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拍拍他被烛光映得微微泛红的面庞,这院子里面的男人,可真不赖,只是欠调教。
他眼角轻挑,‘哧’的一声:“我那个爹啊……算了,不说他……”
“要不要我送几捆扫帚给你爹?”无忧低笑。
“我代我爹谢过了,”他懒懒的抬了抬眼皮。
无忧‘噗’的一声笑,其实这个人也蛮有趣。
“你图的是什么?”他斜睨着她,慵慵懒懒,大有快睡过去的样子。
“我能图什么?”无忧装傻。
“人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你给我吃下这么大一只死老鼠,总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来来去去,还是怕死。”无忧憋笑。
“死有什么可怕?关键是得死有所值。”他眉头拧了又拧,瞅着她,满脸的嫌恶,被她这么祸害而死,实在是冤到佬佬家了。
“你说,他们让你怎么个死法?”无忧的手指在他赤着的肌肤上一点点搔过,一本正经的道:“剥皮?”
手指停在他心脏部位,徘徊抚弄:“挖心?”
“你造这么多孽,真不怕有报应,不得好死吗?”开心难得的不着恼,瞅着她的眸子却冷了下去。
“我还真没好死过,所以也没指望好死。”无忧神色森然,一个六岁的孩童造过什么孽?赏给她的不过是一杯毒酒。而子言那善良,善良得连一只小兔子都不会伤害,他们却说他万恶不赫,非要处死他,他逃掉了,最终还是为了她。
身陷火海,生死不明……
真是不明吗?她苦笑了下,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奢望。
看着开心眼里堆积着的憎恶,笑了:“好人不见得好死,你信吗?”
开心心中凛然,对她的话竟无法反驳,半眯了眼:“对,你说的很对,你这双手到底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无忧挨着他身边躺下,为了舒服些,头枕了他的肩膀,将手抬到二人面前,翻来覆去的看着,她的手很小,手指纤细,莹白如玉,gān净的一尘不染,想起不凡的那句话,沾满鲜血的双手如何gān净。
这双手确实沾了些血腥,便那些人全是该死之人。
她作为一个业余的杀手,所杀的都是在法律的漏子里逍遥的人渣。而且杀人的资费全被师傅拿去捐给了孤儿院,说是为了给她积yīn德。
杀人得的钱,他一个字也没用过,用的全是正正经经的工资,所以,这双手到死gān不gān净她也不知道。
“这双手沾不上你身上的血。”无忧翻了个身,趴压在他身上:“你说你们真有点什么,不凡会怎么样?”
“你该去问他。”开心两眼望天,来来去去还是为了不凡:“你该不会是恼明日不凡对明日峻珩前来的事,不理不顾,也不吃醋?才拿我开涮,刺激他?如果你这么做,还真是多余。
“哪能。”无忧还真有些好奇不凡到兴宁到底存着什么心,会不会醋上一醋。
“那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就想你做个冤死鬼。”无忧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看他们怎么pào制你。”
“你这chūn/宫女。”他一吸牙根,这死丫头心黑,下手真不留qíng。
无忧眉头皱起,在他胸脯上一撑,起身,踢了他一脚:“你是不是想我帮你找人来演一出活chūn/宫?不过先说好,我这里男侍有三十二个,女侍一个没有。如果你想上一出活chūn/宫,也只能凑合用那三十二男侍。”
“还是留给你的正夫峻珩,夫妻共用,也算得上别致。”
无忧一个反胃,沉下脸,又在他大腿上狠踢了一脚:“我和他共用,不介意多个你。正好闷得慌也乐得看这出好戏,这就去唤了他们来,是你‘上’了他们,还是他们‘上’了你?你考虑考虑。”
“你这……chūn……”他痛得一呲牙。
无忧眼一瞪,又一脚踢出。
开心身体不能动,肢体感觉却是有的,长这么大,被一个女人踢来踢去还是头一回,如今受制于她,而她的恶劣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真招了她那三十二侍过来,将他捣鼓一番,他才真是想死都死不去。
看了她一眼,安静下来,没敢再招惹她。
无忧见他终于服了软,也不再折磨他,转身滚上身后大chuáng,拉过一chuáng被子掷在他身上,又另揭了chuáng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地躺下。
开心身上的被子散开,将身体遮了个七七八八。
身上顿时暖和不少,垂眼看着身上锦被,对chuáng上的小女人,越加看不透。
蜡烛烧到尽头,‘啪’的一声,炸出几个火星子,慢慢熄去。
眼前瞬时一片漆黑。
黑夜中,所有感观越加敏感。
锦被上淡淡的幽香一丝丝传入鼻中,他斜眸看向chuáng上隐约的安静得如猫儿般的娇小身形:“你……焚的什么香?”
无忧这一日下来,心里装着许多解不开的心事,也无睡意,睁着眼望着帐顶,随口答道:“迷香。”
他撇嘴嗤笑:“我认真的,是香露以外的另一种似梅的味道,是什么香?”她身上的味道似梅,似jú,绝不是寻常香料荷包所有,如果她这里焚香,千千作为她的大丫头,身上也是这香味,那就对了。
“我也是认真的,不是迷香,怎么能让你睡在这里。”无忧翻了个身,她过去从早忙到晚,哪里有焚香的习惯,那时没养成着习惯,到了这里,自然也不会想着焚香。
至于身上的味道是她天生自带的体香,平时身上并无香味,只有在高热的qíng况下才会发出寒梅冷香一样的体香。
高热退去,冷香也自退去,只不过多多少少有所残留,然残留下来的味道在沐浴时,被香露洗去,再寻不到那股寒梅冷香,便成了身上这香露的味道。
这个人居然能闻出香露以外的梅香,当真是个狗鼻子。
开心瞪着大chuáng,明知这丫头没一句真话,却硬是拿她没办法。
正文 055 哥哥就是夫君
开心已经渐渐习惯了眼前的这片黑,借着窗口撒入的月光,看着chuáng上横卧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一场chūn/宫闹剧竟以他睡地板收场。 。
“这xué道什么时候能解?”
不知千千点xué用的什么手法,他冲了半天,硬是没解开。
“明早。”
无忧打了个哈欠,有翻了个身,眼前晃动的全是那架系着铃铛的秋千。
那秋千记载着她的前世短暂的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日。
铃铛清脆的“叮当”声中,眼前帐顶慢慢迷糊,眼前是八年前的后宫深院。
还没满六岁的她穿着素白小裙,手中捧着鲜艳的一捧鲜花,喜笑颜开的回走,子言十岁生辰,她能送他的只有这些鲜花。
在一个拐角处,听见**背后传来宫人们得笑声议论:“西越和北齐打了场打仗,死伤惨重。那场仗打的也很美名堂,为的竟是一个本该死去四年的孩童。”
“什么孩子能让两国这样?”
“据说那还是就是万恶不赦,罪该万死,处死那孩子是为了清除民愤,稳定臣心。”
“天哪,那岂不是恶魔转世,可是这跟我们西越有什么关系?”
“听说是我们皇上另有居心,把那孩子私藏了,北齐叫皇上把那孩子jiāo出去,可是这么大的罪名,我们皇上怎么能背上,牙咬牙,谁也不让,不就打起来了。”
“能为个孩子打这么大的仗,我看是那北齐找借口向我们西越开展才是真的。”
“我看未必,听说那孩子大有来头,是……”
那宫人说到这里突然把话打住,**后传出匆匆逃走的脚步声。
不管是何种原因,这样的事,都是国家大事,与冷宫中的无忧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之所以站在哪里听,是因为她想多知道些事qíng,然后可以当故事一样讲给子言听,虽然没听到结果,却也不多遗憾,抱着花束继续前走。
转过**却见子言站在花树下,怔怔出神,脸色白得吓人。
无忧脸上的小即时消逝,奔了过去,踮起脚,去摸他的额头,担心的问道:“子言哥哥,哪里不舒服么?”
子言猛然回神,看向她抱着的花束,微微一笑:“采花去了?”
无忧见他脸色略有好转,松了一口气,笑着将花束捧高:“送给哥哥的。”
子言背着手不接,家装正色道:“我不是你哥哥,是你的夫君。”
无忧小脸被太阳晒的绯红,歪了歪头,笑了:“哥哥就是夫君。”
说完,讨好的笑着,将手中花束有递高些:“子言哥哥,生辰快乐。”
子言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在阳光下艳丽无比的花束,凑到鼻边闻了闻,苍白的面颊上多了些血色:“这花和我的忧忧一样漂亮。”
无忧害羞地抿嘴笑了,向他蹭近些,抱了他的胳膊……哥哥就是夫君……就如姨娘所说,他是要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要她去好好对待的人。
能让他笑一笑,她都觉得好开心,孩童的幸福简单得就如一汪清水。
回去以后,无忧常看见子言独自失神。
子言惯来话少,她问过他几次,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只说没事,但夜里,在她睡觉时,他都会整夜整夜地将她抱着,抱得很紧。
虽然在天冷和她生病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抱着她,但那几晚……年幼的无忧却感到不安,她没敢将这份不安说出来,怕让子言担心,只是在睡觉时,更紧地偎在他怀中。
他长得很瘦,但她只有与他单薄的身体紧紧地依在一起,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心里才会踏实。
四天后,又听见有人说北齐和西越休战,重新谈判。
无忧沐浴出来,见子言依在门框上仰头看着布满星星的夜空。
她蹦过去,想猛地吓他一吓。
结果被他早一步发现,将她捞了过去,抱在怀中,滑坐到门槛上。
他望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问道:“忧忧,能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星吗?”
无忧同他一起仰着头,点了点头。
他转头过来,看了她一眼,唇边带了些浅笑,重新望向星空:“忧忧啊,那颗星星就是我的眼睛,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地活着,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不要让我看见你活得不开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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