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问过小冥王,得知这粥的名字和做法,也就记下了。
无忧身上的伤算不上重,却昏迷了整整十日,那是以为不凡将死,她没了生念所致。
她由于太过好qiáng,又不愿给别人添加麻烦,醒来后,才装着没事一般。
然不管再怎么装,一到吃东西上,便难以下咽。 他在一旁看着,哪能不知。
虽然在汤药中加入勾人食yù的药物,但仍怕她三两口饭菜下肚,去了饥饿感,仍是难以进食。
这十天,她昏迷中只能以药物吊着xing命,瘦得身上没二两ròu,再加上心病,这般下去,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
于是天未亮,就去河塘边寻人捕捞青螺。
这粥虽然常看她吃,但并没亲自尝过,不过是照着小冥王所说的做法,反复尝试调味,到底能不能做出她所喜欢的味道,就不得而知。
见她舀着粥送入口中,不由地紧张。
无忧吃了口青螺粥,与在二十一世纪时,喜欢的那家粥店做出来的极为相似,但更香滑浓稠,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又尝了两口,停了下来。
宁墨心头一紧,果然不同,“不合胃口吗?”
无忧望着面前粥碗不动,眼睛微湿,“你骗人。”
宁墨微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视线下垂,落在她面前粥面上。
“这里根本没有人吃青螺,自然不会用来熬粥。”无忧锁住他的眼,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东西,也瞒了她太多东西。
宁墨默然,半晌暗叹了口气,“无法下咽,是吗?” 无忧摇头,“比我以前吃的更好吃。”
宁墨猛地抬眼,她眼中没有客套的奉承,松了口气,“那就吃吧,凉了,很腥。”他不知她以前所吃,是什么味道,只能暂时如此。
无忧吸着鼻子,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底有多少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将粥吃了个底朝天。那些小菜,每次试了试,无一不是从来不曾吃过的美味,不知不觉又吃了许多,等放下筷子,肚子里已经涨得再塞不下一点东西。
满足得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惬意道:“以后谁跟了你,可真要享福了。”
宁墨眼里的冰雪化去一些。 无忧长嘘了口气,“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二十一世纪,或者根本是从那边来的?”
他收拾着碗筷的手停了停,睨了她一眼,原来那个地方是叫二十一世纪,端了桌上托盘,走向门口。
“我来。”无忧撇嘴,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从他腿上拿起托盘,开门。
刚迈出门槛竟见靖王妃出现在小院门口,惊了一下,忙垂下头,往后退,想躲入房中,却已经被王妃看见。 “忧儿” 无忧身子一震,怔杵在门口,慢慢抬眼向母亲望去。
王妃快跑两步,赶过来,到她面前才停下,定定地看着她,眼也不眨。 无忧以为以后再不能和爹娘见面,于是留下文书,叫千千转jiāo,感谢幼儿时母亲对她的爱护之心,并请爹娘往后多加保重。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次见面,快得毫无心理准备。
虽然王妃一人前来,身后没人跟着,但客栈人来人往,怕这样站在门口,被人见着,又生事端,轻咳了一声,“王妃。”
这一声‘王妃’生生地令王妃的心缺了一块,闷痛难忍,柔声道:“我们谈谈。” 无忧看向宁墨,宁墨上前,取过她手中托盘,缓缓而去。
王妃看着宁墨消失在假山后的背影,到现在仍不相信,最后守在无忧身边的人,竟会是他,“不凡呢?”
无忧心里一沉,就知道母亲是为这事而来,让开门口,“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等母亲进屋,顺手掩上房门。
王妃等她转身,握了她的手,眼眶就红了,“忧儿,你恨娘吗?”
无忧喉间微哽,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去桌边倒茶,掩饰去险些夺眶而出的泪,翻了茶盅倒茶,“如果说没有怨气,是哄人的,但真不恨。” 回转身,双手捧上茶,这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向母敬茶,“王妃,请饮茶。”
王妃大眼里的泪滚了个转,滑了出来,“虽然娘对不起你,但这里没有他人,你就不能唤我声娘吗?”
“是不敢。”无忧qiáng忍着泪,皇家子女双胞胎,生一死一,既然她是出生便该死的那个,哪里还敢认母?
王妃微张了嘴,无力地合拢,只剩下落泪的份。
“是宁墨告诉王妃我在这里的吗?” 王妃摇头,又点头,“说起这事,一路上,我都觉得蹊跷,直到见着宁墨才算想明白。”
“明白什么?”
“收到风说在这里发现你的行踪,密探说你是和一个长得极俊的男子一起,我以为你和不凡在一起。还在想,以不凡的心计,如果要带你离开,断然不会露了行踪。见着宁墨才算明白,是宁墨故意露的身形,却不露不便之身,引我前来,亲眼见你并非和不凡一起。宁墨这孩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是心细如发。”
“原来如此。”怪不得宁墨见着王妃,丝毫没有吃惊,瞅了母亲一阵,犹豫问道:“王妃来……难道不是想取我xing命?”
“如果我要取你xing命,宁墨也就不会引我前来。他独放风声给我派出的亲信一人知道,便是暗喻,只能我一人见你。如果我伤你xing命,我也离不开这院子。”
无忧怔了一下,“宁墨……他怎么可能?”
“宁墨拥用宁岸一身绝学,又得神巫亲授,当年如果不是被那个女人陷害,落入你皇姨之手,又为他的母亲和家族所绊,谁能奈何得了他。”
无忧一怔再怔,继而想到长宁的功夫已经不弱,可是在他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看来宁墨的本事真如母亲所说,“那个女人是沙华?”
王妃冷哼,“听说沙华是由宁岸亲自养大,沙华自知道看世界,便与药物为伴,长大后,一身医术出神入化,竟不在宁岸之下,被人称作是小神医。宁岸还在时,他给人看病,都隔着布帘,无人见过他的模样,但是凡是去求过医的人,对他都佩服万分,传扬开去,叫人好生仰佩,哪知竟是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父亲一死,就没了约束,尽做些丧尽天良的事qíng,只有宁墨还苦苦守着她。”
王妃说完,想到什么,将房间环视了一周,“沙华……没和你们一起?”
“她先离开了。”无忧拧了眉头,弄不明白宁墨和绿鄂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但直觉,宁墨在‘常乐府’忍受那些羞rǔ和酷刑,以及包庇绿鄂,除了因为母亲被困以外,另有隐qíng,只是她想不出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第372 无忧认母
无忧知道王妃事务繁忙,这时候来找自己,不可能仅仅因为那封信,来认认她这个女儿,“王妃此来是为了不凡?”
王妃听她左一个王妃,右一个王妃,心里铬得难受,但对无忧的问话却不能否认,点了点头,“左右无人,你就不能叫我声娘吗?”
“隔墙有耳,不能不妨。”无忧垂着头苦笑了一笑,“既然王妃知道我是谁,真要留我xing命?”
王妃深吸了口气,qiáng忍了泪,“当年送你进宫,我已经后悔这许多年,既然你被高人所救,我如何还能再伤你xing命。我离开婉城之时,你爹千叮万嘱,我们已经亏欠你太多,如果能找到你,无论如何要保你周全……只是碍着皇规,不能将你留在身边……你寻个地方安居下来,有什么难处,爹娘定不会袖手旁观。”
无忧笑了,吸着鼻子,忍下又将掉落的泪,“有二老这句话,无忧已经没有遗憾,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无忧知道王爷和王妃心里有我,已经足够。”
她毕竟是皇规不允许存在的,如果被人知道爹娘将她蓄养在外,难免引来祸事。
“既然你是和宁墨一起,我也可以放心回去。”无忧的心思,王妃如何能不明白,她和王爷顾然想照顾她,但她执意不肯,也难以勉qiáng。
好在宁墨虽然身子不便,但以宁墨的能力定能护得了她的周全。
起身走向门口,刚刚开了门,便见宁墨引着个人匆匆而来,那人一脸风尘,眼眶通红,见了王妃,大步奔过来,直挺挺地便跪了下去,哽咽道:“王妃……王爷……王爷他……”
王妃隐隐猜到出事,一阵晕眩,无忧连忙将她扶住,王妃稳住心神,问道:“王爷怎么了?”
那人看向无忧。
无忧认得他是靖王身边的亲随,叫杨凌。
“不妨,进屋说。”王妃看向无忧和宁墨,“你们也进来。”
无忧等宁墨进屋,反手带上房门,来到桌边,宁墨已经为杨凌倒上茶水。
杨凌照着王妃之意坐下,抹泪道:“王妃离开后不久,郡主得知太子伤军师之事,愤怒之下当众打了太子,说……”
“说什么?”王妃的手握紧了茶盅。
“说……说太子不过是个假天女夫君,她不过是看在王爷和王妃的面子,加上横竖她的真夫君不凡就在身边,才容下他。太子好好待他,倒也就这么过了,既然太子为了自己的地位要伤害真正的天女夫君,别说她不能允许,就是储国君王以及苍天百姓也不能答应。”
无忧心脏猛地一收缩,要来的终归要来,抬眼见宁墨的视线正停留在她面上,轻透了口气,又垂下眼去。
王妃身体一晃,手捂了额头,“然后呢?”
“这事传扬开去,百姓自然不依,将太子府围得水泄不通,而本已经撤去的各国兵马又折了回来。王爷只得将太子扣压,与众国臣史jiāo涉,等齐皇给大家一个说法。各国兵马才暂时按兵不动,但百姓却不肯离去,说是一直要等到齐皇给出合理的说法。”
王妃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早晚之事,但只要不凡在,倒不是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不凡下落不明,“王爷可有派人前往齐京?”
“已经派了,可是……可是有闻传军师与人私奔,民愤再无法压制。王爷为消民愤,登上城头,对天发誓,如果军师当真是真正的夫女夫君,断然不会做背弃天女之事。只需寻到军师,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
无忧垂在身边的手,不觉握紧,怪不得子言想方设法要抹去不凡这个身份。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机关算尽,只要这个身份摆在这里,就抵不过兴宁的一句话。
52书库推荐浏览: 末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