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_西木子【完结+番外】(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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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闪过,仪华心中巳定,这便命了眼前三名侍人,一人开锁带路,一人去请良医,一人去请朱棣。

  后罩房,上房

  眼下已是秋末冬初,不到酉时天已又黑又冷,尤其是这少了人烟气的屋子,就算点了明灯烧了炭盆,也架不住浓浓的凉意。

  李婉儿木愣的靠在内室的炕上,两个婢女瑟缩的守在一旁。寂静的院子里,听到下铁锁的声音,李婉儿像突然活过来一般,扔掉身上的手炉就猛地下榻,一边往房外跑一边期期艾艾的叫道:“王爷——”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一下刹住。

  李婉儿仿佛设看见挡在门口的四名内侍,只倚在门上呆愣愣地望着仪华,机械地动了动唇:“王妃?”话一落,颊上霍然一红。她忙以帕掩嘴,就是一阵咳嗽。

  即使光线昏暗,仪华也没错漏李婉儿眼里深深的失望,但白间李婉儿看向曦儿怨毒的眼色,她此刻依然记忆犹深,所以对于李婉儿她一丁点的同qíng也没有。而且今日李婉儿会被锁陋室,也是李婉儿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不过显然当事人不这样想,尤其是在看见一脸欣喜冲到门口的阿秋,李婉儿下意识的将一切原罪推给了仪华,她伸出掩口咳嗽的右手,颤巍巍地指向仪华:“王妃您因为伤了三郡主,所以才将臣妾母女关在这里?”

  四下不明所以的几人,一听李婉儿这番言论,齐齐惊诧的偷瞄仪华。

  仪华皱了皱眉,看着李婉儿没做声。

  李婉儿现在正如溺水之人,自紧抓浮木不放。她见仪华缄默不语,心里不禁一松,又步步紧bī道:“难怪德公公在的时候,阿秋死抱住三郡主不放,还甘愿待在这不走。若不是rǔ娘发现了异状,臣妾还……”说着巳泣不成声,垂泪质问:“王妃为什么?”

  阿秋当时六神无主,毕竟刺伤三郡主的罪名,即使贵为王妃也难以抵罪。因此她只好留在这里掩饰三郡生受伤的事,却最后还是让李婉儿主仆给发现。现在听李婉儿这样质问仪华,阿秋生怕挡在门口的这四名内侍信了李婉儿的话,她忙向着李婉儿跪下地,慌乱乞求道:“婉次妃,都是奴婢所为,王妃全不知qíng……奴婢是害怕受责,才不敢离开,一切都是奴婢的罪……”

  阿秋哭得声泪供下,李婉儿听得身心俱松。

  仪华却听得满怀感动,又想起当年相依为命的日子,眼里瞬时就模糊了一片:“阿秋,你起来,没事的,你相信我。”盼夏本聪慧,又比寻常女子多了分胆量。她听仪华这样一说,忙央了那四名内侍放行。到了上房门口搀起阿秋。

  李婉儿见仪华这般行事,竟像是不将伤三郡主的事放在眼里,她心里莫名地一阵不安。

  正在这时,罩房外一阵有杂之声,片刻就见一片huánghuáng的光晕照来。

  天巳全黑了,罩房内的人还设看到来人的影子,仪华己搭着李进忠的手迎了过去:“王爷,您来了!”

  听到仪华的声音,陈德海忙持着提灯跨过了院门,躬身叼念道:“王妃,这儿路黑,您仔细脚下。”小片的huáng光照亮了仪华周边方寸之地,仪华客气的向陈德海笑道:“有劳德公公了。”

  说话的功夫,四名持灯的内侍围着朱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良医一名药侍。而躲在房里不敢出来的两名婢女与rǔ娘,也全都跑了出来下跪行礼。

  朱棣不耐的一挥手,众人谢礼起身。

  “王妃,你让本王来何事?”朱棣站在院中,望向昏huáng灯光下的仪华:“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又应酬了一下午,早孩回去歇息。”

  仪华未及答括,仍立在门口的李婉儿枪先一步,未语泪先流:“王爷,三郡主被刺伤了,手指好几道血口,都是圆点大的血窟窿呀……难怪她今日在宴席上哭了……”

  这话一出,众人一怔。

  话里虽没指着仪华,却只要今日在场的人,都知道三郡主是在仪华怀里哭的。如此, 刺伤三郡主的人,最大嫌疑便是仪华。

  仪华知道众人的目光看来,她却只抬头望着朱棣:“王爷,先让良医为三郡主看伤吧。”

  看着一脸坦然的仪华,朱棣很有几分意外。他原以为仪华是将三郡主掐哭了,却万万设料到仪华居然如此大胆果断,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三郡主。难道她就没想过事迹败露,她这个王妃也做不成了?或看就笃定自己在知道她刺伤三郡主后,还会站在她那一方?

  念头仍在脑中盘旋,朱棣却巳同意了仪华的话,举步向上房走去。

  仪华看了心头一松,抬头瞥了一眼愣然的李婉儿,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嘴角,也朝上房走去。

  第142章 服软

  这后罩房虽遗弃多年,但王府陋室也qiáng于一般殷实之家。屋子里火炕、座椅、褥子、炭盆、香炉……一样不缺,又燃了三、四盏灯台,不大的屋室一下明耀了起来。

  寒冷刮风的夜里,灯火总令人向往,但垂手侍立在屋外的十来名侍人,没一个敢觑一眼,都背对着屋子并排站立。他们中只有李进忠有点胆子,立在窗沿外面,缩着脖子往没糊纱的窗框里望。

  一望之下,只见朱棣、仪华一人坐在炕几的右边。一人靠在褥子待在炕几的左边,他们身旁分别有陈德海、阿秋两对立而侍。往下末位的座椅上,由李婉儿陪坐着;她的对面是两椅一几,一椅坐着抱三郡主的rǔ母,一椅坐着为三郡主包扎伤口的良医。

  大概是十指连心,上药包扎的过程里,三郡主也断续的哭着。每听到了一声猫儿似的听声,李婉儿就嘤嘤低泣几声,却又忙咬泛血丝的唇忍住,一副咽下委屈吞下泪水的模样。

  仪华没有李婉儿忍受哀痛样子,但她的心里却十分不好受。她听说过三郡主犯病、喝药,几乎都不会哼一声,可见那时她下手有多狠。现在回想起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白已竟用谷粒粗的金针扎了婴孩指尖,甚至还因慌乱错手,在三郡主手背上划下一条深长的血痕。

  时间一点点流道,仪华的心在凌迟。

  越小半个时辰后,良医处理好伤口,朱棣问道:“她怎么样了?”

  医者父母心,何况是对一个体弱的女婴?这使深谙谨言慎行的良医,也忍不住带了一丝怒意:“伤三郡主的人,是蓄意为之,此人下手极狠。三郡主手上的伤口不浅,又延误医治时辰,这伤痕是消不了了。”

  闻言,仪华紧闭的双日动了动,一滴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李婉儿亦哭,泪如雨下,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脸上滚落。却是不敢放声大哭,便转过身,用双手捂了脸,任谁也没看见那双水眸里一闪而逝的异光。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呜咽的啜泣之声,一种肃穆的气氛漫向四周。

  “陈德海,你送李氏母女回去。”隔了许久,朱棣面无表qíng地看着陈德海,下命道:“三郡主身体赢弱,你明日找一名rǔ娘一名医女留她身边伺候。”

  rǔ娘听到还要找rǔ娘伺候三郡主,她哭声歇了一歇,似乎在想:不是已经有她伺候了吗?

  陈德海怜悯的瞥了一眼茫然的rǔ娘,就领了朱棣的话。不一会儿,他就在房外备了肩典,让一名嬷嬷抱了三郡主,另有两名膀大腰粗的嬷嬷架起rǔ娘往外走。

  没反应过来的rǔ娘,任由嬷嬷把她一直架到门口,才如梦初醒一般,开始发了疯似地挣扎哭喊,却只喊出了一字“王”,已让人一把堵住了嘴,随即就听到一声斥责远远而去:“你谋害三郡主,还敢反抗……”

  飘远的声音传到屋内,仪华终于睁开双目,她看见朱棣脸色铁青,浓眉都要挤到了一块儿。

  而李婉儿却盯向仪华,久久不能移开眼晴。

  原来如此!

  先前仪华挺直了腰板的话,原来仰仗的是朱棣的维护!

  难怪她敢……

  “婉次妃,小的已在外备了轿,还请您早些回去歇息。”陈德海带了两名面生的婢女走了过来,打断了李婉儿的凝视。

  李婉儿移去目光,见了那两名婢女,她无血色的面上,刷的一下又白了三分,一时竟怔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两名婢女得了陈德海的眼色,对看一眼,就上去一左一右扶李婉儿。

  李婉儿顿时激了一下,涣散的目光有了一丝清明。她任陌生的婢女扶她走了几步,在经过火炕的地儿,她停下又望了一眼炕上的两人,才福身告退。而望去的那一眼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生下三郡主的这一年里,她毁掉了过往几年来隐忍换得的优势,仪华却在生下曦儿的这一年里,转劣为优。

  李婉儿乘轿走后,院子里静得出奇,连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呼吸声也可闻。

  留在屋内的良医,似乎察觉到什么,大气也不敢出一下。阿秋也很害怕,却不低头收敛气息,只是频频担优的望向仪华。

  仪华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勉qiáng保追文还得去最快发文的百度贴吧将了温和的语调,道:“阿秋让李进忠送良医回医馆。”

  良医听了忙去觑朱棣的神色,见朱棣无异议,恨不得立马飞奔出去。可阿秋却迟迟不挪动脚。

  见状,仪华又向阿秋投了个放心的眼神,阿秋虽还是放心不下,但想着仪华如今身子金贵,终是依话离开。

  等他们走了,屋子里便只留了朱棣、仪华二个人。

  仪华捧着手炉轻轻地抚了一下,又抚了一下。如此无意思的抚着,心里却组织着语言,是该说声对不起,她没想到自己会下手那么重?还是说这一切是为了王府、为了小郡主的声明着想,才不得以出此下策?可俗括说将心比心,她想若是受伤的是曦儿,那么自己肯定不能原谅,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样想着,所有的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朱棣胸中的怒气却再抑制不住,他一起身踢开将炕前的一只炭盆踢翻,烧得火红的碳什四散滚开。

  仪华很吓了一跳,一声惊叫脱口而出:“王爷,您……那是火呀!”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急。

  在外听得声响的阿秋,更是吓得惊恐不已,即刻带了内侍冲了进去。见满地散着冒火光的碳什,几人忙找了火钳去检。

  “出去!”朱棣目光扫向他们,面庞已染上一层怒色。

  几人在朱棣目光扫来时,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形如惊弓之鸟的退下。

  在内室门帘放下后,朱棣转动目忠,盯着仪华半晌,突然大步走去,一把抓住仪华的手,俯身怒骂:“该死的!你有没有脑子!那种场合你竟然敢……敢如此胆大妄为!你想过被发现的后果没?你还要不要命!你还要不要做这个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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