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_西木子【完结+番外】(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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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安静没维持多久,城门訇然大开,十数名骑兵踢踏而出,他们骑高头骏马,穿金飞鱼服,佩绣chūn刀。

  如此鲜明的衣甲,一望而知,那就是锦衣卫!骡夫们愈发不安了,四下里凛然的气息让他们感到害怕,恨不得在一刹消失。

  就在骡夫们害怕的时候,领于众锦衣卫之前的一名头戴束发金冠,穿一件宝蓝色锦缎云纹长袍,截然不同于锦衣卫装束的壮年男子,已对十米之内的黑衣铁骑朗声笑道:“四弟,愚兄已恭候你多时

  这名说话中气十足,声音宏亮的男子就当今圣上第三子——晋王朱棡。

  朱棣拽僵绳的手猛一紧,胸口勃然爆出一股滔天怒火,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里一丝愤然如电梭闪过。来之前,他已预想过朱元璋对于他漠北逃亡,可能会做出的补偿,却万万没想到这第一份大礼,就是派朱棡率锦衣卫来接他!

  朱棣竭力抑制身上腾起的焰火,面上露出不卑不亢的客气笑容,道:“让三哥为我劳累了。”说时,不失礼数的点头致谢。

  朱棡抖动僵绳,令胯下马匹缓缓地向前,至一马匹的距离时,勒僵而立,望着迎面相视的朱棣,朝右抱拳一礼,道:“劳累不敢担,这是父皇吩咐的差事,身为儿臣白当尽心竭力办事。再说——”

  故意将话一停,朱棡狭长的细目中闪过一丝杀意,脸上神色也陡然一变,笑容带着几分yīn狠,道:“你我兄弟许久未见,又听说四弟夫妻二人染了夏疾,做兄长的自然应该关心一下!”一句话说得字字铿然有力,扯动鼻息下两抹美髯微微抖动。

  朱棣听出朱棡话中的狠劲,他却纹丝不动的坐在马背上,依然淡谈的应对道:“多谢三哥关心,我夫妻已脱危险。”

  朱棡看着朱棣一派谦和的态度,心里不屑的嗤笑了一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声。他从小与朱棣打jiāo道,会不清楚朱棣bào怒的xing子?不过现在倒是会装了,博得了朱元璋的欢心,害他被拘禁凤阳整整一月有余!杖责一百军棍!

  这笔账他定要讨回来!

  想到这里,朱棡不怀好意地笑了。

  见朱棡斜唇而笑,朱棣心中一紧,幼时他们两人争锋相对后,朱元璋和淑妃呵斥他的时候,朱棡总是在一旁看着他这样的笑。

  果然,下一刻就见朱棡往前欺了欺身,面上露出一抹“不及眼底”的担忧神色,对他道:“四弟,你子嗣是众兄弟中最为稀少的,这次听说弟妹有喜了,本该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可又闻弟妹是在‘染疾’期间得喜,你三嫂听了很为你们担心,怕孩子生出来有……”

  话没说完巳住口,直至见到朱棣脸上有瞬间的紧绷,朱棡这才松了口,一派羡慕的语气道:“还是父皇偏心你夫妻俩,不过也是cao心你子嗣稀少的缘故。那,就在几天前,父皇已经派了医术高明的太医北上,务必在弟妹临盆前赶到北平,以防有意外发生!”

  说毕,朱棡直起身,好整以暇的看着朱棣。

  朱棣双手紧攥成拳,双腿死夹马肚,全身肌ròu紧绷,面上仍是一派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如坠冰窟的森森寒意。

  他被害险于漠北,九死一生而回,没得到半分的补偿,反害妻儿双双陷入危险!而且此子极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滴血脉!可这又如何?朱元璋子嗣本章首发于小说同名百度贴吧二十余人,直系皇孙近百人,陨一王孙再寻常不过,并且还是一个血统不纯的!”

  想到自己与弟弟朱木肃的身世,朱棣心中霎时五味杂陈,最后只余一抹自嘲在心。

  原以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藩王,霸主一方,就不会受他人牵制,可竟连妻儿也不能保住。看来这世间只有九五之尊,才可以……

  念头及时刹住,朱棣背后冷汗直流,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皇城。

  朱棡见朱棣视线越过他往宫里望去,想起今日是接朱棣入宫,又看朱棣面色不改的样子,心中不悦,不由嘲道:“父皇如此眷顾四弟,四弟当满心感恩,为兄也就不再这耽搁了。”略一顿,往两旁骡夫们睥睨了一眼,嫌恶的一哼:“此地有脏物污目,早走为上!”

  说罢,也不再演“兄友弟恭”的戏码,朱桐=棡青缎厚底朝靴,踏在马镫上,两腿用力将马肚皮一夹,马鞭一扬,飞一样的驶回城内。身后十几名锦衣卫立马跟上,紧随其后。

  远见朱棡的身影隐于地上huáng尘之中,朱棣额头青筋bào露,双目怒火熊熊,却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字“走!”就带着自己的侍卫在大道之上飞驰。

  两批凶神恶煞的人走了,他们的马匹旋起了地上的huáng尘,奔出了一条腾空的huáng龙,带给了骡夫们扑面的huáng尘。

  骡夫们“呸呸”连淬了几口,刚想骂咧出口,猛然忆起他们隐约听到的“父皇”二宇,到底惧怕不敢骂出,心中却止不住嫉妒的遐想:说书言唐初兄弟阖墙,在皇城入口来了一场“玄武门之变”,说不定明初也要……哼……

  没敢再想下去,骡夫们各白赶着骡子车,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这时,太阳以东方升起,万丈霞光穿过十三道城门,照向象征至高无上权利的金陵皇官。

  御书房,茶水间

  朱棣一身风尘未去,面无表qíng地坐在一方紧檀木扶手椅上,旁边同质的高几上,盛放着清香怡人的茶水、jīng致可口的糕点。

  陪侍在一旁的宫监,从他的穿着缎子、不惑之年看,显然是一名能主事的。他确实是一名茶水间的掌事公公,并且在宫里待了三十来年,也知这位就藩北平的燕王。历来不受朱元璋宠。可别人到底是一位藩王,他一个小小低阶宫监哪敢啃半分怠慢。

  想着,宫监又看了一眼那不曾动过的茶水与糕点,鼓足了勇气上前半步,陪着小心道:“燕王殿下,可是这茶点不合您意?”感受着屋子里沉寂寂的气压,他吞了口唾液续道:“不知燕王想用些什么?小的这就去准备……晤,皇上离下朝还要半个时辰呢!

  ”

  朱棣目中内过一丝不悦,他最不喜被人打断思路,现在又时间紧迫在即,偏生这宫监还来触霉头。不由地,朱棣脸上顿时黑了一层,但还是顾及这人是宫里的,遂沉声吩咐道:“不用,退下!”

  宫监让这话一噎,尴尬的退到一旁。

  朱棣却双手握拳放在腿上,又陷入了两难的决定之中。

  仪华与她腹中的胎儿势必要救,否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连妻儿也护不住如何存活于世?但让自己放弃上疆场的机会,又叫他如何甘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更是自己等了十多年的机会!

  其实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一想到自己身上一半蒙古人的血液,朱棣沉默了……

  时间容易,转瞬之间,半个时辰已过,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朱棣猛然抬头,目光刹那尖利如飞鹰之爪,盯着窗户上的魁伟影子,却在“吱呀”一声门开之时,他低头捧起了那盏没动的茶盏,神qíng闲适悠然。

  “参见晋王殿下。”屋内侍立的七八宫人伏身行礼。

  原来进来的人是探母折回的朱棡。他一进屋,眼晴立刻看向朱棣,却见朱棣如此沉得住气,竟悠闲的在品茶,看来朱棣是将仪华做了弃子!他心里愕然了片刻,转念又想起了仪华是徐家女,到时徐家……

  不及细思,朱棡脸上已带出了笑容,友好的向朱棣走去,全然一副爱弟的模样。而同一时,外面传来了皇上万岁的唱和。

  另一边,在寒冷北风侵袭的北平城里,仪华却不知危险在向她临近,她正欣慰府中的风平làng静,并满怀欣喜期待着腹中小生命的降临。

  第145章 救援

  皇宫,御书房

  “儿臣朱棡(朱棣)参见父皇。”两人单膝跪地道。

  朱元璋看着殿阶之下的两兄弟,一人脸色犹带一分病容,一人风尘仆仆满脸冰霜,心里轻叹了一声,抬手道:“都起来吧。”

  “谢父皇。”二人谢礼起身,退至右边伫立。

  朱元璋坐在书案后,端起了一只青白釉托盏,有一下没一下的觅着茶末,却只字不言。

  殿内沉寂着,针落可闻。

  许久之后,朱元璋放下一口未沾的茶水,抬头看向朱棡问道:“去看过淑妃没?她身子可有好些?”

  朱棡答道:“一回宫儿臣就去给母妃请安了,只是母妃她……”说到这里,他忽然哽咽了:“都是儿臣的不该!让母妃为儿臣担心如斯,至今还卧病在塌。儿臣询问过太医,太医说母妃掌管六宫,本就郁结于心,现在又被儿臣……只怕行将大限!”说时眼眶泛红,声音越发哽咽。

  朱棣听得诧异,抬头看了朱棡一眼。

  朱元璋却听得心中一沉。

  起初他接到密报朱棡派人刺杀朱棣,他是怒不可遏。但朱棣已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总不能再赔上另一个儿子的xing命,而且太原战略地位极重,少了朱棡又派谁去?于是只好暂时囚禁朱棡于王府,另作他算。

  一个半月后,密报再次呈上,朱棣夫妻落入漠北。那时,他觉得此事还有转圜,又起了考验朱棣的心。便静观其变,也只能静观变,看朱棣是否能耐带着一个弱女子,从qiáng敌环视的漠北逃回关内。后来不过一月,果真传来朱棣携妻返回关内的消息。

  而这让他满意之余,也开始正视这个一直忽视的儿子,并且为了安朱棣的心,也为了打压朱棡的气焰,将朱棡关在凤阳高墙一月,又下了狠手杖责一百军棍,去了朱棡半条人命。哪知淑妃见到送回京师养伤的朱棡,见朱棡背后皮开ròu绽、血ròu模糊,当场昏了过去,至此便一直卧病不起。

  想起身边之人又将少一名,他离真正的孤家寡人也不远了,朱元璋眼里闪过黯然之色,面上却是一沉,对朱棡道:“你已过而立之年,又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为何不知为人子、为人兄的责任!这次淑妃会一病不起,与你托不了gān系!”说着似无限叹息了一声,又道:“罢了,只要你以后能不再妄为,也是慰了淑妃的心!”

  朱棡上前一步,突然双膝着地,直直的跪着道:“父皇,可是这次的代价太惨重了!几臣受责一百军棍是小,可是却连累了母妃,实在无愧存活于世!请父皇责罚!”说罢,头重磕在地,誓死如归。

  话音刚落,只听“哐啷”一声,一只冒着热气的茶盏落在朱棡的面前,随即就见朱元璋猛地站起身,伸手指向朱棡,手指发抖:“混账东西!难道你要联和你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再留下孤儿寡母在世?这就是你的孝道,这就是朕教出来的好儿子!”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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