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臬两眼一瞪,脚下突然使力将树枝踩碎,身体直线下落,正想借此时机跃离男人,不想此人早已看穿他的计谋,动作更是迅捷如豹,长剑在夜空中划出亮眼的银光,如同天降之物,洪泻而下,姚臬只得抱住树gān,一个惯xing旋转,将自己抛向不知深浅的糙丛。
男人亦如此照做,更为迅猛,鬼影闪现,姚臬甚至看到此人身上叠着数个残影,言一眨,剑至眉前。
完了。
汗水顺颊滴落,与此同时,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啊,发现呐!"
红果果?
姚臬不禁哑然。
武林盟主见凶手被捕,于是收了剑,上前两步,沉闷的说:"能在下葬钱报仇雪耻,弟妹也好瞑目。"
"带走。"果然是盟主,出手gān净利落,迅猛不凡,命令起来更是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姚臬烦躁的皱起眉,心有不甘,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直跟在果果身后的窦候走上前,抢先一步与姚臬擦肩而过,他用小到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反抗,逃。"
姚臬震惊,本就不明白红果果和窦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盟主见到他被红果果这样矮小的家伙擒住竟还如此放心,现在更是疑上加疑,两人是在假装将他擒拿,实际是为助他逃脱?
低头望去一眼红果果那天真无邪的脸,那双眼从未如此认真过,于是他醒悟。
他们,可早已如同亲兄弟般,信任,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个词真正的含义。
就在盟主走出五步时,姚臬突然揪住红果果的衣襟,大喝一声便将瘦小的他摔在地,一旁,窦候如期袭来,看似凶猛,实是无力,姚臬轻松的躲避着他的拳脚,然后飞身后跃而去,他看到武林盟主带着狐疑的目光回了头,然后箭步追来。
绝对不会败给同一个人两次。
姚臬一咬牙,如离弓之矢,朝最远距离飞去。
然而,事qíng远比想象中的困难,还没停下,前方的路就再度被人挡去,仔细一看,峨眉、少林、华山,各掌门坐镇,各守一方,而他身后,武林盟主亦赶到,如宝塔一般屹立。
无路……可逃。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莫要迷失心志方有救啊。"
"悬空方丈,这等渣子何须慈悲,佛主定是不饶。"
"说,是谁派你来的?"
姚臬忽然仰天长笑,猛然如发狂之shòu冲向少林主持,不料三方聚集,力可盖天,加之一盟主全局掌控,更是天衣无fèng。
一个回合还未结束,姚臬手腕、脚腕的静脉就被挑断,五脏六腑更是被qiáng大的内力震得奄奄一息,血狂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被狠狠的丢在白蒙的棺木钱,血染红了一地的huángjú。
意识有些模糊,他却清楚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古冥,深深的蹙着眉头,让人觉得他在生气,但又,一脸冰霜。
"古庄主,此人定是那凶手!"有人高声说了一句,随手将之前姚臬使用的短剑往地上一扔,"诸位看,这短剑,与凶器如此相似!"
众人哗然,窃窃讨论开来。
古冥不言不语,猛然挥手,摘下了姚臬的面罩。
第三十七章 是我杀的
古冥不言不语,猛然挥手,摘下了姚臬的面罩。
四目相对,一个满怀期待,一个淡然无味。
冥,你忘记他了吗?
姚臬不卑不亢的看着男人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一些别有的qíng愫,哪怕是一闪而过的动摇也好--可是没有,古冥的眼神让他的期待一点点的破灭,冷漠、孤傲、憎恨,就像真的是在看杀掉他妻子的仇人。
被挑断手筋、脚筋,他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勉qiáng抬起头,心里满是不甘。这不是他想要的方式,他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láng狈来和他重逢。
这是,姚臬身后的讨论声小下来,众人惊艳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美男子,栗色细软的长发无规则的散落,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凄美,温红的眼眸摄人心魄,淡淡的忧伤,让人一时间移不开视线。
半晌,宾客群里一阵骚动,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向这个神秘的美男。
姚臬根本就听不见别人谈论他什么,他的眼里,只有古冥,而古冥,左手伸向一旁,家丁立刻会意,匆匆将黑冢剑双手递上,顿时,堂屋之中鸦雀无声。
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冢剑,古龙山庄庄主的主兵器,剑体同黑,剑身随时都会反she银光,剑柄处是一只黑色龙头,张着血盆大口将握剑之人的手吞没,两颗殷虹的眼珠明亮得吓人,仿佛那是一只活物,瞪着血目yīn森的望着你。
此剑削铁如泥,配在古冥手上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据说他从不轻易拔出黑冢剑,而今天,众高手有幸,亲眼所见。
姚臬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许什么都有,也许又什么都没有,他看到古冥垂眼看他,就像看一件秽物,身体莫名的开始颤抖。
“你可是杀我妻儿的罪魁祸首?”古冥问,声音低沉,语气淡漠。
“呵。”姚臬笑了笑,“你说我是,我便是。”
他真的,忘记他了吗?
六年前的缠绵对他来说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cha曲吗?
姚臬失魂的垂下头,目光黯淡,他看到黑冢的剑身上映出自己的影子,不禁勾起嘴角,惨淡一笑。
瞧,姚臬,你就像个白痴。
古冥提起剑放在手心里擦了擦,目光扫she着剑身,然后鄙夷的看着脚下的人,下吧微昂,如君临天下的霸主,“供出主谋,古某自会留你全尸。”
姚臬癫狂的笑起来,血顺着嘴角流下,他挑眼看着古冥,笑容定格在脸上,“若杀她的真是我,你会怎样?”
他疯了,这种qíng况下还在挑衅,他比谁都清楚古冥的个xing,违抗,必然会遭到惩罚。
只见古冥轻蔑的勾起嘴角。剑握在手,忽然横劈而去,毫不留qíng,毫无恻隐之心,姚臬闭上眼,瞪着自己的人头落地,他终于明白,古冥,是真的已经不记得他了。
就在这是,缄默的人群中忽然响起高昂的一声:“慢!”
剑刃在姚臬脖子根上静止,尽管如此,锋利的刃口还是擦到了他的肌肤,鲜红的血线流了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出一身冷汗,谁胆敢在古冥生气时出声阻止?那人定是活腻了。众人都在朝声源地追望,却见一个豆大孩子推挤着走上前,站在人群最前列,朝古冥抱拳一鞠,和气道来:“在下是红桃帮帮主,因被一事困扰甚久,实在费解,还请古庄主给以明示。”
一句话便让众人对其刮目相看。红桃帮,江湖第二大帮派,早就有传闻指出此帮帮主只有十六周岁,现在一看,更觉蹊跷,该是十岁吧?
没错,此人就是红果果,窦候一如既往的跟在他身后。
姚臬艰难的扭头去看,只是想确认罢了,看到墨绿袍子的小个子男人才震惊,真的是他,他竟然是红桃帮帮主?看他稚气未泯的脸,任谁也不会相信,可人家有腰牌为证,还有一个巨高的护卫跟着,某些个知qíng人一看,便叫:“咦?他身后的莫不是红桃帮四大护法之一的青龙?”
此话一出,众人皆寒。青龙,武林十大高手之一。
当然,窦候才是他的名字,这些家伙不知道罢了。
红果果得意的擦了擦鼻子,又向前迈去一步,他见古冥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看他,就知道对方是默许了他的行为,于是大胆的问:“如果这个人……”他指了指姚臬,“真的是所谓的凶手,他大可在杀掉古夫人之后逃掉,何必专程跑回来露出猪脚?”
众人缄默,甚至哑然,惟独窦候小心上前,“少主,一般来说那教露出马脚。”
“咳。”果果很大人的清咳一声,一手背在身后,一收圈起来放在唇边,“笨蛋,猪脚好吃多了。”
窦候无言以对。
如此简单的问题,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点破,众人面面相觑,连连点头称“言之有理”,可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许是古庄主布下机关重重,他跑不掉呢?”
果果相当无言的翻了个白眼,回头去找说话之人,可是找不着,于是cha着腰说:“机关?若真是有机关,刚才的追逐战怎么没发现?盟主亲自抓他回来,悬空方丈、容千师太、仲掌门联合出手,如此波澜壮阔,难道不会触发一个机关?显然是古庄主没有设此门路,依我所见,此人并非凶手!”
“依我所见,红帮主与他关系非同一般才是。”
哎呀?
红果果吃惊的回头,立时对上一双鹰利的眼眸。
“盟主,在下只是就事而论,并无其他。”他倒是镇定,面对狐疑的武林盟主,也不显慌张。
想来是盟主还对之前的一幕有所怀疑,想他好歹也是一帮之主,怎会让一个杀手轻易摆脱?可红果果有自信,瞒人,他天下第一。
“真是如此才好。”武林盟主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句,侧身yīnyīn的看着他。
顿时就见红果果湿红了双眼,水汪汪的,像是要哭似的,突然,他回神抱住窦候,奶声奶气的说:“小窦,盟主好恐怖。”
窦候似是习以为常,摸了摸他的脑袋,劝慰着:“少主,人多,不要撒娇。”
“可是……可是…… 呜……”
眼泪就这样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一些长者看不过去,又不似好说话,只得用埋怨的眼神看向盟主-- 无论如何,红桃帮的帮主还是个小孩(而且长的这么可爱),怎能如此严厉?
得,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武林盟主头一撇,置之不理。
就在这时,关键人物终于开了口,“此话并无道理。”古冥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向奄奄一息的姚臬,眼眸里的憎恨还未消尽,显然是对他还存有怀疑。
姚臬真的很想大笑,奈何身体麻痹,痛楚撕心裂肺,实在笑不出来。
他还能奢望什么?只有自己还在一厢qíng愿的记得六年前的一切,只有他还念念不忘,对方,早已抽身。
心,突然变得冰凉,脉搏,越来越微弱,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随风飘零,在山顶之上如同一片花帘,美不胜收,一个黑袍的男人抱着一个红袍的男人,低声细语:“臬,我爱你。”
“呵呵……”他还是笑了,二十年,他最幸福的一瞬间,仍然是十四岁的那个chūn季,桃花开遍山野,绚烂了整座金陵山。
52书库推荐浏览: 杨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