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者长存_夜雪猫猫【完结】(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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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又行,顾非这才从车厢中的隔帘后钻出,心中不免忐忑不安起来,却也深知此刻他自己万万不能露面。

  长流看向何澄空,道:“何姑娘可否赏光与本王一道饮茶?”

  何澄空一咬唇,点头道:“好,我还有话对你说。”

  众人见再无戏看,便私下议论着散了开去。

  楚玉凤这辈子可瞧过不少二女争夫的戏码,眼前这位何姑娘虽无礼,却也不乏胆识。何况长流又一向少女老成,如今有人为了争风吃醋打上门来,楚玉凤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二人在和记一处轩舍坐了。长流亲自执壶为何澄空倒了一杯白jú茶,笑问:“何姑娘怎知车中是本王?”

  “我认得你的车把式。”

  长流温言道:“何姑娘有话请讲。”她经常进出王府,家仆被人记下形貌倒也不奇怪。

  “请齐王殿下不要再纠缠顾非。”她既然当街就敢这么说,当面自然也不怕。一顿,何澄空又道:“殿下即将远嫁,该当顾着些女孩儿家的名声脸面。”

  长流不动声色道:“姑娘何出此言?”她该不会是看见了什么?

  何澄空冷哼一声,道:“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水xing杨花。周旋于顾家兄弟之间倒也罢了,你既喜欢了顾非,就该从一而终,怎可允婚玳国三皇子。你既允婚,不日便要远嫁,怎可再去纠缠顾非?”

  长流闻言向楚玉凤使了个眼色。楚玉凤会意,当即见fèngcha针道:“何姑娘说话如此咄咄bī人。说我们殿下纠缠顾公子,你是看见了,还是听见了 ?休得血口喷人。”

  何澄空不甘示弱地道:“我自然是看见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她径自起身拂袖而去。

  长流与楚玉凤对视一眼,皆皱了皱眉。

  楚玉凤道:“殿下,属下怕她会生出事来。不如咱们先将她软禁起来,以防万一。”如今可是一丝都错不得的。

  长流摇头道:“不可。她当街说了这番话,街上许多人都看见她跟本王走了。如果她出了事,多半会惊动何辰,到时只怕越发弄巧成拙。”

  “那怎么办?又不能将她那张多管闲事的嘴fèng起来。”

  “反正就在这两天了。先派人盯着她,切莫轻举妄动。”

  楚玉凤忽然噗嗤笑道:“想不到顾非这小子这么招人喜欢。弄得何姑娘敢当街向殿下叫板。”

  长流不禁轻叹一声。无论bī宫成败与否,此事过后,何澄空与顾非之间更无可能,除非何辰临时倒戈。

  何澄空见了长流,只觉她小小年纪行止之间便已灼灼风华耀眼,难怪顾非明知道她有婚约在身亦对其念念不忘,一时又觉得便是这样才更可恨,齐王身份高贵,行事却如此不知廉耻。何澄空有些魂不守舍地进了家门,猛听一声喝问:“你一个女孩子家,又去哪里了?!跟我进来跪下说清楚。”

  何辰一见这个女儿便气不打一处来。早有宠妾将何澄空这个嫡长女当街拦阻齐王的事说给了何辰知道。

  “你如今胆子越来越大,越发出息了。你爹爹我是什么身份?顾家是什么身份?你从小没了娘亲教养,却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不晓得轻重。早就同你说过,你那个想头要不得!”何辰想坐下喝口茶缓缓,看了一眼跪在地下却一脸倔qiáng的何澄空,又呯地一声将茶盏放下,继续教训道:“你把我们何家,把你故去的娘亲的脸都丢尽了!”

  何澄空听何辰提及母亲,不由轻声辩道:“爹爹息怒。女儿晓得自己身份,早已不做痴想。只是看不过齐王殿下已有婚约在身,却还去纠缠他罢了。”遂将那日在街上亲眼目睹长流与顾非一道买糖人的qíng景复述了一遍。

  何辰听罢,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拧眉沉思片刻,又将齐王的言行举止自顾轩被当众退亲起细细回想串联了一遍,当即猛然站起。

  齐王府。

  长流独自坐在书房中,将整件事的细节在脑中再三过滤,生怕哪个环节有所疏漏。忽听外头楚玉凤通报,便扬声让她进来。

  “殿下,咱们的人跟着何小姐到了何家。因何家禁卫森严,我们的人不敢造次,并未打探到何小姐回家之后的qíng形。不过,何统领今晚跟平日一般无二,到了时辰才去宫中换防,且行止之间看不出半点异常的地方,半道上还到酒娘子那里沽了些酒。”

  长流点点头,道:“继续派人盯着。切忌惊动何辰。”饶是她一向动心忍xing,此刻亦不由腹诽起来:顾非啊顾非,你什么人不好招惹,偏偏是她。

  此刻,禁宫之中,何辰一入宫门便手持金牌纵马疾驰,一路奔至皇帝寝宫。

  庆帝正在教随波批阅奏折,听到外边动静,不禁问道:“是谁在殿外喧哗?”

  “启禀殿下,是何统领,说有要事禀报。”

  庆帝正说得兴起,忽然被人打断,虽略有不悦,却仍道:“叫他进来。”

  何辰一入殿便跪拜道:“臣听闻齐王近日同顾家庶子过从甚密。加上齐王的贴身侍卫江淮乃是九门提督江正澜的嫡子。臣以为,陛下应当早作防范!”

  庆帝一时有些怔愣,不置可否道:“何爱卿是否有些小题大做?齐王不日便要远嫁玳国。何况她不过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儿,难道会包藏祸心?”

  何辰跪爬几步,苦苦劝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陛下,臣请您务必当机立断,派兵包围齐王府。擒贼先擒王,便是齐王殿下并未心怀不轨,亦可将其软禁在宫中,直到她远嫁玳国。陛下!”

  一旁随波早已吓得脸孔煞白,带着哭腔道:“父皇,何统领说的要是真的,只怕皇姐第一个饶不过的便是儿臣。父皇……”

  庆帝被闹得无法,只得道:“罢了。何爱卿,你就带上一千弓弩手,将齐王带来宫中见朕。”

  “陛下圣明!”何辰得令即刻转身领命而去。

  庆帝却并未如何将此事放在心上,待何辰走了便将随波叫到近前,继续讲习。

  一旁高胜早已心急如焚,见此qíng景,一闪身便悄悄退了出去。

  何辰冲下玉阶,跳上马背,飞骑奔到侍卫所,即刻命令结队。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千弓弩手,外加一千骑兵便已列队完毕。

  何辰一马当先,手执金牌令箭敲开道道宫门,一路畅通无阻,带着两队人马向宫外齐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路子眼看前头明亮如星河蜿蜒一般的火炬在黑幕中渐行渐远,一颗心便要跳出胸腔,一边奋力扬鞭催马,一边心生绝望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洛渣渣肿么会死在随波手中呢,如果随波都能搞定他,洛渣渣岂不是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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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更新

  楚玉凤忽然一蹙眉,趴在地上又细细听了片刻,忽然一个激灵跳将起来:“不好!有大队人马朝着王府来了。殿下!”

  长流正要说话,却见楚玉凤派去盯着何辰的手下闯了进来:“殿下,大当家的,何辰带着大批弓弩手和骑兵向王府的方向来了。”

  长流果断道:“动手!”又转头对楚玉凤道:“一切按计划进行。只有一点,本王没有带人包围禁宫之前,切勿打糙惊蛇!”否则不但楚玉凤有去无回,如果惊动了庆帝,只怕会立刻派人去京营调兵。

  “是!”

  “旺财,你带王府的下人还有韩毓从密道出去。”长流自己要骑马,不能从密道走。韩毓这个书呆子,本想安排他出府,哪知他已经猜了出来,却不肯走,偏要蹚这趟浑水。文人意气当真要不得!

  “奴婢醒得。”殿下,奴婢领的可是九死一生的差事。您可千万要争一口气,事后厚葬奴婢。

  “传令,所有私卫立刻结队!”

  长流走到院中,点燃手中的信号弹。三枚明亮似星辰的烟花相继在漆黑的夜空中升起。这本就是为以防万一才安排的用来提前举事的信号,只盼城中的几个关键人物能看见。至于京营,因实在离得太远,需得长流亲自去调兵。

  负责通知江正澜等人的影卫皆是轻功和反追踪能力一等一的高手,不待长流另行吩咐,早已似几道轻烟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连日来,王府私卫人人就寝都衣不解带,因此集结得十分迅速。

  长流不等他们列队完毕,便已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女子跟着本王突围,男子掩护。包围王府的,一律格杀勿论。杀了为首之人的,本王重赏。所有人,现在跟我走!从后门突围出去!”刚才的三枚信号弹,何辰一定也瞧见了。你死我活的当口,根本不必同他多啰嗦,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何辰大致判断了一下目前的qíng势。事出突然,齐王要去调兵,必然得从西华门出皇城才能到西郊京营通知顾涛。王府占地巨大,从西面或是北面出去才是最快的捷径。因而他当即分别吩咐落后半个马身的左右副将:“你去扣大门。如无人相应,即刻绕道西侧,跟我配合包围,一定不能让齐王突围离开!”“你,立刻回宫,禀告皇上,齐王已经起兵谋逆,请陛下手谕去东郊大营调兵护驾。”

  “是。”一左一右两队人马迅速从向前流动的方阵中分散出来,黑夜中远远看去似四溢流窜的大火。

  何辰赶到王府后门的时候,正撞上府门大开。火光映天中,红衣少女手中长剑指天,挥臂之间划出一道雪亮光芒,照耀她漆黑无波的眼眸:“何统领何不顺应天命,就此归顺本王?”这样坚定誓要冲破一切障碍的神qíng,何辰曾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先帝爷。因而此刻他不由迟疑了,何况庆帝只让他带回齐王,并未下令缉杀。

  只一个恍惚,他却已经挥手下令。无论如何,身为禁卫军统领,永远只能忠于皇帝一人。熟料,对方已然先发制人。一排密集的流矢带着耀眼的颗颗火球铺天盖地而来。火箭激she而出,染亮低空的一刹那,可以隐隐看见王府的碧色琉璃瓦上居高临下伏着一排弓弩手。

  中箭落马的禁卫军顿时响起一片哀号。

  女子亲卫队乘此机会,迅速结成锥状队形,将长流护在正中。左右两翼的女子皆侧身伏在马背上,左手持盾挡去箭矢,右手手执长矛,一路冲杀疾刺,在流矢的掩护下破开重重包围,终于逐渐撕开一道口子。

  长流双腿夹紧马腹,侧身伏在马背上,一边挥剑而刺,一边指挥众人保持队形。两辈子加起来,她才第一次亲手杀人。温热粘稠的血液溅到手背上,长流将掌心中的剑柄牢牢紧握,qiáng迫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剑下亡魂也是她的同胞手足,是大禹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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