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与他单独相处,才想起从他进船舱,凤止也没对她的身份做过解说,所以照那两个女子的身份来看,自己在他眼中也是花楼女子。
忙要挣身从他怀中出来,却被他抱得更紧,只得道:“我不能和公子……”
“我送你回去。”他低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无忧一怔之后,心间泛开些自己都分辨不出的滋味,甚是憋闷。
原来,他就是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花场女子,也能如此温柔。
如此看来,他过去对她所做的那一切,不过是习惯xing的温柔,和对花场女子并无两样。
声音冷了下去:“不敢劳烦公子。”
“这里如果不走水路,离婉城有三个时辰的路途,我不送你,你如何回得去?”他的声音越加的温柔,如同哄着被宠坏的孩子。
“那我回画舫。”无忧推挣着想下马。
他低笑一声,任马慢行,右手臂箍着她的腰,顺带松挽着马缰,左手将她的脸扳过来,略略抬高,他低着的头能看进她的眼,“生气了?”
这语气,无忧身体有些发僵,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她不是第一次听见,一点不陌生,呆望着他幽黑的眼,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这不是他对一个陌生的花场女子会说的话。
他手指滑下,在她下颚处轻搓。
她瞬间明白什么,喉间哽了哽,脸上如同被揭去面膜一般,一阵清凉,在人皮面具下闷不透气的脸,刹时得到释放。
眼角微斜,他已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尽数揭去,顺手塞入袖中,“一直戴着,不难受吗?”
无忧轻抿着唇,半晌都出声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润了润嗓子,“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你阻止我翻牌的时候。”他手指移上,轻抚着她的眼角,只有她才有这么黑亮纯清的一双眼眸,这是他唯一见过的,与心里深处那双一模一样的眼。
他进船舱时,她与他目光一触,便垂了眼,他未能看清,也没过多的留了神,直到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背,透骨的凉自她手上传来,他才有所察觉,望过去竟是让他任何时候,都无法抗拒的眼。
无忧感到他指尖在眼角轻轻的抚摸,心里砰然乱跳,忙转脸避开,这突来的慌乱让她无措,故意沉下脸,尖酸的道:“我说怎么不留下和美人共渡**夜,原来是认出了我。”
他笑了笑,也不多解释,“还回画舫吗?”
“去看人3*啊?”无忧翻了个白眼。
“三飘?”不凡看着无忧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恍然大悟,哑然失笑,“你哪儿听来的这些。”
无忧扒拉着记忆,网上?同学间?扒到最后,实在不记得这个3*是从哪儿听来的,从何时听来的。
皱着的眉头,赫然一松,摊了手,“不记得了。”
不凡摇头一笑,带了些无奈,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她口中说出,竟无法将她往那些下流的事上想,“千千那丫头……”
无忧忙拽了他的衣袖,“不关千千的事,不是她跟我说的。”
“你就这么喜欢那丫头?”他凝看着她的眼。
无忧心虚的舔了舔唇,“你……不会把她弄走吧?”
“我为何要弄走她?”不凡失笑,“不生气了?”
无忧怕他追究千千,急qíng之下,忘了他会烟花女子的事,听他说起,又将脸一沉。
不凡指腹轻轻抚过她绷紧的面颊,微微一笑,“要怎么才不生气?”
手指在脸上轻轻划过,无忧神色一僵,这动作……
以前她生子言的气,他也是这么轻抚着她的脸,也是这么问她,难道男人哄人,都是一个样子?
神使鬼差的道:“你给我弹个琴吧。”
轻抚着她细滑面颊的手指顿时僵住,过了一会儿,慢慢垂下,握了缰绳,“我不会弹琴。”
无忧略为失望的低下头,看着他握着缰绳的手,指节有些发白,生出一些愧疚。
自己回来后,他对自己一直不错,刚才虽然是无心之言,但如果自己换成兴宁,明知道他不会弹琴,却叫他弹个琴来听,岂不是有意刁难于他。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抬头看着他望着前方,清峻的面庞,神色间淡淡的,好象什么事也没有,但无忧能感觉到,自己的话伤了他。
虽然他并不象一句话就能伤到的人,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心里也不由的隐隐作痛。
正文 101 不同以往的温柔
无忧默了一阵,轻咳了一声,寻话题,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你不是要帮他们清除积雪吗?”
“已经设好了方案,只是要等上头的雪稳一稳,明天才能开工。”
“明天,你亲自督办?”
“嗯。”不凡垂下眼眸扫过怀中安份的人儿,她的出现确实打破了他许多计划。
“那你别送我了,给我一匹马,我自己回去便可以。”她望了望天色,已近huáng昏,如果他送自己回去,一来一回得五六个时辰,那他明日还有这许多公务,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既然在西山附近,那么离他所在的军营也不会太远,弄匹马,不会是难事。
她等了一阵,不见他有反应,补充道:“其实,马……我骑得还可以。”
“我知。”他看着她澄清的眼,她初回来时,与靖王比试的那场骑she,他就知道她的骑术又非过去能比,然这里回婉城,得到半夜,他又怎么能让她一个姑娘孤身夜行,“反正今晚闲着也没事,送送你。”
他说得轻松,无忧又怎么会不知这句简单的‘送送’二字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你为何不让我随凤止的船回去?其实我可以让那两个女人滚蛋。”
虽然她和凤止谈不上熟悉,但她好歹顶着个常乐郡主的身份,就不信,他真能当着她玩什么3。
不凡偏头笑了,笑刚刚化开,便在唇边僵了僵,对着她,不知何时开始,总会qíng不自禁的笑,这与以往习惯xing的笑并不相同。
“怎么?”无忧察觉到他神色有异。
“没事。”他避开她的眼,望向前方,“凤止……还有事要做,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无忧撇嘴,她下了船,他正风流快活,一时半会儿,当然回不去,念头刚过,又想起那两人个女子手上的指环,心里象压上一块铅,沉甸甸的,“那两个姑娘……是哪家的?”
“不知。”不凡确实不知,不过她们是哪家的已经不重要。
无忧当然不会心思简单到,认为不凡没看出她们手上戴着的指环,不会猜到她们另有身份,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再说她对端妈事,知道的太少,实在无法分析判断这里面的猫腻。
转了话头,“那个凤止,简直就是个jian商。”
“哦?”
“我跟他上船,碍了他风流快活,他把我打发给了你,明明是甩掉我这个大包袱,给他自己腾地方,却算是卖了人qíng给你,还毫不客气的收取酬劳。这么样的无本买卖,亏他想得出,真是jian商中的jian商。”
“你这么看?”不凡垂眼下来,眼角含了笑。
“难道不是?”无忧想着方才船上发生的事,有些愤愤然。
“那份人qíng,并非因为你。”他也不瞒她,反正过两日,或许她就会知道。
“哦?那是……”无忧从他翻牌,便知道这里面另有内qíng,方才那些说辞,不过是小小的试水。
“不说这个,你怎么会随他上船?”他直接将话题转开,虽然极是霸道,但语声温柔,叫人无法着恼。
“我只是想问他一些问题,他又说约了人游湖,急着要走,我又迫不急待的想知道答案,就只有跟着他上了船。”
无忧想,如果他问自己向凤止打听什么,她可以象他那样,直接拒绝回答,毕竟她不能将了了寻凤止用‘离魂’之术的事,到处扬,而身后这人,又是如此聪慧,只要捕捉到一丝线索,就能顺藤摸瓜。
他轻点了点头,并不问她向凤止问什么。
无忧暗松了口气,虽然打算直接拒答,但被人当场拒绝,难免心里打结,他不问,自是免了彼此的尴尬。
这个人当真是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分得明明白白,得体的让人在他面前只得‘安心’二字。
她见他不提指环的事,也不问,不属于自己的事,便不多嘴试探。他给她‘安心’,那她也给他‘心安’。
无忧虽然不曾到过西山,但见他并不走大道,反而穿着树林而行,有些奇怪,行了一阵,却见他在一座营房前停下,越加迷惑。
难道他临时改主意,不送她回婉城,而是将她留宿在军营中?
按照军规,执行军务中,不可以随意安cha与此军务无关的女子入营。
虽然许多将领,暗中并不完全遵守,但靖王父子的军规,却是极为严格,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违规一说,所以就算她是靖王的女儿,也是不行。
不凡翻身下马,“等我一阵。”
无忧见他没有让她入营的意思,才知道自己想歪。
坐在马背上,隐隐听见不凡向手下将士做一些安排jiāo待。
如此看来,他虽然去会了凤止,但并没有昼夜不归的打算,与凤止见面,确实只是小聚。
既然是小聚,凤止还给他捎上一个美人,真是‘贴心好兄弟’。
无忧想到凤止,不由的磨牙。
与守营的卫兵大眼瞪小眼,终于忍不住,翻了翻眼皮,“没见过女人吗?”
卫兵脸上一红,“是没见过公子带女人到军营。”
无忧哑然失笑,这小兵当真老实得可以,如果不凡以前gān过这事,今天就被他卖了。
不凡从军营出来,手上多了件风裘,翻身上马,抖开风裘,给她披在肩膀上,系着带子道:“夜里风大,我在军中只得这一件风裘,凑合用用。”
无忧心里一暖,平时见他都是乘车,但马车总不如马匹来得快,他不能误了明日督办清除积雪的事,自不能再乘车。
他完全可以差人用马车送她回去,无需自己跑这一趟。
而他却宁肯自己辛苦,连夜奔波的送她,为的或许是qíng,也或许是责任。
但不管哪样,无忧都开始后悔从凤止的船上下来,给他添加这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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