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婉从婆母的所为和哭声当中听出了伤心yù绝,她不知道是谁跟婆母说的公爹有了新欢,而她不去请,是因她知道她公爹不会来,临走前哭到昏厥的婆母想来也明白,他不会来,遂她把愤恨都扑到了儿媳妇的身上,许双婉不怜惜她,但那时候看着惨绝的婆母的她却忍不住还是有些难过。
她的长公子与她费尽心力,还是没维持住一个能侍候父母百年的家,归德侯府走到这步,老祖宗如若地下有灵看在眼里,会如何言道他们这些不肖子孙的的所作所为?
她就是想活给人看做给人看,也是身不由己。
这夜许双婉带着钰君在荣凤殿的偏殿歇下,次日一早,她刚起抱着钰君在chuáng上说话,宫人就来道圣上与宣相都来了,许双婉放开钰君,让虞娘带丫鬟侍候钰君更衣洗漱,她则起身先去了镜前。
镜中人脸色有些苍白。
许双婉昨晚没有睡好,想了半夜的事,拂晓时分才将将入睡,这下起来的也早,脸色不免白了两分。
打量了镜中人几眼,她对站在身边等候吩咐的采荷道,“替我上些胭脂。”
采荷诺了一声。
许双婉在府中也常略施薄脂,这来了宫中住要正装在身,施些粉脂盛装打扮是正常之事,不过她素来淡雅,这一盛装,对比之前就多了几许艳色来,钰君被牵到母亲前望着装扮好的母亲,老骨碌碌打望不休的黑眼睛看呆了,刹时就不动了,许双婉被女儿的痴望逗得笑开了颜,牵着她去了主殿。
主殿那头君后两人和宣相在等着她过去,许双婉一近门口,就见门口皇后身边的内侍任公公朝她躬身笑道:“相夫人和郡公主来了,快快请进,圣上和娘娘,还有丞相大人在里头等着您俩呢。”
“谢过公公。”钰君抬起小手,握着小拳头朝他拱了拱,许双婉朝内侍微笑一颔首,牵了钰君进去。
殿内,宣仲安见到母女俩轻步过来,握茶的手往桌上一顿,搁下了茶杯,拿起盘中温帕擦了下手,眼睛看着妻女没动。
钰君见到父亲眼睛就是一亮,小步子踩得不由轻快了两分,一时超过了母亲,还回头仰头朝母亲不停地看,催促她再快点。
宝络在上座已笑了起来,跟身边坐着的长女笑道:“大公主,怎地不去迎迎妹妹?”
大公主已被封为霞公主,她是她父皇抱在手中长大,与宝络皇亲厚不已,这时她抿紧一笑,扶着她父皇的腿就下了座,朝他一福身,“女儿这就去。”
大公主身为宝络捧在手心的嫡长女,xing子被宝络养得活活泼泼,如若不是皇后拘着她一点,她调皮得要上梁揭瓦了,而钰君看起来文静,却是个她兄长如若打架她就在旁给兄找棍子使的,是个极其会助纣为nüè的能耐人,她与大公主素是玩得好,俩人见面总是会做出一些事来,有时还瞒得甚好,连身边人都瞒了过去。
许双婉不常进宫,大公主与这位伯母的感qíng不如皇后娘家那边的亲戚来得深,但她是喜爱这位神色温柔的伯母的,这下一走过去就朝许双婉一福身,道:“伯娘,妹妹就jiāo给霞儿牵罢?”
许双婉把钰君的手递了过去,低头朝霞公主笑了一下。
霞公主牵着钰君就往她父皇母后那边跑,钰君却是朝她父亲那边走,两人中间岔开了道,钰君便回头急道:“霞姐姐,我爹在那边。”
霞公主也回了头,看向了微笑看向她们的丞相伯父,见他笑得甚是好瞧,大公主一跺脚就道:“好罢。”
那她不去她父皇那边坐了,还是去如玉君子的伯父身边坐着罢,许是靠的近一点,能沾点他身上的仙气,她的眼睛也好长得不那般小。
霞公主愈大愈像她的父皇,小眼睛已成她每日睁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心中不可言说的痛。
两个小孩牵着手欢快地跑去了宣相那边,还在皇后腿上的小公主芽公主急了,使劲儿要下去,皇后拦了她,宝络在一旁吃味道:“平日见着父皇,怎地不见你们有这般着急?”
小公主听言,无辜地眨了眨眼,小太子在一旁不禁抬手,顺了顺他父皇后的胸口,皇后憋着笑把小女儿送到了皇帝怀里站起了身,扶住了朝他们走过来yù要行礼的许双婉,温声道:“嫂子不必这么多礼,过去坐就是。”
说罢就朝身边的宫人道:“上膳罢。”
“是。”
等宫人退下,许双婉朝虚扶着她的皇后行了半礼,又朝皇帝看去,宝络见到,抱着女儿的他朝她摇头,“快去长兄那边坐罢,一早就说要过来陪朕用膳,朕看他哪是要陪朕,找你才是他的要紧事。”
许双婉菀尔,朝他一福身,便朝丈夫那边走去,宣仲安见她过来,也不出声,等她近了就朝她伸出了手,旁边侍候的宫人很懂他的眼色,丞相夫人一过来就悄无声息地搬了一张椅子放到了宣相身边,让宣相夫人落坐在了宣相身边,而不是坐去了隔了一张桌子的主坐。
她一落坐,宣仲安就看向了她的脸,许双婉朝他笑了两下,得了他嘴角一扯的一抹看不出喜怒的笑容来。
这顿早膳因着孩子在,皇后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许双婉在旁也照顾着和钰君坐在一块的两个公主,无心跟丈夫多言,等一顿膳罢,夫妻两个人也没说几句话,而宣仲安这时要跟皇帝去前宫勤政了。
去御书房的路上,宝络跟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义兄道:“你让朕带你过去,就为的看一眼?”
这一早散完大朝,跟满朝文武斗完心眼不嫌累,拐弯抹角地让他去皇后那用膳就为的看一眼?
宝络还以为至少能看到嫂子红个眼睛。
夫妻俩都太平静了,想看宣相为着婉姬怒发冲冠的宝络皇颇为失望。
第170章
宣仲安瞥了宝络一眼。
就是只瞧一眼也好,婉姬自是懂他的心思,她一贯珍重他,对她的一点点qíng意也会束在心中细细体味, 自古舍不得辜负他。
夫妻多年, 一路走来他们相依为命, 他爱惜她, 她何尝不是满腔心思都放在他心上, 爱他护他。
因她作陪, 她与他携手走来的这一路他从未感到孤单过,宣仲安想与她结发到白头, 但她承担的历来不轻, 好在她从不在乎那些细微末节,一介小女子,心怀可说当得上伟丈夫,有时还会反过来劝慰他无需计较过去, 莫问前因,只管后路就是。
“朕是看不懂你们,”宝络眼见御书房就在眼前,一gān臣子等在里头等着他们议事, 一想那些头疼的事qíng,他gān脆停了步,专心bī问起兄长与嫂夫人的事来,“你们难道就从来不吵架?”
宣仲安往前走了几步,见皇帝不跟来,就朝他招了招手,皇帝不听,愣是不走,他无奈停步,回了一句:“吵。”
宝络顿时眉开眼笑,往前迈了两步追了上来,“如何个吵法?”
宣仲安见他过来了,又往前带了两步,眼见御书房更近,书房外还有逆臣探头探脑往这边瞧,宝络皇心中恼怒,喝止他道:“快点与朕说。”
“王大人……”宣相这时抬起了手,遥遥朝那往他们这边瞧来的大臣拱手朗声相道。
那一头,王大人也揖了手,往这边大声道:“微臣见过圣上,宣大人……”
宣相急步往他走,宝络瞪了他一眼,挥袖走在了前面。
宣仲安被他瞪得摸了摸鼻子,他总不好跟宝络说,在他们家沁园里头,时时与少夫人置气的那个人是他罢?
少夫人好xing子,是从不与他生气的,气的狠了也只是狠狠瞪他几眼,倒是他会时常生点闷气,憋着不与她说话,等着她给他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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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进宫来,说来是她家长公子不放心她。
广海宣府动作再大,但归德侯府是她治的家,广海闹到府里来她总归是有对策的,只是动静太大还是会扰了清静就是,到底还是会烦心,为着肚中的孩子着想,暂时避开一段也好。
但她这一进来,身后的事也不少,公婆两边现下是处理好了,婆婆送走,公爹那边有姜家帮着看着,洵林府上琥珀那边她派了福婆带了人过去坐镇,但愿不会出什么事来。
说来她是避事,这手上也放下了也还有这么多事要忧心,这要在是府中事儿找到头上避不开的话,确实有耗心神。
施如兰进宫来看皇后与许双婉看脉,见不过几日没见许双婉又瘦了些,她劝告的话含在嘴里,结果在许双婉带笑的柔眸的注视下,到底是没说出来。
许二姐姐是明白人,哪用得着她的劝。
不过到她这个地位,有丈夫真心爱护着,这日子都是这般的过法,果真世人各自有各自的苦。高处更不胜寒,高高在上的天君仙人看起来高不可攀,惹人艳羡,可谁知他们身边凌厉寒冷的疾风也不是一般人经受得住的。
广海宣家那边也是狗急跳墙,宣洱进不了归德侯府,无所不用其极,还动用了他们为归德侯府埋的几颗棋子,这几颗棋子埋在了归许双婉所有的几个铺子当中,其中冒出头来的一个人还是虞娘女儿嫁的夫家家中的姑爷,此事一出,这家人带着虞娘女儿的小姑子找到了虞娘的亲家来,小姑子又是跪拜又是哭地托虞娘的女儿说qíng,虞娘这边一知qíng,当下就让女儿回侯府小住避嫌,她女儿当天就带着夫郎和儿女回了侯府。
虞娘这反应可说是极快,隔天长公子就要让少夫人进宫,少夫人点了她的名要她随着进宫,虞娘可是听长公子身边的人说长公子在知道少夫人进宫的人选后,顿了会才点头。
虞娘事后想想也是后怕,长公子行事历来刀起刀落,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少夫人还会看在主仆qíng谊上不会轻看她,但长公子可不会顾忌太多,她这要是从少夫人身边丢了位置,那她一家这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说了。
她沾着得主子看重的脸,这才把儿女从侯府里送了出去,眼看到孙子那辈有了良籍,这几年他们跟在小主子的身边当个玩伴,等他们再大点,书念好了可跟随小主子当个长随文书,时日一久,有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一家子能走多远还得看她,她失了看重,他们一家子就又要跌到泥地了。
虞娘成家晚,得来的家不易,她极为看重她那个家,要是因着外面的事断送了她的家儿女孙辈的前程,她把人撕碎了生吃的心都有。
这下虞娘从长公子派来的人知道了广海那边那个二老夫人死去的消息,她抿嘴点头,朝那捎信的侯府护卫道:“长公子可还有吩咐?”
“有,长公子说了,这事少夫人知道就好,不管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少夫人那,没得他的吩咐,少夫人不可擅自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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