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_西木子【完结+番外】(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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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华被骂道一愣一愣的,全然呆怔住了。

  朱棣见她那样又添了一把柴火,怒气更炙:“蠢女人!亏你还生养了朱曦,你就没一点自觉?你就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有一个有谋害罪的母亲,他们这一辈子也就看到头了!”吐了口浊气,咬牙切齿道:“若她是个正常人,你那样刺激她,她会不撕扯挣扎?还会一动不动的,就猫叫二声?你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能止住奋力反抗?啊?你说呀?怎么不说了,你不是聪明的很吗?哼,自以为是!”

  仪华这回有反映了,她哭了,委屈的哭了。

  是,朱棣说得没错,她是胆大妄为了,是鲁莽行事了。可她这拌做,为的是整个王府,甚至也是为了他!再说不是没有被发现吗?而且还成站的隐瞒了三郡主的病qíng,就连当时在场的王府诸人,也对三郡主是痴儿的看法动摇了。如此,她觉得自己即使错了,朱棣也不应该这样吼她,还当着外面十几个侍人的面,这不是让她下不了台吗?

  孕妇恃绪波动大,仪华自然也一样。于是,一时心绪转动间,仪华不禁悲从中来,又想起她被朱棣连累被迫逃亡,结果到头来连一句对不起、感谢的话也没有,反而怒目相视……这般,仪华进想越是委屈,无声的落泪也渐渐成了小声的哭泣。

  朱棣看着仪华哭得似泪人儿一样,他满腔的怒火忽然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

  又看灯光下,仪华一张白净的小脸,泪水纵横、疲惫难掩,朱棣想起了仪华的动机是为了王府和他,想起了她陪自己吃苦的那三个月,也想起了她小小年纪就为自己生下了子嗣,冷硬的虎目里极其难得的闪现了一缕傀疚之色。

  行随心动。朱棣心肠软了,手也援缓松了,不知不觉地伸手抚上了仪华泪迹斑斑的颊:“……别哭了,本王不说了你了。”放轻的声音里有些僵硬,泄露了说话者的别扭。

  仪华听了却哭得更厉害了。

  朱棣揩着泪,只觉指下的肌肤温腻嫩滑,不觉间流连忘返,在仪华巴掌大的小脸上细细摩挲,从她光滑的额头、青黑的黛眉,小巧的翘鼻,红润的双唇,尖尖的下颌……之间游走,正爱不释手之际,哪知仪华哭声愈烈。

  朱棣忙惊觉的收回手,有些无措的看着仪华。仪华却好像没发觉,仍然一个人哭得伤心。

  “好了,别哭了!”朱棣的耐心用尽,又见仪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迟疑了很一会儿,他才动作僵硬的揽着仪华坐在炕上:“本王都不说你了,你就别再哭了!”语气有着未察觉的无奈。

  冷不丁被拥入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仪华身子僵了一下,感到对方动作的细心,刻意避开她高隆的腹部,也不知是什么使然,她身子就软了下来,静静地由着朱株拥着。

  静谐温誊的时间转瞬即逝。

  仪华心里的哭意都散了,积压的qíng绪也发泄了,理智回来后想起方才的举动,她不好意思的钻出了朱棣的体抱。

  朱棣感到怀里一空,一种失落感刚袭上心头,就听仪华吸着鼻子,压低了声音莲:“臣妾失礼了。”沉默了片刻,又说:”时辰不早了

  没去细思那抹心绪,朱棣已站起身,冷静道:“恩,是时辰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说完出去换了侍人备轿,准备离开。

  第143章 离开

  那天晚上,仪华虽倚在朱棣的怀里哭了个够,却什么闺qíng闺怨都没生出,只是觉得又累又饿。遂一回到寝宫里,就连用了两大碗粳米饭、一碗青笋jī汤,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倒到chuáng上蒙头睡去。

  她本来是有孕的人,不免身子易乏亦累,白日又嬉闹晚上又大哭,身上的劲儿早透支了。于是,这一觉倒睡了个昏天暗地,到第二天午后才睁眼醒来。

  午后的阳光正好,洋洋昭昭的光线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得屋里通亮耀目。

  仪华就坐在一片光亮中对镜梳妆,平滑的镜面里反she出一张年轻姣好的面孔,以及一双红肿似桃核的眸子,但这并不折损了她的美丽,反而平添了些楚楚之韵。

  陈妈妈诓哄了曦儿午觉,从东偏殿出来,见盼夏打了洗脸水进了正殿,知是仪华醒了。便随意唤了一名侍人去小厨房传饭,就忙去了正殿内堂服侍仪华梳洗,却见仪华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一望而知,定是大哭了一场。

  陈妈妈是个聪明人,昨晚没注意到仪华哭过,但将昨日席上的事与阿秋回来说的内容一联系,就已猜到仪华为何哭了,却仍忍不住问出口:“可是王爷为了三郡主的事怪王妃了?”说时,走到梳妆台旁的架子盆那,拿了一条柔软的棉巾入水熨烫,以为仪华敷眼晴。

  一边服侍仪华梳洗的阿秋、盼夏听了陈妈妈的话,皆不约而同想起昨日罩房里“噼里啪啦”地一阵动静,脸上都有几分不安。

  仪华从镜中看到三人的神色,再一看自己一双红肿的眼,也不禁想起了昨天夜里。那是她第一次见朱棣发这么大的火,一身的bào戾气让人感到害怕;又至后来在她委屈哭泣的时候,朱棣却将她拥入怀安抚,任她放声大哭。

  想到这,相拥的画面就跃入脑海,甚至朱棣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温声相抚,每一声无奈的叹息,都清晰无比的浮现出来。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以前她也曾投入朱棣的怀抱哭泣,可为什么这一次却记得这般清楚?

  一遍遍问,一遍遍想,却百思不得其解,又或许是她根本不愿解开……

  棉巾都温好了,却久等不到仪华的答声,陈妈妈诧异的拿着棉巾走过去,就见仪华对着镜子兀自出神,显然是没听见她的话。而细看之下,仪华却是在颦眉思索,那眉宇间有丝丝迷茫,又有丝丝qíng愫,脸上神qíng也是忽喜忽忧,分明是一副为qíng所扰的少女模样。

  ——为qíng所扰?少女?

  陈妈妈摇了摇头,甩去了 心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同时也歇了再开口的念头,毕竟有些事她们做下人的不需要知道。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妈妈动作麻利而轻柔的为仪华敷了眼睛,又去摆桌不了饭食。

  用罢了午饭,已临近申正。仪华估摸着曦儿也差不多午睡要醒了,心里又忧着曦儿在偏殿里是否习惯,便由阿秋、盼夏扶着去了东偏殿。

  东偏殿,就在仪华正殿的右首,相距不到一百米的。本来跟仪华住在一处,但何奈规矩使然,皇子皇孙年满周岁不得同母而居,如此只好将曦儿移到东偏殿居住。

  到东偏殿时,曦儿已醒了一会儿,过了发呆的时候,正在他的小chuáng上一边闹腾,一边由rǔ娘给他穿小衣裳。

  还没走进内堂,仪华老早就听见曦儿欢喜的声音,她感到索在心间的迷雾似乎消散了一些。当她走近内堂,见到在chuáng上手舞足蹈的曦儿,她忽然有一种拨开云雾之感。再听,在rǔ母教导下,一面傻笑流着哈达子,一面口齿不清的叫嚷母妃时,她心头最后一丝的迷茫也消散尽去。

  她想,何必理清自己对朱棣是什么样的qíng感?gān脆承认了朱棣之于自己而言,确确实实的很重要,这又何妨?毕竟,朱棣是她两个孩子的生父,这就注定了自己不可能漠视他,更注定了这一生他们将是福祸相依!

  想通了这些,仪华心qíng豁然开朗。

  就在仪华心境转变的这一天,王府上下也起了些微变化。

  常言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在个个皆人jīng的王府里。

  如此,不到一晚上的时间,李婉儿身边二个亲信婢女、三郡主的rǔ母被朱棣下命杖毙的消息,已在王府中传了个遍。随后,李婉儿母女与阿秋被锁在后罩房的一下午,到了晚上仪华、朱棣、良医先后又去了后罩房,再到最后朱棣、仪华单独又处了一个时辰……的消息,也仅了一手打个上午,便也传入了王府诸人的耳里。

  而这一切的传闻,都让众人浮想联翩。同时,也更让他们期待事件的后续。

  可惜几日过去了,府中却风平làng静,没有一点儿波澜的迹象。这让他们不禁疑惑了,历来后宅东西风相斗,必定有一方要落败,可眼下仅仅是三名下人遭殃?而且非但如此,身为王府之主的朱棣,还突然抽身,在临行前一日宣布离府上京?!

  众人觉得这个消息太突如其来了,一时被惊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到了朱棣离开的这日。

  这日一早,天还没大亮,王府前门遵义门已大敞,一百名黑家铁骑的英姿勃发的恭候在门下。

  朱棣与送行的一众妃妾、子女,淡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又jiāo代了几句仪华注意身子的话,便yù翻身上马,不料仪华突然急切切的叫住了他。

  朱棣想起昨晚仪华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说了一晚上的朱高炽,便他也不做多想,直接就问:“还有什么让本王对朱高炽说的?或带的?”

  “这次与炽儿无关。”仪华也想起了昨晚,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在漠北偷听的那席话,她又正了正色道:“王爷,万事小心,平安回来。”说完又想朱元璋疑心病重,若朱棣献出漠北地形图,难免朱元璋不会怀疑。而且经过刺客行刺、回关内被阻,她再迟钝也察觉了与朱棣为敌人颇多,就怕稍有不慎,到时墙倒众人推!

  思及此,仪华想要再多嘱咐几句,却又恐引起朱棣怀疑,只好就此作罢。

  朱棣听了只当是仪华希望自已早日回来,能赶在她临盆之前,可此一行他也不能确定,于是只点头道:“本王尽量早日回府。

  第144章 杀意

  十月八日的清晨,在疏疏落落的几点小雨中,朱棣率着忠于他的侍卫离开了北平城。那时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地上的huáng尘漫漫飞扬,好像整个世界都笼上了一层yīn影。在这样晦暗的环境中,遵义门前的长巷似乎变得特别长,不见尽头。

  王府后宅的女人们,望着那条看似迢迢无尽的长巷,仿佛又望见了一次寂寞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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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之后,应天外城门

  黎明之前,城门还没打开,城门口已横七竖八的停了好些骡子车。这些骡子车都是郊外庄子上的,每日负责给皇城里各大酒楼饭馆、官宦府邸送新鲜的食材花卉。赶车的骡夫们如往日一样,大清早的就坐着各自的骡子车,与周边的骡夫说说笑笑。

  忽然,身后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骡夫们不由地歇了谈笑,好奇的回头看去,只见数里之遥,一列比锦衣卫还有气势的黑衣铁骑雁行驶近。要知道那时的锦衣卫,都是虎背熊腰,看起来很是威武,令人望之生畏。于是见了这一列黑衣铁骑,骡夫们都很自觉的让出了道路,安静的待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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