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服个软,就是认个输又如何?”许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再怎么说她也是渝良和双娣的母亲,你跟你孩子的娘认个输,也不丢人。”
“是,儿子知道了。”老母亲这么一说,许冲衡也就不觉得去给曾氏服个软有多抹不开面子了,当晚就回了曾氏的房。
许曾氏没让他进,跟他闹了一阵,但如许老夫人所说,夫妻chuáng头打架chuáng尾和,许冲衡还是在chuáng上治服了她,不过,许曾氏到底也不如以前好哄了,许冲衡是一边允诺说这个季度过后帮她把管家之位抢回来,又答应她下月必给曾家的外甥谋一个好差事,又把他刚得手的还没握热的二十万银子给了她,这才得了许曾氏的答应。
许曾氏这头得了种种好处,这心头才舒畅了开来,一夜过后就chūn风满面,被二房许刘氏看到,暗里恨恨地翻了个白眼。
这曾氏,当真是好运气。
许曾氏这头风光得意,不过,对于前去归德侯府的事,她也没外面看起来轻松。
她的双婉,已经长大了,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听她的话,百依百顺,她现在真有点拿不准。
不过,许曾氏到底还是有点底气的,那孩子说起来心硬,但也心软,嘴里就是会说狠话,但对着家人心肠就软得跟豆腐一样,到时候要是这孩子不答应的话,她这个当娘的哭一哭,双婉也还是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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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归德侯府,圣上旨意一到没两天,许双婉就收到了她母亲要前来归德侯府的帖子。
上午送的帖子,说是下午就要到。
许双婉一看完帖子,只想了一会,就叫来了虞娘子,“虞娘,你现在就快去姜府一趟,跟大舅母说我娘下午就要来归德侯府看望长公子,家中琐事太多,父母亲这阵身体也不太好,我娘是头一次来家里,我怕到时候家中人都各自有些不方便,慢怠了我娘,想请她过来帮我招待一下我娘。”
虞娘子一听话,就赶紧去姜府了。
姜府的大夫人一听,冷笑了一声,片刻都没耽误,就叫下人准备轿子,当下就带着人来归德侯府了。
姜二夫人也听到是外甥媳妇请大嫂是去作甚的,她也是个爱凑热闹的xing子,当下把手上的事jiāo给媳妇,跟着她大嫂也来了。
姜家的大夫人二夫人这还没到正午就来家了,还要在归德侯府用午膳,前几天她们来看望外甥的时候,都是看完坐了坐就走了,也没用膳,这次来了还说要多坐一会,下午都不走了,侯夫人看着她这两个嫂子很是受宠若惊,陪她们坐的时候,往她们手里塞了好几次这次圣上赏给归德侯府的贡桔。
午膳的时候,她更是胃口大口,多用了一碗饭。
洵林也比平时要活泼了些,给大舅母和二舅母背了好几次诗。
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对这麻烦事不少的小姑子有些冷淡,但对孩子都很好,宣洵林向来也得她们的喜爱,这次在饭桌上还感叹地跟大舅母她们道:“大舅母、二舅母,你们总算来我家做客了,以前都是洵林在你们家白吃饭。”
童言无忌,但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和宣姜氏听了也感慨不已。
尤其宣姜氏,心里也是酸楚,她到底是拖累了娘家,不止是害得哥哥们官途不顺,连侄儿们也因归德侯府的缘故,这些年都没找到什么正经事做。
这头宣仲安在chuáng上还不能下chuáng,知道岳母后脚要来,前脚他府里的长少夫人就请了舅舅家的舅母来,险些笑岔气。
等舅母们来了看他,他也是与她们道:“婉婉脸薄,还请舅母们帮着仲安照看她了。”
“小事,”姜二夫人笑眯眯地道,看着外甥,她的圆脸蛋上全是笑意,“她客气,我们也客气,她不客气,那我们也不是傻的。”
姜大夫人当时瞥了口无遮拦的她一眼,回头就跟外甥说:“你们家现在一家三个病人,侯爷也不好出面招待女客,双婉又是个新媳妇,怕慢怠了头次来府里的亲母亲,请家中长辈出面来主持宴客,是再妥贴不过了。”
“是,外甥也是这么想的。”宣仲安笑道。
等舅母们离开房间,媳妇前来给他喂药的时候,宣长公子冲他媳妇道了一句:“小机灵鬼。”
小机灵鬼面容温婉如常,听他所言就道:“总归都是长辈,在一起有话说,我娘来了没个长辈招呼,也是不好。”
宣长公子又是一番大笑,笑得胸膛一阵震动,长少夫人见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苍白的脸都有了些血色,她不禁也跟着浅浅地微笑了起来。
她娘来是何意,她尚且不知,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娘这趟来,大抵不会是什么好事。她身为女儿,也不可能违逆母亲,但不违逆,并不是她会任由人予取予求,她会用不正面冲突的法子规避过去。
“她前面不来,这时候来,心里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她并不避讳跟长公子说起她与她母亲的关系,“我母亲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xing子,也知道我对她的感qíng,她知道怎么对付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宣仲安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许双婉看了他握着她的手一眼,抬起头看向他,静静地浅浅笑道:“我现在不是太伤心了,心里虽然还有些遗憾以后会跟她越走越远,但这也是我嫁出去的那天就注定了的,不再去想从前,也就不难过了。”
“许府,”宣仲安握紧了她的手,“等回头我见过圣上,许府我就知道怎么办了,放心,不会让你太为难的。”
他知道许府是来托他办事的,不过,目前也是不明圣意,弄不清楚圣上这次突然重用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圣上喜怒无常,反复无常,说不定他归德侯府也还是自身难保。
许双婉笑着摇了摇头,“夫君不必替我挂怀,许府要是怪我,就让他们怪去罢。”
她必须一次断了许府要挟她的心,就是断不了,也得让许府明白,她真的没那么容易好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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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曾氏是午后来的,带着大包小包来了,许双婉跟在姜大夫人、姜二夫人身边迎了她。
看到姜大夫人、姜二夫人,许曾氏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了,等迎了她进门,她脸上的笑也没缓回过来,一直不自然。
一行人带了她去听轩堂,宣姜氏见到亲家母也还是热qíng的,就是洵林,也被姜娘子抱出来跟她见了一面。
虽说是见了一面就抱下去了,但到底是给了许曾氏这个亲家母面子——毕竟,洵林这幅孱弱病态的模样,是她的长子伤的。
见过宣洵林,许曾氏这时的心qíng就没刚入门那时笃定了,两位姜夫人更是客气又疏远,即便是女儿,也只是朝她安静地笑着,在长辈面前,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许双婉这段时日清减了许多,整个人也好像被拉拔得长了很多,她亭亭玉立,玉面上的笑也清浅得很,她嫁出去也没多久,许曾氏却觉得以往在她膝下的小姑娘一下子长成了大姑娘似的,她跟很多年没见到女儿一样,觉得女儿有点陌生了起来。
这让她的心沉了下来。
想着要是得不到准确的话,回去会受到的冷落,许曾氏鼻子都有些酸楚了起来,心里怨怪起了女儿的绝qíng。
她是她的母亲,又不是那洪水猛shòu,用得着这么防着她吗?
这厢,她也是连笑都笑不出了,随后,她也没在听轩堂呆多久,她一提出要去探望女婿,就听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说外甥刚吃了药睡着了,等会他醒了再叫她过去,许曾氏一听,心里就有些不快,随即下人说是小宴已经摆好,就等夫人们去了,姜家两位夫人就请了许曾氏去了前面的客堂。
路上,许曾氏不顾走在前面的那两位厉害的姜夫人,她抓着女儿的手不放,低声跟她道:“娘是专程过来看望女婿的,看一眼都不行吗?”
说罢,到底是心里存了怨气,又压着嗓子道:“那是他们外家的人,你对她们俯首听命的,这像什么话?”
“她们是女儿请来招待您的,现在长公子吃了药正在睡觉,不是不让您见,他醒了就会见您的。”许双婉低头看着母亲紧抓着她手的手道。
许曾氏当场就停了步子,不敢置信地傻傻地看着她女儿,眼泪随之流了下来。
“许夫人……”姜大夫人这时回过了头,像是没看见她的眼泪一样,漠然道:“怎么不走了?”
“你就是这样帮着外人欺负你娘的?”许曾氏的心就跟被刀子割了一样地疼,她死死抓着女儿的手流着泪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许双婉忍着手疼,“您是我的母亲,我婆母身体不好不便招待您,我便请了家里尊重的长辈来招呼您,双婉错在何处?不知母亲这从何说起来的欺负,不待见……”
她话刚落音,只见“啪”地一声,许曾氏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你作甚?你作甚!”姜大夫人一看,怒了,不等下人动手,她们俩就扑了过来,把许曾许拉开甩到了一边……
她们正要说话的时候,许双婉喊了她们一声,“舅母……”
她走了过来,“母亲不喜欢我找舅母们招待您,敢问为何?姜家舅母们也是府中长辈,双婉并不觉得她们rǔ没了母亲的身份。”
“你,你,你用话欺负我,欺负你娘!”许曾氏咬牙切齿,随即她掩面痛哭了起来:“我到底是生了个什么样的混帐啊,老天爷啊!”
说罢,她也管不得什么了,她看着女儿恨恨地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今儿你是要不答应我,让我见女婿,让女婿把金部主事的位置给我们许家人,让女婿帮我们许府度过这次危机,我今儿就死在这里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冷酷无qíng,敢这样对你的亲生母亲!”
说罢,她摆脱不了心中的恨意,朝女儿痛哭道:“我到底是你的娘啊,你怎么就不知道为我想一想?你知道我在许家现在有多难吗?”
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听了她这一连番动作与言语,这时已是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姜二夫人动了动嘴,方才说道:“我……我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还是当娘的么?许夫人,你这是不要脸了吗?”
许曾氏一僵,随即不服输地喊,“这是我女儿女婿的家,没你说话的份!”
“我还没死呢!”这时,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宣宏道冷着脸走了过来,“许夫人,我宣宏道还没死,这是我的家,我的侯府,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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