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继续往下念,我又是好笑又是难过,望着师姐清亮如水的眼神,一霎那,忽觉热血狂涌,拼死也要护得她脱身。
那十数道身影转眼就离得近了,云真子忽断喝一声:“水!”
拂尘一扫,小镜湖面忽的升高,凝成一张巨大无比的薄薄冰片,蓦地碎了,夹带狂风,“丝丝”声响,千万个冰片凌厉之极,向我们扑面she来。
二师兄双掌推出,衣袖低垂,喝声:“去!”
冰片全化成水,被陆师伯举袍一扬,忽的慢下来,像雪花一般轻飘飘落地。
我暗中施法,全真道士所立之地蓦地陷下,本以为要跌他们其中几人七萦八素,却见他们全部双脚悬空,依旧站成一堆,身形未变。
云真子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来献丑!”
他身后闪出一位高大道士,白须红面,道:“我来收拾他们。”
宽袍一展,寒风袭体,刹那间,无双师妹脸白唇青,不胜彻骨奇寒,陆师伯伸过一只手输气助她。
三师兄一掌劈出,雷音滚滚,一团烈焰夹带黑烟,往全真道士卷去,五行阵全面发动。我忙施动土术,棚前山摇地动,尘土翻滚,师姐将湖边树木倒拔而出,一棵棵像箭一般she出,形成箭阵,堵住去路,二师兄引水狂涌,掩向他们,其间大师兄的五行针,细如黑发,漫天铺地,激she而出。陆师伯双掌蓦地突长丈余,伺机偷袭。
但听得一片喝骂之声,已有几个道士受伤,忽觉眼前金光一亮,一团光轮忽的爆开,云开日朗,几个道士现出身形,向我们扑来。青阳山顶下来的十数名道士也四面散开,身法各异。双方斗作一团。
我在中央,受敌最少,身形圆转,四面出援。但见那些道士青袍利剑,身形倏起倏落,四面八方,如蝙蝠般上下翻飞,一击既退,退而又进。
听得三师兄闷哼一声,已着了云真子尘尾一拂,肩头血气飞溅。我忙凑上前,代他接过一掌,透骨奇寒,正是那白须红面的高大道士,手足几yù冻僵,丹田发冷,一时动弹不得。
三师嫂替我挡住刺来一剑,惊呼一声:“小师弟!”
眼眸飞来,白多黑少,关切之意,难以言传。我脸上苦笑一下,退坐中间,运功稍歇。看来他们见三师兄身受重伤,所以全力攻向南面离火。
一会儿师姐、二师兄、无双师妹相继受伤,qiáng弱之势愈加分明,大师兄蓦地发威,身随阵转,发出五行金针无数,但听得“哎呀!”
“妈的!”
喝骂不绝,倒下数名道士,铁剑刺中大师兄身子,发出“叮”“叮”不绝的金石之声。同时敌方一名道士发出一团幽幽蓝火,追上大师兄后背,一股焦味随即传来。
二师兄不顾敌方刺来的一剑,双掌反扑,印在大师兄后背,一层白霜将火扑灭。自己肩上立即挨了一剑,大师兄一掌将那道士bī开,扶住了二师兄。
此时阵势已乱,陆师伯高呼一声:“记住我刚才的话!”
身形顿时长大数倍,将棚顶扛穿,一双比蒲扇还大的手掌迅急印出,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掌影,云真子尖声叫道:“舍身大法!──大家小心了!”
有几个道士被陆师伯击中胸口,鲜血狂喷,同时也有无数剑尖刺中陆师伯的掌臂,陆师伯哼也没哼一声,掌心吐露,又有数名道士被他印中身子,全真道士被他bī退了数步。陆师伯大喝一声:“还等什么?”
我用遁地术打开一条通道,接引众人,三师兄走动不得,推了三师嫂一把,我随势将三师嫂扯入通道,三师嫂悲唤一声:“杜郎!──”身子已没入土中,我将大师兄等人带出数丈,忽的身上一寒,土块冻得比铁石还硬,前行不得。
隐约听得三师兄狂喝一声,前头土质松热,我带着众人急急前行。又听到三师兄嘶叫半声,便悄无声息了。
我的功力只能带着众人前行数里,便支撑不住,现出地面,远远看见大师伯和三师兄缠住了一部分道士,另有一大半急急追来。
大师兄叹了一声,喝道:“散!”
我们几人分头散开,师姐跟在我身后,我见三师嫂兀自回头呆望,忙扯了扯她,三人勉力施展陆地腾飞术,往林间奔去。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四章 青阳巨蛇
青阳山古木浓荫遮蔽,身入林中,彻骨清寒,地上腐叶厚厚一层,足踏其上,如踩烂泥。
我们都练过柔功,若能藏身于隐蔽之处,身缩如虫,再施法禁闭,也许能躲过追杀。师姐的隐身术虽尚未练成,但借势藏身,更是不在话下。当下我们全力朝林木深处掠去,忽地前头枯叶一乱,几名道士从地面现出身来,嘿嘿冷笑。那名女道士手按剑柄,柳眉冷竖,神气逸飞,有股说不出的冷丽韵味。宽大的道袍随风轻动,凸显得她衣下的身子愈加娇小动人,下摆飘垂,黑鞋白袜,细带绑缠而上,一双柔美的纤足与她道士身份颇不相衬。
那女道士狠狠盯我一眼,音色清亮,喝道:“yín徒受死!”
一剑飞出,脸上一股怒意,竟是更添丽色。
三师嫂身姿飘摇,往前替我挡过一剑,说道:“赵燕非!我见过你。”
那唤着赵燕非的女道士脸色一白,柳眉微蹙:“素女劲?你是密宗门下?”
刚才三师嫂的一拂,使得刺来的剑身弯弹而开,气劲沿着剑身往上,窜进赵燕非的臂袖,衣袖波纹起伏,如有一只小鼠在内穿行。
三师嫂语音轻轻:“当年孙真人与家师蓬莱一晤,你那时虽小,但长得清秀逗人,深获家师喜爱,曾留下小住过几日。”
赵燕非似乎有些记起,道:“你是──琼姐姐?还是──妩姐姐?”
三师嫂脸颊浅涡一现,平静一笑,轻声道:“卞妩儿。”
赵燕非神色一呆,她身旁一名白脸道士道:“既是密宗门下,我们也不多难为你,但神龙门yín徒,却不能放过。”
三师嫂凄然一笑:“我夫君已亡,贪生何益?只是他们两人年纪尚小,同系道门一脉,难道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
一缕光束照在她清柔的脸庞,凄楚动人。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像个求人哀怜的孤儿,极不是滋味,正yù说话。那名男道士皱了皱眉,看我一眼,道:“这小子目光贼腻兮兮,将来定然为祸世间,须留不得!”
三师嫂转身缓步向我,眼眸幽光dàng漾,温柔无限,背朝群道,一边柔声说道:“他只是个孩子罢了。”
一边替我整理着领口,我感觉怀中多了一样薄薄的册子。
三师嫂纤手拂过我的额际,似要帮我理一理蓬头乱发,忽的弓身急退,撞向赵燕非,只听得赵燕非斥喝一声:“gān什么?”
一掌印出,三师嫂竟不理会,硬生生受了一掌,身形一闪,已在扣住赵燕非身后要xué,嘴角沁血,道:“对不住了!”
几名道士惊声喝骂,赵燕非脸庞微仰,“哼”了一声,脸上一股怒傲之色。刚才发话的那名男道士急叫:“不要伤我师妹!”
关切之qíng,溢于言表。
三师嫂转向我和师姐,道:“还不快去!”
我脑中混乱,道:“师嫂,你──”
身子不由自主,已被师姐扯着离去,三师嫂痴痴向我望来,眼眸中爱怜横溢,全不掩藏。我心中一痛,只恨自己功力低微,不能护得师嫂周全,羞愧愤恨,眼中湿润,就要掉下泪来。
渐渐得越来越远,最后连三师嫂的一片淡huáng色衣角也看不见了,我眼中模糊一片,掉头与师姐默默奔行,胸中翻滚腾喧,灼烧如沸,暗下誓言,有朝一日定要将全真道士杀个gān净,以报师门深仇!
越过几个小山峦,师姐拉着我的手忽紧紧一拽,没入一颗巨树之中,沿着树gān往上数丈,才停下身来,听得远处微弱的衣角带风之声传来,当是又有全真道士追来。
树gān中暗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和师姐身子紧贴,屏息不动。过了一会儿,全真道士往前追去,渐渐远了,我哽声道:“师嫂她──”
师姐传音过来,低声安慰:“密宗门地位超然,全真教也不敢轻易招惹,师嫂是密宗门下,当无xing命之忧。”
顿了一顿,又道:“你这么关心师嫂?”
听声音似有一丝讥嘲之意。
我脸上一辣,不敢作声。师姐轻叹一声,一股兰若香气,喷在我脸上,她的身子放软,我立刻感觉到与她肌肤相贴的盈盈ròu感。
师姐挪了挪身子,空间狭窄,并不能离开我身子,却更添了一种肌肤摩擦的撩人触感。师姐当即不敢再动。
她头发散乱,有几丝落在我脖颈处,痒丝丝的让人忍耐不过,我的脖子挪动了一下,唇鼻一凉,可能是碰到师姐身上肌肤,吓得也不敢动弹。
忽然,我夹在她腰旁的手背热乎乎的被什么东西滴湿,我一惊,道:“师姐?”
顺着血水往上,碰到一处软弹弹的ròu峰,忙缩了回来,师姐“哼”了一声。两人在暗中都不说话,只觉对方鼻息粗重,一种极度刺激的暧昧气氛裹着两人,晕晕忽忽的,又带一点甜蜜难舍之味。
一会儿,师姐的一只手忽悄然摸上我的后背,我心头一dàng,热血翻涌,正不知她要做些什么,后心一热,一股真气从师姐掌中流入我的体内,我惊叫:“师姐,不要!”
气流上涌,一时却张不开嘴说话。
我心中着急,正yù挣脱,树底突然涌上一股cháo湿腐臭之味,充塞鼻间,师姐道声:“不好!”
扯着我跌出树外。
刚刚挣扎起身,只见适才藏身巨树蓦地爆开,一股气流冲得我和师姐站不住脚,天崩地裂一般,木屑四飞,高大的树身“哗”一声巨响,压倒在其他树上,裂口处探出一个巨大的蛇头,红信吐闪,身子源源不绝,从树底冒出,已爬出的蛇身在我们两人身周几米外盘绕,好一阵子,才露出全身,蛇身粗如木桶,只怕有数丈之长。
师姐瑟瑟发抖,缩靠到我怀中,显是惊怕之极,我忽然升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半搂着她,盯着巨蛇动静,心知其必是千年异物,凝神戒备,却不敢轻举妄动。远远看见数名全真道士急奔而至,心中暗暗叫苦。来的三名道士正是云真子、清微派道士和那位白须红面的高大道士,俱是功力深厚之辈,脱身更加渺茫了。
那巨蛇环着我和师姐绕行一周,忽的掉头向全真道士迎去。几名全真道士像也惊呆了。云真子手一扬,缓退一步,尖声叫道:“大家小心了!”
我和师姐对视一眼,悄悄移步,清微派瘦道士喝道:“哪里逃?”
飞身而起,想越过巨蛇追击,却见巨蛇忽的抬高蛇身,红信长长的一闪,也不知怎么,清微道士“啊!”的一叫,仰面跌倒。
云真子断喝一声:“斩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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