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滴溜溜却绕着连护法身子乱转。
“不可以!”
我与连护法对望一眼,同声反对。
“当然,我也不会白吃不gān活。”
倪老三得意洋洋,述说他的大志:“我要在贾府地下建一个地府,即便怨憎会顺藤摸瓜,寻到了贾府,你们俩个也可高枕无忧啦。”
“这主意倒是不错,相公,你说呢?”
连护法显然是动心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矮胖子会不会吃得很多,gān得很少?”
“不会不会,我可以作监工!”
连护法似乎已经看上了倪老三,连媚眼也不吝与他。
倪老三的肥脸登时通红如醉,喝道:“臭小子,你要是不答应,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我恶狠狠道:“我为什么不同意?难道我的脖子很多么?”
“哇~!”
矮胖子和连护法一齐扑上来,把我团抱得紧紧的。
星月黯淡。
我立于树颠,夜风chuī拂,柔滑的缎料随风轻涌,如水一般的质感不时贴舔我身上的肌肤。
夜已深沉,此时整个贾府灯熄人静,偶尔的声响,也是磨牙打咳,睡梦中的声音。
我极目夜空,将手掌团紧,又缓缓张开。
“你手中握的是什么?”
“劲力,师尊。”
“何来劲力?你手中分明空无一物。”
“但我却感觉到劲力。”
“劲力从哪来?”
“当然是气。”
“气从哪来?”
“气从……丹田。”
“哈,丹田之气从何而来?”
“练功呀,就是采集天地jīng华之气,一点一滴的收入体内,融为我用,存于丹田,散于经脉。”
“嗯……那么气之用为何?”
“这个……就是有了气之后,劲力就足。”
“呵呵,丹儿,你听着,修道者养身健体、使力施法,千变万化,多种功用,都离不得一个‘气’字。故此,练功又称练气、采气。所得功力称为‘真气’。气之所至,妙用无穷。练功的过程,就是真气积蓄的过程,也是运用真气开启人之潜力,一步步突破人身种种局限的过程。寻常人能举百斤之物,使气则可达千斤,寻常人一跃不过数尺,使气则可达数丈。寻常人冲不破金木水土火五界之阻,使气则可融小我于大我,化外物于无形,不仅仅是劲力增长而已……你且按我传你的秘诀,看看能否突破眼前这道土障。”
“……进不去呀,师尊!”
“谁进不去?”
“我。”
“谁?”
“……我。”
“笨蛋,‘你’当然进不去。只有水才能进入水,火才能融于火,土才能化入土,‘你’算什么?”
“呜呜,头好痛!”
“谁?谁痛?”
“呜呜……不知道!”
我猛地一颤,寒意袭裹全身,眼角早已冰湿:该练功了!
飘身从树颠俯落,着地的一刹那,我左腿膝弯支跪,右掌尖指面触地,与地面jiāo接处,我怀真默想,真气渐渐与地相融,我整个身子缓缓沉入地面。
我暂时进入“非我”之境,身体融为大地的一部分。四面八方的泥土与我呼应,接纳我,化解我,搬移我,我紧守灵台最后的那点清明,思游八方,地脉延伸变幻,我不断搜寻附近最qiáng的气源,蓦地,我灵觉一震,脑中一个画面也随即清晰起来──
王寂府?我骇然失声。
下一刻,我已现出身来,呆呆盯视前面:这不是几乎使我丧命的那个亭子么?
为什么前几次练功我都不能找到这里,而今夜却可以?我心下疑惑,闭目默察片刻,愈发惊讶,这个平日被阵法锁住的气源,今夜却偏有偌大缺口,源源不断往外释放天地元气。
而这气源却与青阳山全然不同,不仅没有那种温洋如注的感觉,反而透着森森寒意,使我一时不敢贸然前试。
我四下打量一遍,府中园内灯火人息全无,破败荒空依旧,看来王寂几人那日之后,并未回府居住,不知去了哪里。
这亭中的气源……莫非是往日太极阵凝聚起来的天地之气?上次便获益良多,通了念力,眼下附体之后急需恢复功力,若错过时机,岂不是bào殄天物?
我不再迟疑,飞身飘前,四下搜寻片刻,便落坐于亭中石桌上,开始练功。
我双臂往两边伸开,掌心向上,如承接雨露。双目紧闭,头颅端默,如老僧坐忘。我的圆体周身,空中虚外,似已不在。渐渐地,我的身体与石桌接触部分失去知觉,浑如虚空端坐。手心轻痒,头顶落化,全身漂浮于若有若无的状态中。
灵气洗我脑,浸我身,只余舌苔清凉,满心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我欢呼一声,睁开眼来,感觉亭中气源已全然敛收,与平日无异。飘身于亭顶,只觉全身轻快,颊面如洗,四顾一周,园子是园子,房屋是房屋,杂糙碎石,曲栏湖水,莫不入我法眼。我运气内视,又惊又喜,像这般练功,不须几回,便可恢复附体前的全部功力,长此以往,我一身功力岂不是可以突飞猛进?却不知这气源多久才能开启一回?
我在亭顶逗留许久,仔细琢磨,毕竟无获,于是折身一弹,矫矫稳立院墙之上。真气涌足,陡然飞身,呼啸而去。
将将到了贾府,忽见一道圆乎乎的人影,四下高低乱撞,我隐贴一处檐面,听得矮胖子倪老三喃喃自语:“奇怪!奇怪!好qiáng的气源,明明感觉到,一闪就不见了。他奶奶的,莫非老子走火入魔?”
我暗下庆幸:“幸好被我抢先一步,嘿嘿,矮胖子,你吃残粥去罢!”
试着运动真气,身子贴着檐面,呼呼直窜,游蛇一般,眨眼卷过数幢房屋,回房去了。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丫鬟之死
“小菁,现下是什么时候?”
“太阳公公晒屁股了,一会儿,就该来人了啦!”
“原来已这么迟了,”
我打着呵欠,舒伸了一下双臂,随即僵住:“怎么是你?”
“不可以么?”
小莞抿嘴轻笑:“小菁姐……今儿还没起chuáng呢。”
我脸儿霎时一热,昨夜定是将那丫头弄得狠了!眼角不由向小菁睡卧的小榻瞥去,小菁悄露了半个小头,脸儿红红的缩了回去。
小莞却瞧见了,奔过去:“好呀,你还装睡!”
两手推搡着小菁被下的身子。
小菁身子在被底弓曲起来,喘喘的叫:“小莞我的儿,饶了我罢!”
“就不!”
小莞手伸进被窝里乱搅,突然一声惊叫:“呀,什么粘粘滑滑的?”
她还将手儿举到眼前傻看,屋里没人接她的话,她“哎呀”、“哎呀”的,好像发现了一桩奇事儿,叫个不停。我透过小莞身背的漏空看见小菁羞怨过来的眼神,一吐舌头,缩进被中,隐隐听见小菁张口结舌地胡扯,终于大笑着踩下chuáng来,被小菁一阵狠狠的目光罩定身子。
“小莞,替我去向老太太请安,就说……我又好些了!”
我把那痴丫头打发了。
小莞走后,小菁肚兜白腿的就扑上来咬,我按她在小榻:“还想来么?”
小菁吁吁喘:“都是你害人!”
苏胸一挺一挺,白眼儿极其妩媚。
昨夜,我乘她睡熟,摸进她被儿,竟连弄了三回,肏得她天南地北都找不到,遗下一滩láng藉,美美地回大chuáng睡了一个好觉,体内之毒居然也没来捣乱,心qíng前所未有的大好。
连护法已进府十天,这些日我与倪矮胖子轮番施气助她疗伤,伤势已是大好,近日便可助我解毒。想到能摆脱体内的噬骨之毒,我兴致昂然,将小菁又耍弄了一阵,弄得她腰儿乱闪,腿儿一夹一夹,连连讨饶,这才作罢。
小萍捧来水后,我净了面,用过餐,便开始做“功课”
我所谓的“功课”便是熟悉大公子先前常读的书、临摹的帖子、下的棋路、收藏的字画等等。自那日重返贾府后,我便下决心要了解大公子生前的一切,以便将来在贾府尽量少露马脚。不过,才刚几天,我便对这些字字画画大感头痛,所幸发现大公子对修道甚感兴趣,居然藏有不少道家典籍,至少在这方面,我与他算是有相通之处吧?除此之外,全是麻烦!
有时我翻看着他的东西,便会揣测,这大公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对官家子弟全无印象,唯一可凭藉的便是那日齐管家的话,什么“颇具才气,脾xing虽有些涓狂古怪,却颇得贾似道和胡氏喜欢”呀,什么“诗书琴画,无所不通”呀,而小莹呢,却说他是个“好人”他奶奶的,“好人”是个什么样?
几日下来,我凭着耳力过人,时常偷听丫鬟们私下说话,渐渐获知越来越多关于贾府的事儿和大公子的为人处世,再模仿书中所写的才子,在心目勾勒出大公子的影像来。我举方步,我摇羽扇,我仰头望空──好像天上有轮月亮的样子,我还将衣袍半敞,作出涓狂不鞍的架式。看得小菁连连皱眉,我听她私下跟小姐妹们议论:“你们看公子近来是不是有些古怪?”
“是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天这么凉了,还摇扇儿。”
“他最懒不过的了,居然成天翻书看画。”
“脾xing也变了许多,好多天没再作怪了。”
“嘘……看来病还没大好,大家小心陪着点罢!”
……
我听了个满头冷汗,原来我是破绽百出呀!
恰在我私下琢磨出来的“好人才子”阵脚大乱之际,外头临安“高氏”绣坊突然让人送来了一方纶巾,说是早就定制好的,今日依期送来。
我忙喊来小菁:“你替我打发了罢。”
取了卷书,留神旁观,我从未使过银钱,正好留意货价。
“什么价?”
小菁忽闪着聪慧明亮的大眼,移步过来。
来人huáng面嘿笑,瞅我一眼,却并不急着说价,小菁在一旁皱眉候着。待他裂开huáng牙,弓腰陪笑道:“纹银五十”站在门口的小萍竟一阵风冲了进来,叉腰斥道:“喂,你是来抢钱的吗?”
我近日已知道些规矩,当即斥道:“小萍,休得无礼!”
顿了顿,又煞有介事地吩咐:“小菁,去支银子来。”
小菁与小萍惊叫道:“什么?”
我被她两人的神qíng吓了一跳,身子不由缩了一缩。送货那人嘀咕道:“公子给的价,他自己知道的嘛。”
却被小萍狠瞪了一眼,当即住嘴,惴惴不安地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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