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于客_花绮人【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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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终于领悟到这两兄弟的不同,惊讶的连话都忘说了,好半天才挤着眼睛委屈又愤恨道,“……痒痒粉。”
“人小心眼大。”藏镜人冷笑,下一瞬手上的药粉就一倾而下,连同人一同扔在了地上,引起一声惊呼。
“啊!哎哟,”丫头颤抖着用手指他,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像是在控诉眼前人的bào行,爬起身飞快跑开,“你一个大人还欺负小孩也不害臊!琉璃!!”
“呵。”看着飞奔而走的小丫头,脸上渐渐有了微弱的畅快笑意——他藏镜人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虽然这笑容没持续多久。
藏镜人看着面前低眉垂首的青年,“再说一次。”
“主人吩咐,您若是醒来,不必等他们用早饭,史君子昨夜身体不适,怕是不得早起。”
“……他们住一起?”
“是。”
“住哪里?”
“不可打扰主人休息。”
“你过来。”
“啊?”
藏镜人冷冷的看着他,“藏镜人意yù与阁下切磋武学。”
……
“不应该啊!!”
好一声仰天长啸,最后一掌落下,藏镜人怒眉吊眼,被盯的人浑身一抖,趁着地面风尘乍起蹒跚后退,消失在院中。
待到风平làng静,藏镜人突然有些泄气的揉揉眉角,头疼的看向书房旁边的方丈室。
敲门还是踹门,这是个问题。
那两人关系不寻常,当然这与他没什么关系,但是竞日孤鸣这个人,不是感qíng激烈的不足一月便能动qíng的人,还有来时路上听到的流言,怎么想都有问题,这就与他有关系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史艳文毕竟是他的双生兄长,而这个地方,需要层层守卫的隐居地,还能叫隐居地?恐怕比正气山庄安全不了多少。
而且一想起那张对着竞日孤鸣脸红浅笑的相似脸孔他就浑身发寒,好像随时都能起一身jī皮疙瘩。
啧。
麻烦啦!
平复心qíng,藏镜人举手敲门,抬起的手却顿在半空,那门竟自己打开了,发出了悠长的吱呀声响,半开半阖的门,恰巧能让人看见飘纱chuáng帘后的qíng景,模模糊糊的描绘个大概,也足以让他惊愕定格。
“你、你们……”
熟悉的声音惊醒了走神的两人,史艳文条件反she的旋掌一推,手忙脚乱的脱离了温暖的怀抱,颇有些无地自容的意味,一边极快的穿好外衣一边道,“小弟,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
史艳文只是不想让人误会,但这连串动作看在其他两人眼中,只有四个字足以形容——yù盖弥彰。
别者,一者忧一者喜。
藏镜人惊愕到沉默,脸色yīn晴不定,最后全数归于死寂,气氛一时落入冰点,其间接收了无数个竞日孤鸣的暗责眼神,以及史艳文犹豫不决的yù语还休。
竞日孤鸣穿好衣服,门口有人端来了洗漱清水,径自往一旁打理,倒是路过史艳文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有安慰的意思,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的意思。
史艳文不明所以,藏镜人倒是脸色刷的变得诡谲,像是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又有些值得探究的不可置信,以及显而易见的怀疑。
“小弟?”史艳文思之良久,终于在藏镜人快要爆发的时候福灵心至,于那张风云莫测的脸上辨出端倪,霎时脸红耳热,“咳,小弟不要误会了,我们只是,只是……”
你不觉得现在才解释有点晚了吗?是说你只是个半天不也没个结果!
藏镜人来回看了他两人,道,“误不误会无关紧要,我有些事qíng要问你,到外面来。”
“……好,你到凉亭等我,艳文即刻就好。”
“恩。”
说完,藏镜人看了一眼竞日孤鸣,想了想还是打了招呼才走,也算是略尽客礼,对方也点点头当是回礼。
史艳文有些愁闷,不难猜想藏镜人想到了什么,但现下解释未免尴尬,便就着一边的冷水敷了敷脸,在竞日孤鸣含笑的叮嘱下心神不定的走了。
临门一刻还是竞日孤鸣为他绑的发带,这段时日他已经很少束发了,这般放松状态,倒让人安心不少,到了凉亭也不见任何异常,那人依旧安之若素。
至少表面上是。
“小弟——”
“你们是什么关系?”
还真是直接啊,史艳文无奈,“只是朋友。”
“……”藏镜人冷漠的看着前方的墙壁,史艳文你果然当我傻。
“真的只是朋友。”
藏镜人背对着他眯了眯眼,站在凉亭边上认真思考半晌,脸色稍缓,“我看他待你可不像是朋友。”
史艳文低头轻笑,“但艳文当他是朋友,这便够了。”
这说法就颇叫人为难了。
藏镜人转身,又打量了他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郑重道:“你要jiāo什么朋友与我无关,那是你的事,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到现在还能被感qíng欺骗。只有一点,我相信你明白,他那种人不是会轻易动qíng,若是真心便好,若不是,你这为数不多的寿命恐怕又要掀起不少风波。”
“我知道。”抬头看他,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还是那个通晓世事风流沉稳的君子,“我知道,所以,我们是朋友。”
藏镜人被噎了一下,试图缓和话题,“事无定论,其实你也不必——”
“小弟,”史艳文打断他,“无论真心与否,艳文不想给任何人留下遗憾,你是最了解我的。”
“……”罢了,藏镜人也懒得理他,反正人安全便好,“同心石给我。”
史艳文表qíng一僵,“小弟就那么想早点离开吗?”
“顾左右而言他,”藏镜人冷笑,“这点把戏昨日就用过了,同心石。”
“……被封印了。”史艳文小声道。
“什么?”藏镜人没听清。
“同心石,一不小心被竞日先生封印了。”
“……我看他果然是不怀好意吧!”
这种事还有一不小心的说法?!


☆、荒雉初鸣

藏镜人初生于中原,实长于苗疆,乃至其后不怎么顺心的“成家立业”都胡乱的采了苗疆的礼,自认术法禁制也见过不少,难称深谙其道,也算涉猎甚广,而或有那么几个还能手到擒来。
然而。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弟啊……”
“闭嘴!”
“还是算了吧,反正……”
“史艳文,你要是想舌头也断了就继续说!”
“……”
好吧,随你。
史艳文暗叹着起身离开,看着满头大汗的胞弟,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在这寒冬腊月里还能热的冒汗,看来是耗费了不少气力。
虽然明面上他只是踩烂了两块脚下的金刚石砖,史艳文欣慰又好笑的想。
跟这些无法jiāo流的硬石较劲最是让人无奈,打骂无感,徒费jīng神,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小弟也可多留几日。
这样的qíng景倒是让他蓦然想起以往两人对阵,自己选择临阵撤退时偶一回头,正巧看见藏镜人在后方一瞬愕然后火冒三丈垂胸顿足的模样,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变多少,有时特别的时候反而更加bào戾——在面对黑白郎君的时候。
“呵。”
美好的记忆让人怀念,有些也让人追悔莫及,说到底,都是让人沉浸其中便无法自拔的过往。
史艳文想了片刻便不yù再想,也不怎么想回书房,索xing便坐在廊间鹅倚上兀自失神,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嘴角笑意缱绻,也无旁人相扰,难得安静。
闲手弄云,手指间穿过的光线刺进眼中,照的视线发白,空中像飞起了无数白点。
方闭了一下眼睛,便觉眼前光线一暗,眼皮上的温度刹那消失,眉间一蹙正想睁开,一只温热的手却默默覆盖住了眼帘,腕上蓬松调皮的绒毛轻轻扫过耳垂,很温暖,也让人无措。
史艳文突然有些五味杂陈,眼中闪过胞弟郑重其事的警告。
他珍惜自己的生命,却总做些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事,而现在,终于有一丁点后悔了。
为数不多的寿命……吗?
“……先生,这般无声无息,岂不叫人惊吓。”
那人轻轻一动,带着压抑的闷笑,语带调侃:“艳文此话,岂不叫我惊吓。”
“先生,”史艳文将眼前的手拿开,慢慢睁开眼睛,那人正当坐下,他上下扫了一眼,似是想笑又忍住了,“可知,非礼勿听啊。”
竞日孤鸣倍感无辜,“诶,在下明明是在自家庭院闲逛,何来偷听?”
“闲逛?”史艳文倾身向前,挑起一缕暗发,发尾沾染着少许墙角的灰土,止不住挑眉,“那敢问先生是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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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犄角‘闲逛’的?”
史艳文笑的狡黠,像只白色的狐狸,然而竞日孤鸣却觉得他的xing格像兔子,平时温和文雅,急了也是要咬人的,还能咬人一身血,比一成不变的顽固xing子通透的多。
竞日孤鸣视线下滑,他的头发不比史艳文的长,及腰长短,拿在手上直接便能牵动耳侧的肌肤,而他还未忘记曾有一缕长发被人生生扯下,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人。
“没有。”竞日孤鸣弯着食指,顺着他的手背轻轻一划,惊得史艳文尴尬的连人带手缩回原处,“藏镜人戒心之浓不可小觑,在下实乃有心无胆,哪里又听到什么,只是远远看着罢了。”
史艳文狐疑的看他,半是尴尬半是不信,“看什么?
“你知道的,”顿了顿又凑近了,学着他的样子撩发调笑,“史君子明明,心知肚明。”
“先生高看艳文了。”史艳文定心正神,已然不慌不忙。
“是吗?“竞日孤鸣不动声色的叹口气,”艳文其实聪慧内敛,手段比我高明不知多少。”
“先生说笑。”
“哈,”竞日孤鸣停了停,又问,“那艳文和他,都说了什么。”
史艳文道:“先生不是建议实话实说么。”
“别无其他?”
“闲话家常。”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竞日孤鸣将头发放回他的肩上,放松的靠着鹅倚,轻言道,“我不信。”
史艳文忍不住瞪他一眼,竞日孤鸣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如同那日晚间喝醉酒一边,倒也直截了当,只是未免有些戏弄人的胡搅蛮缠之意,“……不信你为何要问?”
“藏镜人可不像会跟你闲话家常的人。”
“……”是我拉家常,他说闲话。
“呵呵……”
刻意放低隐笑的声音,带了点滴诱惑意味,史艳文总觉那更像带着威胁的劝降,不禁怀疑起他方才的“有心无胆”了。
不过咸归于心,都是调戏。
幸好史艳文已然适应他的巧变,遂笑了笑,正想回击,身后却忽然传来重重的咳嗽声,其效果不下于昨日那临门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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