺身旁的几个大臣则是开始跟苏尔清身边的人开始唇枪舌战,说了半天,签了协议,原本是一早送的亲,就这么在旷野烈日下,几个时辰过后,婚车终于再次驶动。
通俗点说,两国谈好价格,“孟阳郡主”终于名正言顺地被卖了。
顾雨笙站在婚车旁,心里不住地腹诽。顾雨笙向来畏寒怕热,虽然这几年被凌宇晔调|教得好了许多,但到底印在记忆力的感受不会轻易消失,站了几个时辰,人都要湿透了。最主要的是,顾雨笙有qiáng烈的预感,自己离凌宇晔越来越近了,明明没有任何消息,明明所谓的尸身已经运往国都,可顾雨笙还是相信凌宇晔正等着自己。
一到行宫,月兮便被安置在了一个宫殿,除了近侍,其他人全被带往了别处。顾雨笙庆幸自己没有扮成仆从,不然被这么带走,连内宫都进不了,根本没办法打听到消息。
月氏为了尊重郡主,婚礼的大致流程跟大宁并无区别。只是当想到月兮代替自己与苏尔清拜堂的时候,顾雨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即使只是自己的名嫁给了苏尔清,也觉得心中刺痛。
站在宫殿门口,顾雨笙仰头看着夜空一轮孤月,风呼呼地刮过,顾雨笙一身靛蓝色的内侍服,就这么在宫殿门口chuī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看到郡主撵驾,才收回沉思,忙扮好一个内侍的样子。
苏尔清其实很有就看到顾雨笙站在宫殿门前的样子,原本苏尔清没打算送月兮回来的,只是为了表示重视,才一时兴起送一送,却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莫名地一颤。但也只是一瞬,苏尔清可没无聊到去关注一个内侍。
“参见大汗。”
“起来吧。”
待苏尔清离去,顾雨笙见四周都是月氏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便站在门口,一副忠心护主,等待主子传侍的模样。
大约到了半夜的时候,苏尔清终于回来了,略显粗bào地推开门,苏尔清尽量克制着摇晃的身体,走到chuáng边,什么也没说便一把扯下了月兮的盖头。
“原来就这般模样,亏得大宁还传得那么神乎其神!”苏尔清毫不掩饰地嘲讽道。
月兮从被忽然扯下盖头的惊愕中回过神,眼皮抬也不抬,道:“三人成虎,蔚然成风,指鹿为马之事,从古至今比比皆是,臣妾再丑,身份摆在那里,向来也不会有人说臣妾貌丑的。”
“说的倒是,不过你长得这般,惠王怎么会入眼?”
月兮和门外的顾雨笙心中俱是一紧,月兮眼睫微颤,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然后像是压抑着什么,开口:“王爷并非以貌取人之人。”
“你是指责本汗以貌取人?”
“臣妾不敢。”
“哼!你最好在这儿老实点。”
“臣妾遵命。”
苏尔清觉得没意思,本来还以为能见着个贞洁烈女什么的,结果月兮的反应却如此顺从,只有提及凌宇晔的时候,qíng绪才稍有变化。
苏尔清并没有见过顾雨笙,他的探子能打听到顾雨笙大致的模样,xing格,却无法给出更准确的信息,例如神韵品格。要怪只能怪,凌宇晔和他岳父空前的一致xing,都把顾雨笙藏得极好,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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