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此刻心qíng不错,回答道:“土花生啊,你连这个都不认识?”
土花生其实不是花生,而是野生雀糙的根jīng,状似花生因而得名。说白了不过是野菜根,毫无营养价值。
从小锦衣玉食的伍骄阳怎可能会识得这种粗贱物件,小孩子从一串土花生上拽下一个,极其豪慡的塞给伍骄阳:“你尝尝,很好吃的。”
莫乐大惊失色,刚yù上前制止,莫怀前伸手挡住,清冷的目光瞅他一眼,告诫他退后。
这会工夫,伍骄阳已经轻启唇瓣,将那沾着泥土的土花生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细细品尝。
那一瞬间,莫乐仿佛看到伍骄阳面露狰狞之色,心惊下再一细看,平淡的脸上云淡风轻。
吃完,伍骄阳对小孩笑道:“能将你手中的土花生买与我吗?”
小孩抱着自个的晚饭,警惕的盯着伍骄阳道:“你打算用多少铜板买走?”
伍骄阳笑了笑。
莫乐忙掏出身上所有银两银票双手奉上,伍骄阳昵了一眼,冷笑道:“知道你有钱,拿这么大面额银票送给穷苦孩子,你是打算帮忙还是诚心陷害?”
闻言,莫乐冷汗“唰”地流下来了。
翻了半天,总算凑了散碎银子十几两,这些钱足够穷人家过一年。小孩难以置信的看看银子,将土花生扔给伍骄阳,揣着银子转头撒丫子跑远了。
伍骄阳将那串土花生放到莫乐怀里,道:“这是你花钱买的,归你。”
莫乐怔怔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对。
伍骄阳道:“大雍内各省份,淮南富足堪称第一,淮南省内,花溪奢华闻名天下。淮南省官员俸银亦是名列第一,办公衙门修建的最体面不过,我说的对是不对?”
“自然是对的。”莫乐回道。伍骄阳波澜不惊,四平八稳的声音让莫乐心底泛起一股寒气,慢慢游走全身。
“下自县令王晓初,上到巡抚曹峻峰,让他们每个人都尝尝这土花生。”伍骄阳冷笑,一双寒光粼粼的眸子盯着莫乐:“告诉他们,淮南再有孩童靠野菜根充饥度日,我叫他们吃这个吃到死为止。”
“是、是,”莫乐道:“属下一定传达。”
太阳即将落山,天际只余一抹凄厉艳色。
折腾了一天的伍骄阳渐渐露出疲态,一早准备好,豪华舒适的马车此刻才派上用场,载着疲惫的男人,稳稳当当地朝花溪城驶去。
马车内,韩纪元带着些许玩世不恭,却悲悯的笑意,对伍骄阳道:“世事就是如此,你不是早已看通看透了么?怎还会被气成这样?”
“从前有一个少年,出身极普通的家庭,因家中横遭灭顶之灾,遂被豪富亲戚收养。”伍骄阳未接话茬,突兀地讲起故事:“亲戚让他去挣来百万钱财,否则不认他是家中一员。那少年很痛苦,百万钱财对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他觉得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qíng。后来顺利挣到第一笔钱,少年心想原来也不过如此。再后来,钱越挣越多,少年却越发觉得不够。等到他坐拥亿万财产时,少年依旧马不停蹄地挣钱挣钱再挣钱,永不满足。他问自己,究竟多少钱才算多,才够用?答案是,yù望没有上限。”
伍骄阳的眼眸,仍如儿时那般清亮澄澈,闪烁着坚毅飞扬的光芒。他直视着纪元道:“现今大雍官吏平均俸银是先皇时的六倍,足够他们活的滋润,当年我宁可穷自己也不穷他们。我不计较他们偶尔发晕贪污徇私一回两回,可人都是有堕xing的,一旦尝到甜头,断无改过自新的觉悟。
我是明白,但绝不认同。毁我大雍根基的事,我见一件管一件;毁我大雍根基的人,我见一个宰一个!”
韩纪元忍不住在心底喟然叹息。这男人,终究是放不开,放不下,谈什么làng迹天下,逍遥自在?
伍骄阳从柔软的地毯上摸索过来,抱住纪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头枕在他胸口,阖眼休息。
纪元搂住伍骄阳,让他能躺的更舒服些。
伍骄阳眼不睁,闷声道:“纪元,我的jīng神头是愈发不如以前了。”
韩纪元的拳头握住,又慢慢松开,终是忍不住轻声说道:“写意,忙完这次,且放下所有事务,好好的休息一回行么?”
马车内陷入沉寂,许久,韩纪元仿佛听到怀中传来轻不可闻的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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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不要急,请跟着我慢慢解读我最想塑造的那个男人……
写意风流 续篇 第8章
章节字数:4073 更新时间:08-02-02 13:22
相比较耀世帝顾写意的乖张跋扈,怀恩帝顾承欢显然更像一个具有天家风范的皇帝。随着年岁的增长,顾承欢在如何驾驭朝内各种势力上颇有建树,正与邪,忠或jian,顾承欢高坐那至尊无上的宝座上,讳莫如深掌控风云变化。
怀恩帝这些年看似宠信jian臣,由得他们收敛万贯家财,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顾承欢仍是冷静而睿智的,他从未在朝政大事上出过纰漏。
说到宠臣,当今天字第一号红人,非王自谦与易明轩莫属。
这两位如日中天的大红人,不过刚刚二十许,且姿容出众,才华横溢,可说都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青年才俊。王自谦思维敏捷,十几岁便享誉士林。顾承欢曾笑称,常人举一反三已属难得,自谦则是举一反五不止。易明轩更是大有来头,先不说他在朝政上的真知灼见,单“国士顾先知的关门弟子”一项就叫人侧目。
两人官运亨通,平步青云,短短几年时间就已荣升督察院左,右都御史职位。
御花园内,当今圣上顾承欢与易明轩、王自谦把臂言谈,毫无架子,若不是顾承欢明huáng衣衫过于扎眼,远远望去还真似三个意趣相投的同科好友。顾承欢待他两人如兄弟手足,君臣和睦不言而喻。
易明轩潇洒抱拳,道:“托皇上洪福,粮糙筹集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好、好、好。”顾承欢破天荒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喜极。
易明轩清俊的脸微微露出笑容,神qíng腼腆,甚至带着分孩子气:“恭喜皇上,距宏图大业更进一步!”
一向辩才无碍的王自谦此刻却一言不发,重重拧着略显秀气的眉宇。
顾承欢笑道:“自谦,平日里就属你话多,今日怎成锯了嘴的葫芦?”
“皇上!”王自谦行礼,正色道:“有一事臣不吐不快!”
顾承欢慢慢收敛笑容,道:“你说。”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王自谦朗声说道:“君不君,臣不臣,吉凶生矣!皇上的权利乃上天赐予,尊贵不可侵犯,与旁人无关,更容不得人横加gān涉。否则就是——擅权!”最后两字自齿fèng中迸发出来,掷地有声。
易明轩眸子闪了两闪,知这年轻气盛的王御史终是忍不住向皇帝进言了。虽未点名道xing,但显然议的就是那个不惜背负千古骂名夺到皇位,却又将皇位弃之敝屣的男人,耀世帝顾写意。怀恩帝自登基开始,就在努力消弱他皇兄遗留下的势力。这几年更是大胆启用新人,然,顾写意顶顶厌恶的不是jian臣,而是庸臣,因而能在顾写意手下位居高位者,个顶个都是人jīng。不光jīng明狡猾,而且功高望重,顾承欢一方面忌讳他们,另一方面又离不开他们。
百姓中早有谣言,说是大雍如今有两位皇帝,一位坐京城,一位在民间。在此环境下,王自谦这样新晋的年轻大臣地位最是尴尬。照理说,得君王宠信的大臣自当风光无限,群臣皆巴结。可现今的qíng况是,顾写意的旧部特别是军队上的将领,基本不鸟他们这群“小孩”。易明轩抬眼看了看毫无惧色,瞳仁灼灼的王自谦。玩味地揣测,如此大胆,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自己呢?
顾承欢神色淡漠,英俊的脸上难辨喜怒。王自谦以为皇上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刚准备再言。顾承欢猛地扬手,重重一巴掌搧在王自谦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现清晰的手掌印。
王自谦霎时傻了眼,踉跄后退几步。易明轩暗叹一声,装出惊慌的样子跪倒请罪,见王自谦还在发傻,伸手扯了他一把。王自谦毕竟不是真傻,知道自己触了皇帝禁忌,只得乖乖跪下认错。
顾承欢略带嘲讽的冷笑,摔袖离去。两人面面相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呐。
走进御书房,王自谦与易明轩再度垂首拜倒。
许久,只听顾承欢的声音在清静的屋中回dàng,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带着些许不真实感。
“起来罢。”的0f
王自谦、易明轩谢恩,起身。抬眼望去,耀眼的明huáng,气派的书桌,还有那一方代表皇权的玉玺,无不彰显着至尊无上权势。顾承欢已恢复常态,取过案头奏折,语气轻松道:“朕已接到消息,那位已驾临花溪城,明轩,你速去挑选一批忠诚可靠的大内侍卫,暗中保护他的周全。”顿了下,像是对另两人说,又似自言自语:“估计他得怪我多事,不过小心些总归没错。”
易明轩恭恭敬敬回道:“臣,遵旨。”又道:“至于淮南总督,镇远大将军江光勇的要求……”
顾承欢拳头暗中攥紧复又松开,嘴角溢出一丝浸yín权利后独有的蔑视笑意:“专心做你的差事就好,至于他,自会有人收拾。”显然在这一问题没兴趣多谈,顾承欢头也未抬,边翻看折子边随意道:“你二人暂且退下罢。”
两人一步一步慢慢退至殿门口,方转身踮着脚离去。出了殿门,王自谦yīn沉着脸越走越快,易明轩心中好笑,却装作一本正经的紧跟在他身后。王自谦本就生的肤色白皙,五个指印像是渲染进皮肤中,时间一长愈发显得刺眼。这一路走来少不得碰见三五熟人,个个都行注目礼,王自谦觉得未挨打的另半边脸也烫的厉害。
“自谦兄,自谦兄……自谦你慢点!”行到无人处,易明轩快走几步扯住王自谦衣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王自谦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有话快说,无话让开!”
易明轩笑吟吟,好脾气道:“先生说许久不见你甚是想念,今日专程备了酒席,我们不醉不归可好?”
王自谦哼笑一声:“你师徒二人是想合伙劝我少管皇上与那人的事吧?!”
易明轩先是一怔,继而笑的更加灿烂,拉住王自谦的手往外走。别看易明轩生的也是文质彬彬一副好相貌,偏生力气大的惊人。王自谦挣了几下没挣开,硬是被易明轩扯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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