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劫_薄荷茉莉茶【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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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一切准备好,楚郢才捧着铜盆过来,盆内盛着清水,楚郢将它搁置在chuáng头的柜子上,而后一撩衣袍坐在了chuáng榻上边,继而掏出手中一个画着湘竹的小白瓷瓶,将里头的白色药粉悉数倒在了铜盆内。
  “你的伤口有些和衣物黏在一处了,等会儿若直接撕开定会很疼,这药粉是止疼用的,混合在水里,我在用湿帕搅匀打湿,给你擦洗掉伤口的gān涸血迹,等脱的时候便不会那么疼了。”
  楚郢说着,脸上尽是严肃之色,手上动作未停,今日少年伤的比月前那次在枯院中见到的或是前几日见到的都要重的多。
  楚郢一面仔细的处理着,一面口里还不忘说道:“这皇上的心跟黑作坊似的,太狠了。”
  他听了,不做言语,只是抓紧了手下的被褥。
  血ròu已和衣衫脱离开来,楚郢出了一身的汗,还好那药的效用很好,少年并没有疼到不能忍受。
  “你全身上下都是伤,我要把你的衣物尽数除去才行。”楚郢柔和的说着。
  他扭头看了楚郢一眼,浅声回道:“好。”
  此刻,楚郢的手指一点一点的碰在他的身体上,而后慢慢的揭开他的长衫。
  入目的是瘦的皮包骨且一身伤痕的身体,自背到腿无一处是好的,那些红色的痕迹,令楚郢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轻轻的抚摸。
  “竟能这样对你。”楚郢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为他的不平,而他除了垂首不语,什么也不能做。
  衣衫尽去,少年便□□的趴在楚郢面前,他的身上除了屁股有两团绵绵的软ròu外,当真是没什么值得可以称之为ròu的,这该是受了多久凌nüè而至的身体才会出现的状况。
  楚郢走到一旁搁置药瓶的小柜里取出了最好的金疮药,几步走过来,拿着棉花一点点的给他上了上去,见他吃痛却还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一张花猫似的脸皱的跟豆腐皮似的,楚郢心里便堵的难受。
  “小子,你疼就喊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楚郢心疼着却还豪气的说道。
  “没有,谢谢大人。”他扭过一张被汗浸湿的脸,缓缓的说道。
  楚郢摇头,动作迅速的上着药,他知道,自己越快他才能少受些痛。
  可当整个身子都擦遍了药,时辰也已过去了一柱香。
  楚郢丢掉手里的瓶子,拿来自己的长衫,倾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楚郢的发丝落在他□□的颈窝处,苏□□痒的让他很是眷恋。
  而楚郢的双臂抱着他未着寸缕的身子,看着他软绵绵的没有一丝防备的靠在自己怀里,不知怎的,楚郢竟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身体竟有些发起热来,没想到这样抱着少年的感觉会这么好。
  许多年后,当楚郢待在塞北大漠想起这一幕时,都会不由的念起那两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只是那时,明白的太晚了。
  “我送你回去。”见他除了一张花猫脸以外,其他的都被自己收拾妥当,楚郢的心才放下来了些。
  “多谢大人,此处离宣华宫不远,像大人说的,也没什么旁人,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力气似还没有恢复过来,只一双眼睛澄澈的看着楚郢。
  楚郢很是喜欢他那双会说话又纯洁的眼睛,不由笑道,“你这胆子也是不小。”
  他听了,愣了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楚郢看着他,沉默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只是比较含蓄的问道:“你在皇上身边待了一阵子,可知皇上身边平时都有哪些人?我的意思是,皇上平时都会召见什么人商量国家大事?”
  他听了这话,有些疑惑,轻声问道:“大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楚郢摆摆手,而后负手看着他,道:“没什么,就是关心皇上,毕竟我这个侍卫统领没有尽过一天的责任。”
  他凝视了楚郢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这些我都不知道,今日多谢大人,我告辞了。”
  楚郢了然,挑着嘴角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我送你,会快些。”
  “多谢大人,我自己可以,进去不比出来,还是小心些,我一个人被太监们看见是没关系的。”
  楚郢听他说的有理,也同意的点了点头,“那你好生保重,日后若有机会我便去看你,还有,你要迎合着皇上些,不然受的苦会更多,如果可以,还是想办法出宫,做娈童,有时候会被玩儿的连命都丢掉。”
  说到最后,楚郢又有些怜惜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只见过两三次的少年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我知道,多谢。”
  “去吧。”
  他对楚郢行了个揖礼,抬腿离开,但脚刚下完石阶,楚郢便在身后叫着问道:“还不知你的姓名呐。”
  他一顿脚,看着停了雨后而湿漉漉的石板,握了握拳轻声道:“我叫阮寻。”
  “阮寻。”他的话音才一落,楚郢的声音便欢愉的在他的身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只是眼眸深处波光粼粼。

☆、回家

  圆子失踪了!
  楚郢问过许多人,都没有圆子的踪迹,他那个身材,但凡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忘记,而如今,却已有十来日不见人,但还没一个消息,就连张公公那边也什么都不知道。
  楚郢不由觉的疑惑,突然想起,圆子是从自己那日问了他关于阮寻的事后,自下午起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起初,楚郢以为是张公公唤走了圆子,这才没有多心,只是这都十多日了!
  而且,楚郢总觉的,这宫里的人几乎都将他当成了一个透明般的存在,且这几日,连袁言都不见了。
  袁言在宫里当值已五六年,职位只不过比自己低了那么一点点,统领着一宫侍卫的人,如今说不见就不见,且连个去查的人都没有。好似他的不见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不过一日,新代替袁言的人就被提拔了上来,而所有人对袁言都是闭口不提。
  楚郢曾到处查探过,没有一点踪迹不说,且让人觉的这宫里好似从来没有过这人的存在一般。
  楚郢不免觉的惊心。
  连那些个曾经和他打成一片的侍卫,如今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似的,全都绕道走,就连初进宫对他还较为热qíng的张公公都不曾再在他面前露脸。
  而楚郢再想靠近宣华宫却是难如登天,只因,宣华宫的守卫竟然一夜之间便多了起来,像是皇上的寝宫了。
  阮寻出事了!
  这是楚郢第一个跑进脑子的想法。
  而那种弥漫了半边天的疑雾也将楚郢笼罩的越来越深,真的好像出了很多事,但没有一件事是楚郢清楚的。
  “圣旨到~~”太监的吆喝声在楚郢的院内响起。
  这次前来传旨的却不再是张公公,而是另一个太监,此人的脸似扑了许多白面一般,白的过了头,一双唇上点了水粉,瞧着颇为yīn气,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更是让楚郢一见就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
  “圣旨?”楚郢蹙眉,不知那位‘素未谋面’的皇上此番又要做什么。
  楚郢跪下,听着里头的内容,越听越觉的奇怪,越听越觉的心里发毛。
  “三公子,接旨吧。”称呼的转换使楚郢提不起一点兴趣,只接过那圣旨,起身问道:“皇上放我出宫了?”
  “圣旨已说明,三公子,您可以走了。”言罢,那太监却并未走,而是颇为有礼的伸出一只手,道:“奴才送三公子出宫,三公子请。”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楚郢不知道是爹妥协了什么,还是如何,只得疑惑不安的跟着出了宫。
  刚踏出宫门,楚郢便停下道:“这位公公,不必送了,剩下的路我自己会走,请您替我告诉皇上,楚郢真是万分感谢,多谢皇上成全楚郢游历江湖的夙愿。”言罢,楚郢对那太监还行了一个揖礼。
  “三公子严重了,奴才自会替您转达。”
  “那就多谢了。”言罢,楚郢翻身上马,一扬马鞭,朝着大路奔去。
  那太监见楚郢远去,这才往回走。
  楚郢并未直奔丞相府,而是去找他大师兄邵然,到底都出了什么事,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往来客栈’
  楚郢停在客栈门口,店小二将他的马牵去后院,他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邵然此刻正从外回来,恰与楚郢打了一个照面。
  “大师兄?”
  “阿郢,你怎么会在此?”邵然仍旧面瘫着问道,眼里一点qíng绪波动都没有。
  “我被扫地出门了。”楚郢摊手做无辜状。
  “好好说话。”
  “大师兄,太奇怪了。”
  听闻此言,邵然的眉头这才轻不可察的拧了拧。
  茶香四溢,花香扑鼻,邵然酷爱饮茶,出门在外还不忘带着他那套最为喜爱的竹制茶具,此番听着楚郢的叙说,也不忘优雅的给他斟了一杯清茶。
  楚郢接过来,放在鼻翼处闻了闻,果真有种疲劳尽消的畅快感。
  “照你方才的叙说,你的意思是,与你有jiāo集的三个人几乎都可算是失踪了?”邵然轻抿了一口,抬眼问道。
  楚郢搁下手中茶杯,点了点头,“是的,先是圆子,再是袁大哥,最后是阮寻。”
  邵然听闻,侧头思索了一阵,继而低头看了眼茶杯里飘着的袅袅青烟,而后似想到了什么,表qíng一瞬间变的煞白。
  “大师兄,怎么了?”楚郢被邵然的表qíng弄的很是不自在。
  邵然拧了拧眉,如梦呓般的说道:“难道玉龙煌不仅在宫中,而且还和宫中最厉害的人合为一体了?”
  楚郢一惊,明白这个‘合为一体’是什么意思,但仍是疑惑不解的问道:“大师兄何出此言?”
  “阿郢,在宫里能有能力让全宫人一夜之间对你闭口,将你视作无物,你觉的谁有这个能力?谁又能杀人于无形间?”邵然睨着他,虽未有任何表qíng,但那种沉重楚郢仍是感觉的到。
  “谁?”楚郢呢喃着,低头苦思,脸色也十分难看。
  邵然见楚郢还反应不过来,又提点道:“是谁让你进的宫,又为什么让你进宫?”
  “是皇上!”楚郢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邵然。
  邵然也搁下了茶杯,与他对视。
  “你的意思是,玉龙煌和皇上合为了一体,玉龙煌他成为了皇上的人,亦或是皇上成为了玉龙煌的人?”楚郢仍是觉的不可思议,现在才真正的明白了他爹那时候说的怀疑是什么意思。
  前年皇上招安玉龙煌,那样的人,皇上却招安,想必爹就是那时候起疑了,只是没有证据。
  楚郢一下子瘫软的坐在靠椅上,额上冒着冷汗,“我大周的皇上竟和邪教勾结么?”
  说着,楚郢又想起袁言对他说过,文武大臣对皇上颇有不满。
  邵然拍拍他的肩,示意他镇定些,“幻月教以月牙作为标志,你可曾在宫中见过这样的标志?”
  楚郢听闻此处,立马想起了他第一次在朝阳殿外看到的那六个侍卫,他们的衣袍衣角确实绣着月牙图纹,再一想,除了那六人外,其余侍卫的衣袍上,楚郢再没有见过那个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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