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法庭作出判决,所有被盗卖藏书一律收回,重新归于天一阁;若范式因为私人原因想出售藏书,则南方军政府设下的江南图书馆同等条件下有优先购买权,盗卖者被罚银若gān且移jiāo军政府处置。
官司顺利结束,此后天一阁部分藏书、此后的丁氏八千卷楼的大部分藏书都售归江南图书馆所有,为国家保存了大量典籍。以《新周报》为首的报纸对这单盗卖藏书案进行了广泛的报道,对以各种方式将藏书授予各类国有图书馆、大学图书馆的藏书家,呼吁政府与民众给与敬意与感激,江南一带恶劣的盗卖古代藏书现象得以改善。
当骆羽杉和史剑良、谭少轶夫妇很欣慰地往回走时,谭少轩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看着手中的一份医学报告发呆。
昨晚自己就知道那个东西不是什么号玩意,果然,蔡医生明确了它的效用。这是一种流行在欧美被妇女们用来减轻痛经的墨西哥植物的提取物,它的避孕效果已经得到了西方医学界的认可,据说Achening公司正根据对此药物的研究成果制造pnoluton,预计这将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生物孕激素。
当年的萍水相逢自己一见钟qíng,但是人海茫茫,萍踪浮影若梦,自己忍受了近十年的苦苦寻找,再次邂逅,便再不想放手,于是平生第一次对某人某事有了那样顽固的决心,不惜qiáng取豪夺也先把她抓在手中。
可惜,杉儿是头倔qiáng的小牛,她天生就是上帝派来折磨自己的。她似乎总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恼怒bào躁、哀求祈求。谭少轩站起身,看着窗外正午有些猛烈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正在这时,夏汉声走了进来:“二少,您让我核对的那个枪盒、华洋赈灾慈善晚会的签到册、以及那个圣诞礼盒上的笔迹,我让多人认真核对过,的确是一个人的笔记。”
谭少轩微微一顿,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对夏汉声道:“你打个电话给八小姐,就说我晚上请她吃饭。”
夏汉声答应一声“是”走了出去,谭少轩看着他放在案上的那个枪盒,伸手摸了摸,眉头皱了起来。谢广珊所做的一切,令他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这个小女孩竟这样有心思。如果不是因为那天看到了签到册上那个熟悉的英文签名,他说什么也不会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事。
这些年来,自己对于大pào、飞机、战舰等很多新式武器、欧美新的战略战术的了解,有些就得益于这些从不间断的简报,却没有想到一直是谢广珊在默默奉献。本来她若说出这些,就算再不合适、再不愿意,谢家的事自己都无法推辞,可是,八小姐毫无市恩求报的意思。
自己对女人一直抱着我既无心你便无休的想法,曾经的那些也是双方各取所需心安理得的很,但是似乎从再次遇见杉儿,事qíng变完全不一样了。自己才体会到,女人是用来疼惜的,是要宠的,女人也可以是一棵大树,女人的心很细腻,很敏感……谭少轩叹了口气,可是杉儿,我不能再这样放任你,你的冷酷伤了我的心。
“四小姐,您不吃了?要不再喝碗汤?”军政府外jiāo部顾成均部长的妻子因为瘟疫而过世,四小姐和二夫人她们前去吊唁,回来后四小姐便不言不笑地坐了半天,饭也吃得很少,亚玉非常担心地看着她。
外面今天刮起了风,冬天的风带着冷硬的肃杀,落叶纷纷。骆羽杉低低叹了口气,转过头:“我没事。”过了一会儿恍如自言自语地说道:“顾部长的妻子出身名门望族,因为欣赏他的才华而委身,婚后夫妻形影不离十分恩爱。可惜……妻子去世,顾部长悲痛万分,将她的遗体安置在玻璃棺中,时时祭拜……”恩爱夫妻,似乎总难长久,自己和谭少轩这对怨侣又将如何?
感觉到她的心绪有些不宁,亚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端上热茶,骆羽杉收回自己的若有所思,把茶接过来捂在手中。
因为了热茶的温暖,骆羽杉抬头对着亚玉笑了笑。亚玉却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这两天好像四小姐和姑爷都不对劲呢。
昨天晚上,姑爷回来的很晚,喝酒喝得眼睛都有些红了,一进门,也没有平日的笑语和温言,似乎生着气,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把一张纸甩在四小姐面前,然后眼睛便直直地盯着四小姐。
四小姐拿起纸来看了看,神qíng倒没有什么变化,放下手里的书平静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了?”也没有多余的解释,而姑爷就用那种连她和夏汉声看来都觉得有些不忍心的眼神一直盯住四小姐,一句话也不说。
早上自己去卧室收拾东西,看到姑爷倒应该是睡在chuáng上的,而且四小姐又神色极不自然地起来晚了。
唉,这俩人,为什么非得这样相互折磨?自己想劝劝四小姐,无奈她却只是笑笑,嘴硬地很,就一句话“没事”,没事怎么会这样?亚玉偷眼看着自家小姐,眼见得四小姐不言不语暗地煎熬,xing子更是沉静,每天要不看书写字,要不就发呆,笑容也少了,这可怎么办?
不过想起来,觉得四小姐对姑爷,也真真有些铁石心肠。亚玉现在倒已经从心里认可了这个姑爷,二少对四小姐是真的喜欢,想起昨天晚上,酒醉的姑爷眼中那绝望、痛苦又愤怒、哀伤的眼神,亚玉又看了一眼骆羽杉。
但愿四小姐能早一天喜欢上姑爷,尽管起初是姑爷不对,但是毕竟都已经做了夫妻,他又对四小姐真的很好,四小姐还有什么想法?但愿快些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吧。亚玉记得早晨自己去收拾卧室,四小姐的眼睛还是红的,枕头上也依稀有着泪痕,想来姑爷或许也不是一厢qíng愿吧。四小姐既然流泪,就必是为了两人之间的嫌隙。
昨晚,似醉非醉、酒气熏天的谭少轩又如前夜那样发疯。chuáng第间的稍微不顺,他便冷冷眯起眼睛、邪恶地扬起薄唇:“你想拒绝我?好!”说着,已经覆在了她身上,只一把便扯掉了她的外衫,“杉儿,你听着,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离开,你是我的女人,只能是我的,惹火了我你必须付出代价!……不要再去挑战我的底线,懂吗?”他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用指腹轻轻摩娑着,低声说道。
他恶意扯开她的衫,邪恶地吻上去。骆羽杉感受到了他的yù望,他的蛮横,惊喘着心里隐隐恐惧着。
他的动作越来越霸道,骆羽杉又惊又骇,不由自主剧烈地胡乱推柜,却反而记起来他的yù望。他攥住她的双手,压制在身后,一只手带着邪恶带着故意的挑逗在她柔软的身体上游移:“你怎么敢这样漠视我的感qíng?我很乐意让你一点一点记一下每个夜晚,你就在我的身下……”
他吻着、吮吸着,甚至用唇齿轻轻咬下来,骆羽杉心慌地闪躲,就换来更有力的钳制,谭少轩总有办法得到他想要的,骆羽杉只觉得自己在他的手中颤栗、瘫软、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闭上眼睛,咬住嘴唇,已经深识qíng事的身子,本能至上驾驭着她的心神,似楚楚可怜,似无可奈何,似顺从却倔qiáng,有恐惧,有不驯,也有qíng不自禁和身不由己,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身上点燃火焰,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沦和他共舞……
骆羽杉不是不矛盾的。震惊,心悸,也有内疚,一颗心似乎被切成了几瓣。在他的宠溺,呵护,温柔之下,自己的一颗心禁不住沉沦,可是她既不敢相信这qíng会有多长,也不敢相信未来能有多远,她的心是吊在半空而无着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她一生的归属?一份连爱都无法确定的婚姻,让他如何敢孕育孩子?自己幼时丧母,看着对母亲爱怜看重的父亲连接娶进两房姨太太,心里的伤痕不是不痛的。这样的痛难道自己的孩子也要品尝?
没有任何感qíng基础的qiáng取豪夺,被无数红颜爱慕着的风流男子,拥有半个中国、如日中天的家世,她哪里敢冒险?但是,谭少轩对这件事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自己触及到了他的底限?他这两夜的疯狂就是为了自己刻意的避孕?骆羽杉觉得头疼……
正想着,电话铃响起来,亚玉轻轻走过去拿起了话筒,听了一句,便转头对骆羽杉道:“四小姐,电话,说英语的,您听吧。”
骆羽杉点头,起身走了过去。
电话里是个陌生的女声:“请问您是susie小姐吗?我是广总教会医院的梅西医生,英国公使馆的参赞威廉姆先生这几天染病住在我们这里……”
什么?骆羽杉闻言一怔,前晚自己猜的竟然是真的,威廉姆真的生病了?“他,他怎么样?”骆羽杉急忙问道。
“威廉姆先生送到医院时,qíng形比较不乐观……他拖了太久才来。我们已经展开了各项化验,也已经在进行积极治疗,但愿和流感无关,上帝保佑。”梅西医生的声音中有着微微的叹息。
“那他现在……?”骆羽杉想问,是不是威廉姆让梅西医生打来电话?他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早些告诉自己?离开舞会时,威廉姆眼底的痛一直在骆羽杉心中闪现,他的病可是和这有关?
“他这两天一直发烧,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是医生,本着对病人负责的良知,询问了公使馆他的同事,有位秘书小姐芭芭拉告诉了我这个电话,于是我才打给您。”梅西有礼地说道。病人念念不忘的,必然是他的心上人,有心上人的支持,对他的康复有好处。
骆羽杉急忙问明白了医院具体的位置,说自己想去探望,梅西医生连声拒绝:“no,susie小姐,瘟疫流行,医院谢绝探访,请您为您的朋友祈祷,祝福他早日战胜病魔。”
直到骆羽杉说出自己也是医生,梅西医生才松了口:“那好吧,您可以来,但是要先来找我i,我要确认您的确是医生才可以。”
骆羽杉连声答应,也顾不得夸赞梅西医生认真负责的态度,换了衣衫匆匆忙忙坐车出去。
很幸运,专门为留住凌州的英国人看病的广总教会医院,医生大多是英国来的,而梅西医生又恰好是骆羽杉伦敦大学医学院的学姐,两人聊起学校的老教授和读书时的趣事,瞬间便拉近了距离。梅西医生热qíng地陪骆羽杉走进病房。
医院的诊室后面,法国梧桐枝叶jiāo叠的小径走下去,有一栋栋小小的洋房,梅西医生指着其中一栋前面种了一颗凤凰树的洋房道:“就是这里。”
凤凰树是南方最美丽的树,花开时节满树如火,嫣红的花朵遍布树冠,犹如蝴蝶飞舞,所以又称凤凰木,可惜现在是冬天,树叶在凋落,多不胜数的小小叶如雪花般飘落在地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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